見我進來,趙大健皮笑肉不笑地說:“喲易總來了……這一大早就來我這裡,有什麼好事嗎?”
我站到趙大健跟前,將記錄的單子遞給他:“趙總,上週五這家客戶送來的貨,收到沒有?”
趙大健接過來看了看,說:“哦,我得問問。”
接着,趙大健摸起內線電話,打給車隊倉庫內勤:“給我查一查有沒有收到這批貨。”
一會兒,趙大健放下電話,衝我說:“收到了啊,還在倉庫裡放着呢。”
“是不是要求週六就發貨的。”我繼續說。
“是……”趙大健翻了翻眼皮。
“爲什麼到今天還沒發出去?”我說。
趙大健看了看我,突然笑了:“呵呵,這個……我週五喝多了,忘記安排車隊那邊了……週六週日又休息……今天也忘記安排了……那就明天吧。”
趙大健的口氣聽起來非常輕描淡寫。
“啪”我一拍桌子:“趙總,你知道耽誤了客戶的發貨是很嚴重的事情不?你知道貨發晚了會影響客戶的生意給客戶帶來聲譽和經濟上的損失不?你知道這樣做會影響我們公司的聲譽不?你知道這樣下去我們的客戶會流失不?”
趙大健被我的動作嚇了一跳,接着就有些氣惱的地站起來,伸手指着我的鼻子叫起來:“我靠多大個鳥事,你還亂衝我拍桌子……不就是晚發了幾天貨嗎,這些貨又不是容易變質的食品,發晚了會發黴?
“你衝我吹鬍子瞪眼乾嘛?你什麼鳥身份,什麼鳥級別,你才當了幾天這個鳥副總,你敢衝我拍桌子?我看你是燒包燒炸了腚,當了這個鳥副總,不知天高地厚了……
“車隊歸我管,倉庫歸我管,發貨歸我管,我就是發晚了,你能怎麼着我?難不成你撤了我的職?你有這個能耐嗎你?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算老幾啊你?操狗仗人勢……窮得瑟什麼。”
我咬咬牙看着趙大健:“你把工作當兒戲,你把客戶的貨物當兒戲,你把公司的工作當兒戲,你還有理了你……”
“你現在分管發行,你又不分管我這一塊,我的工作你亂插手幹嘛?我的工作不用你亂髮言!”趙大健說。
“這是我以前的一個老客戶,是我以前搞定的,是我給籤的合同,現在人家找到我責問,我當然不能推辭,我當然要找你問問。”我說。
“問問……哼,問個屁……你沒權力問我……你的客戶關我鳥事。”趙大健一屁股又坐下,嘟噥着:“大不了我明天給發出去就是……多大個事。”
“明天不行,必須要今天,必須要馬上發出去……就是今天都晚了,我還得給客戶道歉賠償人家損失。”我斬釘截鐵地說。
“今天……你做夢,送報的車子早就出發3個小時了,你讓他們再回來?你懂個屎!”趙大健說。
“這我不管,反正這是屬於你的工作範圍,你必須要讓我給客戶有個交代。”我說。
“你該怎麼和客戶交代,關我屁事。”趙大健漫不經心地說:“反正我分管的這一攤我說了算,我說明天就是明天,你管不着我,誰也管不着我……”
趙大健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臉上甚至露出幸災樂禍的笑。
我真急了,操,這個狗日的趙大健,還真和我幹上了。我甚至懷疑他是故意真做的,他知道這個客戶是我以前聯繫的老客戶,就故意壓貨,想給我製造麻煩。
越想越火,我和趙大健吵吵起來,我儘量壓低嗓門,趙大健卻似乎毫無顧忌,嗓門越來越大。
我估計整個樓層的同事都聽到我和趙大健的爭吵了。
正和趙大健吵地不可開交,雲朵推門進來了:“趙總,易總,秋桐請你們到她辦公室裡去。”
我和趙大健氣呼呼地去了秋桐辦公室,進去一看,曹騰正在裡面。
“二位老總,這一大早剛上班就在辦公室裡吵吵嚷嚷,你們考慮沒考慮公司裡的同事會怎麼看怎麼想?你們有沒有考慮到你們自己的身份?你們有沒有考慮到在大家之間會造成惡劣的影響?”秋桐坐在那裡,嚴肅地說。
我沒有說話,趙大健坐在那裡,晃動着二郎腿,兩眼看着天花板,冷笑着不做聲。
“有問題有事情可以協商解決,爲什麼要大吵大鬧?你們這樣做,成何體統?”秋桐的聲音裡帶着火氣。
“是他先衝我拍桌子的,他不拍桌子,我才懶得和他鬧……他有什麼資格衝我拍桌子,他算老幾?”趙大健又開始嚷嚷起來。
“誰讓你對工作這副怠慢的態度?”我說。
“我什麼態度你管得着嗎?你算老幾啊,你管我分管的工作?老子在發行公司這麼多年,誰敢衝老子使臉色拍桌子?”趙大健一口一個“老子”粗魯地說。
趙大健和我的關係剛好了幾天,這下又鬧僵了,這孩子,整天不懂事,沒眼頭。
秋桐皺皺眉頭,看着我:“易總,你說說,到底爲什麼衝趙總拍桌子?”
