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有滋有味地吃完了面,再把那一大碗西紅柿蛋湯喝得精光。我這纔不雅地打了兩個飽嗝,起身溜達着往四五百米外的天月賓館走去。一路上我還想,明天我要辦退房手續去哪裡辦?
就在我走到那段長滿了粗大槐樹的僻靜馬路時,忽然我就聽見背後有腳步聲急急地趕上來,我本能地想回頭看看,就在這一瞬間一股勁風就撲了過來,然後就聽到一聲鈍物擊打到後腦勺上的悶響,接着我的眼前就滿是金花了。我的身體往前一撲還來不及一聲慘叫就昏了過去。
這時候,有一個人抓起我的右腿就在小腿骨上又是狠狠的一棍,我聽到了腿骨折斷的脆響。這一次我終於能厲聲慘叫起來了。
不知過了多久,我覺得我的身體似乎是成了一條笨笨的魚,在無邊的黑暗裡漂浮着,慢慢地慢慢地向着地獄的方向遊動着,遊動着。。。。。。
我太累了,我想休息了。
。。。。。。
再醒過來的時候,我又回到了醫院的病房裡。我睜開眼看見的第一個人就是一個肚子,鼓鼓的女人。但是,我來不及形成任何意象,鑽心的劇痛便攫住了我。
我想啊地一聲叫疼,可是喉嚨裡卻只發出含混的音節。隨即我就覺出了我頭上裹滿了紗布,我的腿上也裹滿了紗布。我咬着牙關強忍住疼,一會功夫我的額頭就被冷汗沁溼了,同時我的眼淚也無聲地充沛地流淌下來。
“大夫!大夫!他醒了,他醒了!”
一個女人欣喜的聲音由近及遠,我終於聽出那個聲音是誰的。那個聲音早已經深深
地印在了我的腦海裡。那是那個我愛的女人欣喜的聲音。我想起,那天當我那個魚類的身子就要游到地獄烏黑的入口時,是這個女人的哭聲把我拽了回來。
一天之後,我終於慢慢地清醒了。但是我的臉腫得像個豬頭,後腦那裡疼得鑽心。我不能說話,只能側着頭勉強睜開眼看着這個世界。
待我清醒了之後,醫生告訴我,我被人打成了腦震盪,右小腿則被硬木棍打成骨折。就現在來看,雖然不太可能留下後遺症,但是一定要精心治療休息幾個月才行。
我又看到了芳菲臉色蒼白的臉。那張臉上常常因爲我的痛楚掛滿了淚珠。她總是默默地用熱水沁過的毛巾擦去我臉上的淚水和汗水。
我意識到自己是住在一個單人病房裡,而我的病牀旁邊則有一張能摺疊的行軍牀。當聶劍濤告訴我,你昏迷的三天,芳菲每天晚上都要睡在這裡陪我的時候。我呆呆地默然無聲,我的淚水卻像被泵抽一樣,汩汩而下。
我的單身病房也是聶律師給付的錢,我知道這主要是爲了保護他執拗的懷孕妻子。
芳菲告訴我,我被人襲擊後兇手已經逃跑。據目擊者說兇手是兩個男人。後來是一個路過的行人報了警。接警的依然是才把我釋放了的安慶路派出所。
120急救車把我送到附近的滬江第三人民醫院後。警察從我的手機上調出了很多熟人的手機號碼。
在在派出所坐牢期間,我把手機裡所有和練氏有關的人全部刪除。這樣我的手機裡就只剩下五六個人了。
警察是很偶然地撥到了沈
丹陽的手機,因爲他看這個號碼是滬江本地的。丹陽當時正和芳菲在外面吃晚飯。她們一聽,就趕緊打車趕到了滬江第三人民醫院的急救室。一直看着我做完包紮接骨手術被送進監護室。芳菲爲我墊付了醫療費用。
我醒過來後就一言不發,眼睛默默地看着面前那個有伸縮彈簧的吊架,我的傷腿就放在那裡。
芳菲看着我,一臉的溫柔,沒人的時候她會用她的小手長時間地握着我的手。以此來給我鼓勵。
“一楠,不管你變成什麼。只要你有了危難我都不會丟下你不管的。我雖然不和你在一起了,可我會一直把你裝在心裡呢。怎麼忘都忘不了。我也不怪你了,要怪就怪命吧。你要挺住,你的傷和上回一樣,不會留下後遺症的。好好養傷,什麼都不要擔心。”
晚上,丹陽下班後來看我。她對我說,一楠。我今天特意找人問了練氏內部的員工。練曉楠已經回臺北去了,她的精神深受刺激,已經沒法再正常工作了。是那個曾凱文陪同她回去的。林同豐正式接任了練氏滬江總部總裁。
我不吭聲就靜靜地聽着,我也不能說話。我的心情一直很不好,連芳菲餵給我的小米粥我都不喝。我真的是活夠了。
看到芳菲帶着身子一臉憔悴的模樣,我急得要命。可是我的嘴巴腫得不能說話。又過了一天,我終於急中生智晃着手做出寫字的樣子。最後芳菲才領悟過來。她忙去找了一支筆和一個筆記本來。她把本子舉到了我的面前,我拿着鉛筆在本子上慢慢地寫到:芳菲,讓我回家吧。我想家了,想媽媽,想妹妹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