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層之中的雷電閃光漸少,不用冰霖說,大家也知道應該飛過了雷獄的範圍。就在大家揪緊的心開始放鬆時,冰霖像隕石般往下墜去。
雲層被高速下墜的龍身摩擦燃燒般冒着紅光,還有四濺的火星子。
何遠山悲觀的嘆道:“真要要摔得屍骨無存了!”
陸揚死死的咬住嘴脣,以免哭出聲來。
三人之中最鎮定的要數冷無涯了,他的自信心有着前所未有的高熾,因爲他聽到了寒婧大聲跟冰霖在說話。
“冰霖堅持住!”
“冰霖不要怕,我不會讓你出事的!”
從寒婧的聲音裡,冷無涯聽不到半絲害怕的情緒。他不明白她的信心從何而來,但他堅信她說到就能做到。
冰霖發出短促而低弱的龍吟。它想告訴寒婧些什麼,卻因爲意識徹底陷入黑暗而中斷。抓住乾坤傘尖的龍爪也無力的鬆開。
隨着冰霖昏迷,龍息消散,寒婧感到風颳過皮膚比刀刮更痛,簡直像是要把皮肉從骨頭上扯下來一般。她彎腰想去看下面什麼情況,結果沒站穩翻下去,恰好砸在乾坤傘上,被乾坤傘表面未消散的雷電之光震得全身發麻。
人倒黴的時候喝涼水都要磣牙,已經被電得全身發麻的寒婧還沒來得及恢復,冰霖龐大的軀體就重重的砸了下來,差點沒把她砸扁了。
乾坤傘下的三人在第一次輕微的撞擊後,還沒意識到發生什麼事情了。等到冰霖的軀體從乾坤傘,不,準確的說是從寒婧的身上滾落後,由於體重的原因以更快的速度墜落時,他們才知道被冰霖甩了。
“寒青呢?”冷無涯首先叫道。
何遠山跟陸揚這才留意到冰霖背上並沒有寒婧,兩人同時擡頭。儘管不能隔着傘面看到寒婧,卻猜到她就在上面,也能想象到剛纔的情形,估計她的狀態不可能好。
“寒青,你沒被砸出點毛病吧?”何遠山喊道。
想象着冰霖跟寒青砸在乾坤傘上的情形,陸揚幸災樂禍的說:“你被砸那麼一下試試看會不會有問題。”
“隊友出事你就這麼開心?”
“我哪有開心。”
“夠了,吵什麼!”冷無涯不耐煩的吼道。
陸揚跟何遠山同時閉嘴,寒婧也像是被冷無涯的吼聲驚醒,尖叫一聲,從傘面上滾落。
冷無涯猛的從傘下撲出去,接住寒婧,兩人抱着一起往下墜。
冷家長房嫡系少爺死在南漠分院,分院管理層對冷家不好交差。陸揚爲免爺爺倒黴還是不希望冷無涯出事的。
由於乾坤傘的防護範圍只能容納三個人,超出一個都不行,陸揚直截了當的叫:“冷無涯你會摔死的!快扔了寒青,你趕緊進來!”
即便在何遠山看來,陸揚這麼叫也算是情有可原,但是他卻不能像陸揚那樣可以冷眼看寒青摔死。他高聲喊道:“冷無涯你帶寒青進來,我出去!”
陸揚難以置信的看着何遠山,不明白他跟冷無涯都在抽什麼瘋。
這時,寒婧叫道:“不用,何遠山你不要下來,冷無涯你放開我趕緊回傘下去!”
“你沒事,太好了!”冷無涯欣喜的叫道。
無力的翻了個白眼,寒婧故意歪解冷無涯的意思:“你很希望我出事吧!告訴你,哥是九命貓死不了的!”
沒有辯解,冷無涯說:“你回乾坤傘下歇一會吧。”
“不去!姓陸的臭小子剛纔要你扔了我的,纔不要去他那破傘下躲呢。”寒婧狀似任性的嚷罷,又道:“你去吧,下面是湖,貌似寒氣很重的,你掉下去肯定小命兒不保。”
明白寒婧其實是要把在乾坤傘下安全位置讓給自己,冷無涯感動之餘又鬱悶不堪:被心儀的姑娘認爲自己纔是需要被保護的一方,真是悲具了!
“沒那破傘,我們也一樣不會有事的。”
轟!