我於是開始講述事情的經過。
趙大健冷眼看着我和秋桐,繼續晃動着二郎腿,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曹騰坐在一邊,微笑着,不做聲。
聽我說完,秋桐點點頭,然後說:“剛纔曹經理也和我說這事了,他也接到了客戶質問的電話。”
物流業務屬於曹騰的業務部,他接到客戶的電話是理所當然的,原來他直接找秋桐來反映情況了。客戶流失,對他自然是不利的,既包括工作業績也包括他個人的收入。他倒是狡猾,不找趙大健,直接來找秋桐。或許他聽到了我和趙大健的爭吵,乾脆就先入爲主了。
“秋總,這事,你看……如何辦是好?客戶那邊火氣很大,非要撕毀合同不可另找合作伙伴。”曹騰不動聲色地說:“這個客戶可是易總在業務部的時候親自談成的,是常年的大客戶。”
秋桐沒有回答曹騰,而是看着我,口氣嚴肅地說:“易總,不管這事是誰的責任,你都不該衝動,有事可以心平氣和好好說,幹嘛要拍桌子,趙總是公司發行的元老,要尊重老同志……總之,你不該衝趙總拍桌子,這事你不對。”
我沒有做聲。
趙大健露出得意的笑。
然後,秋桐看着趙大健:“趙總,這事你看怎麼處理?”
“什麼怎麼處理?不就是壓了幾天貨嗎?我明天給安排發出去就是了。”趙大健傲慢地說:“客戶多的是,什麼大客戶小客戶的,還缺了這一個?那客戶是牛逼誇張嚇唬人的,什麼撕毀合同,撕毀個屁……就是真撕毀了,還多大個事。”
秋桐不動聲色地說:“趙總,你這樣說是欠妥當的……客戶是逐漸逐步發展起來的,客戶羣是一個日積月累的過程,丟失一個大客戶,既損害了客戶的利益,還讓公司的聲譽受損失,直接影響公司今後的業務開展……
“業務部的同事們每發展一個客戶,都要付出艱辛的努力,我們要珍惜愛護我們的*,這是我們公司長期發展的需要。車隊不配合好業務部的工作,下一步業務部的工作如何順利更好開展?既然你分管車隊這一塊,你就要承擔起你應該的責任,恪守職責,要顧全公司的大局。”
“你這意思是我玩忽職守我不顧全大局?”趙大健蹦起來,手臂衝着秋桐揮舞着:“不就是屁大一點事嗎,你少亂給我扣帽子,你以爲你是誰啊你給我扣這頂帽子,你以爲你當個發行公司老總就了不得了?一個乳臭未乾的黃毛丫頭,還敢教訓我……一幫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你不是很能嗎,有本事你給黨委打報告撤我的職啊……”
雲朵緊張地站在一邊看着,大氣不敢出。
曹騰神色平靜地坐在那裡,冷眼看着趙大健發飆。
趙大健似乎今天火氣特別大,似乎他心中積鬱了許久的不滿和火氣都要在今天發出來。
秋桐鎮靜地看着趙大健張牙舞爪衝她叫嚷着,表情嚴峻,眼裡帶着沉思的表情。
等趙大健終於發完飆,秋桐開口了:“趙總,說完了吧……說完了,我來說……不管這事你如何看待,但是,這貨,必須要今天發出去。”
“不可能,送報紙的車都出去了,回不來,最快也必須明天!這事我分管,我說了算!”趙大健武斷地說。
“車隊有備用車,備用車可以使用,必須要今天送出去。”秋桐帶着口氣不容置疑說。
“沒門,我說明天就是明天!”趙大健口氣更硬。
“必須是今天,必須要對客戶負責!”秋桐繼續堅持,毫不讓步。
“我分管的工作我說了算,我說明天就是明天,你少干涉我的工作!”趙大健的嗓門又大起來:“別以爲你是一把手就了不起了,你知道不知道怎麼當一把手,你知道不知道一把手是要學會尊重副手的?這些難道還需要我教你嗎?”
趙大健仗着自己和孫東凱的關係,又開始倚老賣老了。雖然此次孫東凱沒有提拔他,但這似乎並沒有讓他打消這種優越感。他似乎認定秋桐是不敢把自己怎麼樣的!
秋桐眨眨眼睛,突然笑了:“趙總說的是,我是不知道怎麼當一把手,是需要趙總教教我。那麼,來吧,趙總,你來教我吧。”
秋桐這麼一說,趙大健不由愣住了,支吾了一下:“我……我懶得教你……沒那功夫。”
“既然趙總沒功夫,那我就還是要按照我自己的路子當一把手了。”秋桐收斂了笑容,接着對雲朵說:“雲朵,通知車隊的隊長過來,大家都不要走,我來開個現場辦公會,我做一次一把手給趙總看看,看看我合格不合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