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召玲見老鴇子哭的傷心她跟着落了一會眼淚又好言勸慰了一番,二人本是同行聊起來也自然投機,從此孟召鈴就住進了這湘妃別院之中,雁天朗略有閒暇就到此處來與她喝酒聊天。
這日雁天朗親自趕着馬車來到湘妃別院的門外,喊上孟召鈴一起乘車出城而去。孟召鈴坐在車上往裡一看,只見裡面放的都是紙紮香燭等物,她調皮的問:
“爺,你該不會是要把玲兒活埋了吧?玲兒離六十歲可還遠着呢!”
雁天朗本來陰沉的臉聽她如此一說立時就被逗樂了,笑着說道:
“就是到八十歲爺也捨不得把你埋了,若是少了你誰來氣爺啊?”
孟召鈴答道:
“玲兒怎麼敢氣您呢?哄您還來不及呢!你若是一生氣再把玲兒扔下個十年八年的恐怕玲兒就真的該埋進土裡了。”
雁天朗一笑說道:
“沒想到你還挺記仇!”
“玲兒哪敢記仇啊?只是攤上您這樣一位不靠譜的爺又怎能叫玲兒不提心吊膽呢?”孟召鈴說完自己也笑了起來。
雁天朗問:
“都把你接到爺的身邊了你還想怎麼樣?難道非要搬進府裡去住你才能安心?”
孟召鈴收住笑容深情的說:
“爺的心思玲兒懂,爺是怕玲兒到府中低三下四的受氣,所以才把玲兒安置在這裡的,玲兒時時刻刻都不敢忘爺對玲兒的寵愛。”
雁天朗欣慰的說:
“爺果真沒看錯你,你真是個善解人意的丫頭。”
二人一邊聊天一邊走出了均州地界來到襄陽城的郊外,雁天朗趕着馬車在熟悉的路上拐了幾個彎來到一座墳前,然後七手八腳的把車上的東西拿了下來,孟召鈴也不多問幫着雁天朗點燃了香燭、拿出木桶中的酒菜擺在一個木桌之上,雁天朗一言不發的盯着這座墳,看了一會不由得悄悄的落下淚來,孟召鈴問:
“爺,這就是那位姜姐姐的墳吧?”
雁天朗點了點頭,孟召鈴又問:
“爺,您對這位姐姐是心中有愧吧?”
雁天朗驚訝的問:
“你怎麼知道?”
孟召鈴說:
“您的眼神裡沒有那麼多柔情,卻滿是愧疚。”
雁天朗一動不動的說:
“早知如此就不該帶你來!”
孟召鈴拿出手帕給雁天朗擦拭着淚水說道:
“爺不必太傷心了,若是換做玲兒,玲兒也願意爲您而死。”
雁天朗低下頭問:
“你說的當真?”
孟召鈴答道:
“像我們這樣的人活在世上只有受人嘲諷的份,若是能爲心愛之人而死也算是死得其所了,想必到時候玲兒在爺的心中也會像這位姐姐一樣乾乾淨淨的了。”
雁天朗彎下腰一邊點燃紙糊的箱子和亭子一邊說:
“爺可從來沒嫌棄過你。”
孟召鈴慘淡的一笑轉過身對着墳頭說:
“姐姐,咱們家爺來看你來了,你都收拾乾淨了!”……
韓玉瑄離開襄陽之後,想起已經很久沒有回家,便騎着馬一路往瀘州方向馳去,她爹孃見到這個寶貝女兒回來總算是放了心,把韓玉瑄叫到跟前問長問短。韓玉瑄在家中住了一段整日覺得煩悶噁心,韓景浩打量一番見韓玉瑄絲毫沒有中毒的跡象只好打發韓耀庭從瀘州請來名醫爲韓玉瑄診治,韓玉瑄也不知自己到底得了什麼病只好聽憑郎中搭脈,這郎中知道韓玉瑄是韓家的千金小姐不敢等閒視之,仔細的診完脈跟着韓耀庭來到客廳回稟,韓景浩和韓夫人早已在廳中等候,這郎中先前端詳韓玉瑄已有三十上下的年紀,心中沒有多想一見韓景浩夫婦便笑着說:
“恭喜老爺,恭喜夫人。”
韓景浩疑惑的問:
“敢問先生,韓某何喜之有?”