冰霖重重的砸在下面的湖裡,轟然水聲把寒婧說的話都給淹沒了。
那是個白霧氤氳的花生形湖泊,一頭大一頭小。湖面沒有結冰,水面波紋如鱗。大湖的沿岸空空蕩蕩,小湖則擁擠不堪。
雖然擁擠,但小湖沿湖埋頭飲水的玄獸們秩序井然,只不時的低吼一聲。水鳥在湖面翩然起舞弄影,清唳陣陣。那情形怪異得很。
“天哪,花生形的湖,又叫望月湖,望月湖的冰都化成水了!”陸揚吃驚的叫道。他記得很清楚,資料上說望月湖終年覆蓋厚厚的冰層,附近的玄獸飲水需要鑽透冰層,冰層有的厚達十多米,鑿冰飲水對於玄獸們而言絕對是件苦差事,所以選擇望月湖定居的玄獸們都是實力極強的超階玄獸。
羣獸齊聚望月湖的奇特景象,陸揚還真沒有資料上看到有記載的。他心裡的好奇壓過了緊張,同時貪婪之心也油然而起。
“結冰的湖在天氣轉暖時就會化水,這很正常。今天天氣不錯。”何遠山擡頭看看瓦藍的天空,恍然覺得風雷谷的所見是做夢。
冷無涯也知道望月湖,略爲思索了一下,他說:“望月湖的小湖裡有萬載玄冰的冰髓滲入,也是望月湖形成的原因。我大爺爺弄回一塊半斤重的冰髓就讓他耗盡玄力,要是當時來的是他一個人根本就沒法安全離開。事有反常必有妖,滿湖的冰化水前所未聞,只怕湖裡有什麼詭異的東西,我們不能大意。”
“我們先到岸上,再想法把冰霖撈起來吧。”寒婧也不能蠻幹,雖然對於砸進湖裡就再也沒有浮起來的冰霖極爲擔憂。
離湖面還有二十多米高時,冷無涯挾着寒婧猛的朝前一縱,準確落在小湖的湖岸距水不足半米的地方。
還沒完全落地,寒婧用足尖踢飛一堆碎冰。碎冰激散,擊打在玄獸們身上。看得冷無涯心頭狂跳:躲它們都來不及,幹嘛還要去招惹它們啊!
玄獸們對於擊中自己的碎冰塊毫不理會,依舊低頭飲水,好似馬上水就會消失一樣。
湖畔的玄獸們各有陣營,彼此間涇渭分明。寒婧左手邊是一羣白羚羊的地盤。離她最近的那隻肚子漲鼓如球的小羊,好奇的看了她一眼,很乖巧的朝旁邊略側了側身子,給她讓了一點位置。
大概這隻善良的小羊認爲自己也是來飲水的玄獸了吧?寒婧微笑着伸手給小羊梳理着頸子的長毛,說聲:“謝謝小羊哦!”小羊兒被撓得非常受用,“咩咩”的歡叫兩聲,又埋頭開始飲水。
走到小羊讓出來的空處,寒婧彎腰掬起一捧玉色湖水,“噝”的倒抽一口涼氣,又趕緊甩掉湖水。“太冷了,這湖裡我們根本沒法下去撈冰霖啊!”
冷無涯還沒答話,寒婧就兩眼冒光的叫:“哦耶,這樣子也行啊!”
“你說什麼?”冷無涯不解的問。
顧不上答理冷無涯,寒婧繼續跟剛剛甦醒的冰魄劍靈冰兒交流。原來剛纔她捧在手裡的湖水中蘊含濃郁的冰髓能量,促使冰兒清醒,而魄兒因爲受傷更重所以還處在深眠狀態。
冰兒告訴寒婧,湖水裡的冰髓對它跟魄兒恢復很有好處。如果讓冰魄劍浸泡在有冰髓的水裡三年,就能讓它跟魄兒恢復兩成。如果能把冰髓煉化令其滲入劍體,則會讓它們恢復一半都不止。
聽了冰兒的話,寒婧自然是激動得兩眼冒光。
何遠山跟陸揚剛落地就聽到寒婧的叫聲,不明白她激動什麼。“在說什麼行不行啊?”身處玄獸之側,縱然何遠山膽色過人,聲氣兒也自然變小了。
“在說要不要把你扔下湖去。”寒婧開玩笑道。
何遠山渾不在意的說:“扔誰你也不至於扔我吧。”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陸揚心裡一咯噔,暗道:壞了,忘了他們三個是一夥的,剛纔我讓冷無涯把寒青扔掉,搞不好寒青記恨在心,把我扔下望月湖來個殺人奪寶吧。
“我下去找冰霖吧。我有護甲套裝,在湖水裡應該能多支撐一會兒。”冷無涯淡定的說。
玉色有湖水折射的光映照在臉上,猶如蒙上一層淡淡的玉色光暈,襯得本來就英俊不凡的冷無涯更是玉面生輝,再加上斜飛入鬢的劍眉添了三分英氣,墨星般瞳仁又渲染了幾許柔情。就連見慣美男的寒婧也不得不怦然心動,暗自承認他真的很帥。
拽住冷無涯,何遠山說:“冰霖是冰屬,這湖水應該對它的傷勢有幫助。我認爲,當務之急是去找到聖星王蓮。再來談打撈冰霖的話。不然,就算順利的把他打撈上來,我們也不能擡着它到處跑吧。”
“有道理!”陸揚趕緊附和。
寒婧覺得何遠山的話有道理,點了點頭。掉頭要走時,衣袖被小羊咬住了,以爲小羊是頑皮鬧着好玩兒,她哄小孩子般哄道:“哦,小羊兒乖乖,我辦完了事情還會回來的。到時候再找你玩好不好?”
“咩咩”的叫了兩聲,小羊兒把羊角尖伸入寒婧的手裡,腦袋晃了晃。
順手搖了搖,寒婧感覺羊角有些鬆動這才恍然道:“哦,你是想讓我幫你把這角弄下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