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二章 天下亂
白玉河金鑾殿,百姓血汗無人念,富麗堂皇的宮殿依舊,只是坐在龍椅上的人卻早已不是那個時而庸碌時而精明的龍騰,小小的幼童還未從成爲帝王的喜悅中回過神來,早朝已經退出,龍雙還在金鑾殿靜坐,時而在寬大的椅子上蹦幾下,時而用玉璽在絲帛上蓋章,快樂的樣子就如同一個幼稚的孩童。
薛如梅冷冷一笑,他們選擇的孩童是最不受龍騰喜愛的龍雙,雖然是父子但是感情很淡,從小又沒有什麼人管束,吃了許多的苦,現在能上得了皇位,自然是最爲聽話的傀儡皇帝。
薛如梅揮揮手,一旁的太監急忙上前扶住小皇帝輕聲細語“陛下,我們該回去了。”
龍雙才當上皇帝,小小的心中自然不會那麼平靜“不行,我還要再玩一會。”
“龍雙。”薛如梅淡漠地話語從不遠處傳來,小皇帝身軀一震,急忙跳下龍椅,甚至一隻鞋子都在慌張中掉到了地上,雪白的沫襪在地上蹭來蹭去,好像在找一個避難的地方,薛如梅眯起雙眼,現在自己周身的血腥氣已經達到了讓孩子害怕的地步了?
“你過來。”薛如梅的話語雖然平淡,卻蘊含着不容置疑的威嚴,小皇帝愣了一下,猛然一個踉蹌跌了出來,才發現是剛纔那個年輕太監推了自己一把,可龍雙卻不敢說什麼,只能愣愣地看着薛如梅“薛、薛將軍,朕呃,我不是故意胡鬧的,我現在就回去,絕對不玩了,我錯了,真的,我不會再犯的,您不要讓我也去那個小黑屋
。”小皇帝急的眼淚都快要落下,偏偏又不敢真的哭出來,眸中氤氳一片淚滴都在打轉,薛如梅凝視半響,眼看着孩子的身體都像篩糠一般發抖,才忍不住嘆了一口氣“你走吧,要乖。”手掌輕輕撫摸小皇帝頭頂,躬身看着這個纔到自己下半身的小男孩,龍雙不敢多說,深深一鞠躬,急忙匆匆回去,雪白的沫襪很快消失在薛如梅視線之內。
皺眉看着龍椅下的遺落的龍靴,薛如梅雙眸帶着意味不明的渙散,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過了一會,薛如梅不再猶豫地一揮手,身後御林軍急忙跟上進入皇宮內特殊的天牢。
無論是多麼豪華的囚籠,都不是什麼舒服的地方,尤其龍騰被特殊“照顧”過,在最裡的一個黑暗空間裡,衆人還未靠近,一股屎尿的腥臊味就撲面而來,衆人想要用手掩鼻卻又不敢,薛如梅面色如常毫無違和感,隻眼中閃過的一抹快意和狠辣飛逝而去,嬰兒手臂粗細的鐵鏈被嘩啦啦地打開,龍騰緩緩擡頭,蒼白的面頰配上雜草般的頭髮猶如鬼魅,機靈的士卒點燃火把,橙色火光照耀薛如梅面頰染上幾許紅色多了幾分妖媚,當初那個氣勢非凡的國君眼中卻再也沒有那抹驚豔,瞳孔緊縮的龍騰眼中滿滿當當全是恨。
“怎麼樣,我親愛的陛下。”薛如梅聲音柔和,眼中的憤怒卻也和龍騰旗鼓相當,兩個人目光針鋒相對,若是旁人看來或許還會以爲這是一對含情脈脈的戀人,但是知道內情的人都明白兩個人均恨不得指對方於死地,尤其是龍騰,恐怕現在恨不得但啖其肉喝其血。
“爲什麼,薛如梅,就算我當初對你動過邪念,但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也犯不着這樣讓我斷子絕孫吧。”龍騰咬着牙一字一句說道。
