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戰？”
“這就要開始決戰了？”刑無聲、東方武心中都不由一沉。
時間流逝下，天虛道人實力不斷下降，越來越接近壽元大限，但人族仍未發起決戰。
關鍵一點。
就是人族沒必勝把握。
論靈識境層次戰力，論真丹境層次，論元海境層次，無論從哪個方面來看，人族都是處於絕對下風的。
這是天然的。
妖族佔據五海、荒域、昆墟、南域，統治的疆域比人族大多了，誕生的強者數量自然多得多。
妖王數量，是人族上仙的十倍。
到靈識境層次，妖族仍比人族多上近一倍。
“不得不戰了。”天虛道人輕輕搖頭，閉上了眼睛：“我本想着，儘可能拖延時間，待雲洪踏入神識境，便再無憂患，未曾想……”
諸位靈識境都沉默了。
雲洪？
他們作爲人族最高層，自然知曉雲洪的事，進入傳說中的葬龍界闖蕩，已經一年零四個月時間。
如此長的時間。
一點消息都沒傳出來。
生死難料。
“雲洪或許生，或許死，可就算活着回來，也不知到何時了。”黃泉道人聲音沙啞道：“更何況，就算雲洪回來，且成功踏入神識境，短時間內恐怕也擋不住踏入紫府境的熔火。”
東方武、神君江羽、安幽等不由點頭。
他們心中自然明白。
這一戰。
避無可避。
人族，必須要阻止熔火突破。
否則，熔火踏入紫府境，將是人族的末日。
“時間不能耽誤，越快越好。”天虛道人平靜道：“你們立刻召集所有真丹境修士。”
“決戰計劃、火種計劃，兩大計劃同時執行。”
“將‘天才名單’上，有希望跨入靈識境的元海境真丹境修士，集中前往成陽遺蹟，聽候命令，隨時執行‘火種計劃’。”
“餘下的真丹境修士，召集起來，跟隨你們，前來青玄戰殿準備決戰。”天虛道人聲音低沉。
“三個時辰！”
“我只給你們三個時辰的時間，去吧！”天虛道人目光掃過衆人：“不必再隱瞞，將決戰即將爆發的消息通知下去，讓你們麾下修仙者，都和家人好友各自告別吧。”
就如妖族沒有隱瞞這一戰。
人族亦是如此。
這一戰，若是勝利，自當天下同慶。
若是失敗，則人族五域億萬生靈俱滅，還有什麼東西值得最高層去隱瞞？
頓了頓。
天虛道人輕聲道：“你們也一樣，若還想做什麼，都儘快去做吧，別留遺憾。”
神君江羽、刑無聲等人聞言，都沉默了。
天虛道人的意思很明確了，就是讓他們做好隨時死亡的可能，這一戰，勝負難料，生死未知。
“好。”神君江羽輕輕點頭，旋即虛影化爲無數青色光點消散。
“三個時辰後見。”
安幽、黃泉道人、刑無聲三人的神念化身也迅速消散。
……
青玄殿中。
只剩下天虛道人和東方武兩人。
“東方。”天虛道人輕聲道：“你說，雲洪真會隕落在葬龍界中嗎？”
東方武一怔，沉默了。
“我不相信。”滿頭白髮的天虛道人看着東方武，平靜道：“我相信雲洪還活着，並且會活着回來。”
東方武微微一笑：“老頭，你說的對，雲洪一定會活着回來的。”
一瞬間，兩人都笑了。
他們兩個。
稱得上是一同看着雲洪成長起來的。
雲洪成長軌跡中，處處有他們的痕跡。
他們難以相信，那個昌風人族的絕世天才，一路走來光芒萬丈的青年，會這樣無聲無息的隕落。
只是。
已經一年零四個月了。
“你爲何不同意沐赧的第一套方案？”
東方武忍不住道：“他說的很清楚，只需通過傳送陣回大千界的宗門，請宗派前輩來，輕易便能橫掃妖族，我們根本不必行險，您爲何說我們沒有傳送陣呢？”
“我不相信他。”天虛道人搖頭道。
“你覺得他說的有詐？”東方武眸子中閃過一絲疑惑。
“真假未知。”天虛道人微微一笑：“只是，我從來不喜命運掌控在他人手中。”
東方武輕輕點頭。
對天虛道人的性情。
他明白。
“先是出現那名神秘黑袍人，再是這沐赧。”天虛道人再度開口：“域外修士接連降臨，或是通過某些空間裂縫，或是通過一些未知傳送陣，這說明，我昌風世界距和大千界完全接觸不遠了。”
“嗯。”東方武聽着。
有第一位。
便會有第二位。
天地靈氣濃度不斷提升，隨時間流逝，降臨昌風世界的域外修士，恐怕會越來越多。
乃至有一天，大千界中的大勢力到來。
“將來如何，誰都不知曉。”天虛道人平靜道：“但是，這一戰我們贏不了，人族覆滅就在眼前。”
沒有第二條路。
“決戰時，見機行事。”天虛道人盯着東方武：“若當真交戰不利，便立刻帶着青玄戰殿離去，回成陽遺蹟……執行火種計劃。”
“我？”東方武瞳孔微微一縮。
“嗯。”天虛道人平靜點頭：“你的實力，如今雖比黃泉、劍皇他們弱些，但論天賦論潛力，你遠超他們，是我昌風人族中除雲洪外最有希望踏入紫府境的修行者，我們可以死，你不能死。”
東方武心中微顫。
他不懼死。
但他從天虛道人話中感覺到了什麼。
沉默了會。
東方武咬牙道：“好。”
“哈哈哈。”天虛道人笑了起來：“還有三個時辰，我已通過陣法傳諭中域和雲州各方宗派，讓他們速度行動……你若是想回極道門，也回去看看吧，別留什麼遺憾，我會一直鎮守在戰殿。”
“那你呢？”東方武忍不住道：“不回星衍宮嗎？”
“不了。”
天虛道人目光有些縹緲，搖頭感慨道：“許多年前，我開始巡狩天下前，便已將生死置之度外，該見的人都見過了，該做的事也都做過了，早沒什麼遺憾了。”
“嗯。”東方武輕輕點頭。
“老頭，我們能贏嗎？”東方武忽然道。
天虛道人微微一笑，並未回答這個問題：“時間緊迫，還想做什麼，快去吧。”
東方武盯着天虛道人，想看出什麼，但最終只是一笑，沒有再追問。
隨即。
東方武直接離開了青玄戰殿。
“這一戰，能贏嗎？”天虛道人獨自一人坐在大殿內，一揮手身前浮現了一壺酒。
獨自飲起來。
近千年修行。
他驕傲。
他自信。
他亦孤獨。
但這一戰，天虛道人真沒絕對把握，戰場在南淵，那裡是熔火生活了數百年的主場。
忽然間。
“雲皇。”
天虛道人的腦海中，忽然浮現了數百年前的那位老者。
呼！
一杆火紅大槍落入天虛道人掌中。
“贏！一定會贏的！”天虛道人喃喃自語，握住了槍，彷彿掌控了一切。
這一刻，他的眸子明亮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