薛如梅巧笑嫣然“龍騰,你何必到了現在還要裝傻呢,我薛家從開國最大的功臣到只剩下一個薛家軍,我們究竟是該恨你還是該感謝你讓我們薛家竟然還能夠生存呢,嚴寬當初能夠那麼囂張,恐怕也是在您的默許下吧,雲國發展到現在這樣在衆多國家中堪堪在中間的低位,恐怕也是拜您所賜。”
龍騰冷哼“何必說的那麼冠冕堂皇,現在你也算是上位者了,知道國內有這般龐大到足以威脅皇權的勢力,恐怕第一想法也是剷除吧,我只恨當初我手段不夠狠,讓你們薛家東山再起,當初你裝出那種懦弱的樣子讓我放鬆警惕,果然是好手段,全國上下哪怕是你們薛家恐怕的都沒有人發現吧
。”
薛如梅雙眼微眯,可不是沒被人發現麼,誰能想到那就是當初薛如梅的本性呢,搖搖頭,薛如梅淡淡開口“歷史是由勝利者書寫的,我不想和你多說,我當初說過,會讓你在這裡安享百年,就一定會做到,您放心,在這方面我薛如梅從來不是一個言而無信的人。”
龍騰目眥欲裂,在這樣一個黑暗之所,最大的敵人不是飢寒交迫,而是最爲恐慌的孤寂,恐怕過不了多少時間自己就會徹底瘋掉,他的雙手如鷹爪狠狠向前揮去,卻因爲這段時間缺乏營養很快摔倒在地“薛如梅,你殺了我,你有本事就殺了我,我不要你假慈悲,你快點殺了我啊。”
薛如梅冷哼一聲,完全不理身後的嚎叫向外走去,哐啷的鐵鏈扣緊聲響起,薛如梅不帶感情的聲音傳來“龍騰,我曾經說過會讓你成爲喪家之犬一般的存在,現在我做到了,你最寵愛的龍傲天現在已經成了一個缺少四肢,雙目被剜去的人棍,我不會這樣對你,我要讓你在黑暗中度過餘生,一報還一報,我絕不會讓任何人趴在我的頭上。”
緩緩走出門,薛如梅錦衣獵獵在身後飄蕩,呼嘯的風撲面而來,熱血沸騰的心竟然感受不到一絲涼意,薛如梅目光深邃看向遠方,真正的戰鬥,開始了。
在這一天之後,薛家成爲了真正的雲國主宰,薛如梅利用當初弘毅答應過自己的三個條件之一讓自己重獲自由,只是那彩鯉玉紅弘毅卻不願收回,依舊留在薛如梅身旁,本來就事關自己往返兩個世界之謎的玉佩,薛如梅自然也沒有推辭,但讓她意外的是,沒想到弘毅爲琛國陛下尋找的那個所謂的得道成仙者,竟然就是當初那個侍郎的兒子。
薛如梅本來就覺着欠弘毅恩情,自然也不會拒絕,雖然他感覺那個無官無職的侍郎之子應該算是一個人才,但摸不透底細的人從來不用卻也是薛如梅的原則之一,雖然上一次李峰的表現讓自己不算很滿意,但念在他算是自己第一位“私軍”的份上,薛如梅也是讓他連升三級,成爲一名正二品將軍,一朝天子一朝臣,每每遇到新舊君主更替之時,資歷功勞什麼的反而成了次要,關鍵是看你有沒有站錯隊。
但是在當時薛家岌岌可危之時,真正能夠站正確的人又有多少呢,面對這些人,薛家手腕也是十分圓滑,面對一些有着足夠能力的人先是威懾再用拉攏,面對一些平庸之輩自然是不能放過。
這樣算是較爲柔和寬大的手段使得這一次換血運動中雲國的實力沒有太大損傷,相反正因爲上下終於真正一心反而有所增加,面對這種情況,對形式把握最爲清晰的乾陵飛鴿傳書給薛如梅,其上只有兩個字“動手”
是夜,薛如梅整合軍隊,朝着邊境進發,這一次的目標不是別的,正是和雲國屢屢起衝突的鄰居,駿國,這一次雲國打得算盤,竟然是駿國向來用的爐火純青的閃電戰,薛如梅親自領軍,血債血償的日子終於到了,只是不知道離畔,這一次你又是否能夠逃回去呢
。
鄰國邊境之間的問題向來是歷朝歷代最爲頭疼的問題,雲國和駿國都是靠着推翻舊的制度起家的,甚至就連時間都相差無幾,據說在最開始兩國反動勢力還曾經聯手,就是後來的雲國和駿國的開國皇帝,只是可惜在後來兩國爲了當初模糊不清的邊境問題連年交戰,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兩國不約而同地指責對方不依照當初條約劃分邊境,只不過因爲戰爭帶來的血海深仇,別說兩國不可能再恢復到當初的友好關係上,並且早已結下了血海深仇。
面對往日裡最爲熟悉的敵人,薛如梅用了最喜歡用的手法“把水攪渾,趁火打劫。”
軍隊快速行進就連馬蹄都未曾紮緊,五千騎兵隊形成的聲音震耳欲聾,作爲統帥的薛如梅卻好似全然不在意,若是有人能夠仔細觀察就會發現,這一次雲國所騎的馬,竟然全都是駿國的,也只有駿國產出的馬才能真正做到這樣一晝夜不休息的高強度行軍,富貴和李峰小聲交談着。兩個人的關係看起來很不錯。
“瘋子,你說我們這一次的計劃能不能成功?”富貴對着李峰說道,他發現李峰訓練士兵極爲刻苦,所以總是取笑他是瘋子,李峰聽了不以爲恥反以爲榮,自然不會生氣“不一定,將軍總是兵行險招,勝則大勝,否則。”李峰嘆了口氣,富貴緊張地皺眉“否則怎樣?”
擡頭看着天上濃重的黑雲,李峰心中不禁有了一絲陰霾“否則,駿雲兩國邊境,就是我們的葬身之所了!”
正當李峰面色嚴峻,連帶着有着青澀的富貴被嚇得滿頭冒汗時,薛如梅淡淡的,卻帶有無上威嚴的聲音傳來“大戰將至,你們還在聊什麼?”
富貴還未摸透薛如梅性子,被這樣一嚇就準備下跪,李峰卻知道薛如梅面前根本不興這一套,連忙拉住富貴胳膊,發現輕輕一提就起來了,顯然這個傢伙也不是真準備跪,不禁有着一絲吃驚,心道原來這也是一個人精,稍稍抱拳,李峰聲音洪亮“報告將軍,小的在和富貴長官商量戰前準備工作
。”
聽到他自稱下屬,薛如梅不禁冷哼“怎麼,長本事了,還在爲上次的事情怪我?是不是又想喝酒了,上次我記得已經親自在朝堂上提拔你爲正二品的將軍,李峰,我知道你對我的手段有些畏懼,這一次我讓你自由發揮試試?若是勝了,說不定還有更大機緣呢。”
李峰一愣心中卻也有些恍然,薛家現在成爲真正的實權掌握者,培養自己的勢力也是必然的事,只是在薛如梅手下卻總是有些危險,雖然按照常理,薛如梅無論如何算的上一個講義氣的大度將軍,絕不會出現嫉賢妒能的事兒,但從另一方面來說,這並不是一個講情面好糊弄的將軍,每次以爲摸透了她,卻又有新的驚喜或者驚嚇出現,就像上一次自己違抗命令,按照猜想她頂多也就說幾句然後親自下達命令,誰能想到一生氣竟然把自己撤職了,喜怒無常雖然稱不上,但那種陰霾卻總是揮之不去的。
薛如梅看着李峰模樣,也心知他還在介懷上一次的事情,在古代本就階級觀念極重,軍中更是如此,上級想要下級的命甚至根本不需要幾道手續,緊急的時候一句話就定了生死,李峰有了前科現在必然不敢真的把性命交到自己手裡,不禁微微嘆氣“李峰,你覺得事到如今還有你選擇的餘地嗎?”
李峰虎軀一震這纔想起,面前這個人早就不是當初那個勢單力薄甚至無法培養私軍的薛如梅,這已經是一個從死人堆裡爬出來過的真正將軍,薛家手握大權外立傀儡皇帝,丞相嚴寬都是沒有經過吏部就直接死到御林軍手裡的,薛如梅要想讓他死就跟玩兒似的,詢問自己也就是走個過場,自己難道還能真的回答不願意?就算是薛如梅不計較但現在多得是想要巴結他們的人,一個不聽話的人的命豈不是最好的敲門磚?自己可不能成了別人的墊腳石。
這般想着,李峰咬緊下脣“末將李峰,願爲將軍效犬馬之勞。”
薛如梅搖搖頭“李峰,不是我逼你,現在這個時代難道還有自保的餘地?亂世之中,哪能有無辜的人呢,就連婚嫁都算奢望,我聽說你在飄香樓有一個相好的,那姑娘一直賣藝不賣身也算是清白的,只是你家人怕別人嚼舌根不同意,現在我就擅作主張,把她許給你了。”
李峰雙膝一彎,只聽砰地一聲身子就矮了半截,薛如梅還未來得及扶,李峰就跪在自己面前“末將李峰,願爲將軍效犬馬之勞。”同樣的話語卻是不一樣的語氣,這一次李峰纔算是真的收心了,的確,在這亂世之中若是沒有一定的權力,又如何自保呢,就連娶一個姑娘都要擔心流言蜚語,但現在薛如梅借用薛家勢力,必然能給她一個名正言順的身份,做媒嫁娶這是一個大恩,就憑這一點自己也不能不心服口服
。
在一旁的富貴看的更清楚,將軍先是恐嚇使得李峰心房失守,再給他指明一條道路順便給點好處,打一棒子給個甜棗,雖然是慣用招數,但在不會用的人手中反而引人怨恨遭人詬病,在會用的人手上卻是百用不厭的招數,若是自己恐怕也難逃這個規律吧,這位女將軍比自己想象得更加聰明,富貴心中越發不敢看輕薛如梅,下意識的面色更加恭敬幾分,卻沒發現薛如梅眼底一閃而過的冷笑,這一番又是警告又是送好處,震懾的可不僅僅是李峰一個人呢。
大戰在即,薛如梅也懶得再和他們玩什麼心思,好的下屬就如同一匹未經馴服的千里馬,高明的馴馬師總是能很快拉住那根繮繩,現在這樣的時刻敲敲邊鼓就好了,畢竟若是敲得響了真的起到震虎的作用後也不知道這個虎會不會反噬,此次只帶了五千騎兵,爲了行軍速度減少人數,閃電戰要的就是來去如風,人多了搞成沙城暴一樣拖泥帶水越卷越大,把戰火提前點燃就相當於給敵人放了狼煙烽火預警,好比強盜搶劫前先通知一下住戶,我們要來洗劫了,你們注意藏好牲畜家眷,那還打什麼啊,直接等別人組成自衛隊包餃子唄。
薛如梅冷笑一聲被自己逗樂了,胯下馬匹忽然嘶叫一聲,低下頭這才發現不經意間竟然扯住黑馬的鬃毛,抱歉地笑笑用手輕輕撫平被扯得幾乎要出血的痕跡,俯下身子薛如梅用臉輕輕貼着馬鬃,一股熱氣衝着鼻子涌來,眼簾掀起發現馬頭回轉巨大的馬眼還水靈靈的瞪着自己,那股熱氣就是從長大的鼻孔中噴出來,好似在責怪自己一般。
薛如梅柔嫩的手掌一拍馬頭,身子急忙坐起“有口臭還敢轉頭,快點給我轉過去。”馬兒極有靈性,好似聽懂薛如梅的話語一般,可憐兮兮地嗚咽兩聲,似乎在譴責薛如梅虐待動物的行徑,薛如梅逗得一樂,現在可沒什麼保護法,你也不會說話,就算有也犯不着我什麼事。
旁邊的人看着薛如梅呵呵直樂也不知道她在笑什麼,難道是對這一次的戰鬥太有信心了?就連跟着薛如梅時間最長的李峰都一頭霧水,不過總感覺這樣的情況不是第一次發生,每次戰鬥前薛將軍都莫名其妙笑一會,難道這就是戰鬥必勝的原因?富貴看了眼發呆的李峰,不知道這個咧着大嘴模仿薛將軍的傢伙在幹什麼。
笑了一會,薛如梅思維越發冷靜,自從第一次上戰場讓離畔逃走,薛如梅就知道冷靜的作用,如果自己當時能夠思維再清晰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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