郎中乾脆的說:
“小姐有喜了。”
韓景浩聽完如同五雷轟頂一般,拉下臉當即就要發作,韓夫人見狀趕緊推了他一下又追問道:
“先生確信沒有看錯?”
郎中自信的答道:
“小人願意拿性命擔保!” Www✿ ttкan✿ CO
韓夫人微微一笑說道:
“庭兒,重賞這位先生,江上風大,你親自把先生送回瀘州去。”
韓耀庭答應一聲帶着郎中出去到賬房領賞,那郎中千恩萬謝一番才退出門去,韓耀庭命賬房賞了郎中幾百兩銀子然後親自乘船將其送回江北,郎中在途中不幸落水而亡,韓家又給了他家中大筆的喪葬費用。
郎中走後韓景浩勃然大怒,跑到韓玉瑄的閨房外罵道:
“丟人顯眼的東西你給我滾出來?”
韓玉瑄還不知道自己身懷有孕,聽到韓景浩在外面大罵她走出來問道:
“爹,誰惹您了?怎麼發這麼大火啊?”
韓景浩嚷道:
“你給我跪下。”
韓玉瑄不敢違拗韓景浩的話,莫名其妙的躬身跪在地上,此時韓夫人也來到跟前,拉住韓景浩說:
“老爺,有什麼事好好說,讓外人聽見笑話。”
韓景浩冷哼一聲說道:
“還有比這事更讓人笑話的事嗎?一個姑娘家未婚有孕這回我可成了江湖上的笑柄了。”
韓玉瑄這才知道是怎麼回事,好險高興的跳起來,擡起頭看着滿面怒色的韓景浩只好又低着頭說道:
“反正事情已經這樣了,要殺要刮您看着辦吧?”
韓景浩嚷道:
“這麼多年來提親的都要把門檻給踏破了,你這個不嫁那個也不嫁,結果現在幹出這等丟人現眼的事,我還能怎麼辦?我恨不得一掌劈了你。”
韓夫人趕緊跪倒在地擋在韓玉瑄的面前說:
“老爺,都怪我沒管好玉瑄,你要是生氣就打我一頓吧!玉瑄現在懷了身孕,你要是把她打出個三長兩短,她這輩子可就全完了。”
韓景浩氣的直跺腳,瞪着眼睛質問韓玉瑄:
“你是要死還是要活?”
韓玉瑄喃喃的說:
“女兒當然要活。”
韓景浩說:
“那就找個不嫌棄你的人趕緊出嫁。”
韓玉瑄不屑的說:
“我早就說過:只要有比雁天朗強的我就嫁,現在也不例外。”
韓景浩喊道:
“我要是能找到早就把你嫁出去了,又怎麼會把你留在家中給我的臉上抹黑?這武林之中還有比雁天朗強的人嗎?你在外面偷雞摸狗的那個比他強嗎?”
韓玉瑄理直氣壯的說:
“反正不比他差。”
韓景浩氣的惡狠狠吼道:
“這個時候你還敢頂嘴?看來你真是活夠了。”
韓夫人趕緊抱着韓景浩的腿苦苦哀求:
“老爺,看在我跟了你四十多年的份上,你就饒她一命吧!要是把她殺了我還怎麼活啊?”
韓景浩被夫人這麼一鬧心也軟了下來,無奈的說:
“夫人,不是我非要殺她,她若在家中未婚生子,以後我在江湖之上還怎麼立足啊?”
韓玉瑄見狀心中明白:此時別無他法只有溜之大吉,她眼珠一轉說道:
“你嫌我給你丟人啦?好,我這就走,從此再也不回玉蘭山你滿意了吧?”說完起身就朝下山的路上走去。
韓夫人本想去追,可是又怕撒開韓景浩他會對玉瑄不利,只好抱着韓景浩的腿着急,回過頭一看自己的貼身丫鬟胭脂正守在身邊,韓夫人衝着胭脂喊道:
“還不趕緊跟着小姐。”
胭脂聞言毫不遲疑趕緊尾隨韓玉瑄而去。這丫頭心靈,她先跑到賬房從容的說道:
“夫人讓我來取五千兩銀子的銀票說是有急用。”
賬房先生問:
“夫人可是從來沒要過這麼多銀子啊?今日要這麼多銀子做什麼啊?”
胭脂沒好氣的說:
“那你得去問夫人,我一個丫鬟哪敢多問啊?”
賬房先生知道胭脂是韓夫人的貼身丫鬟,必是奉了韓夫人之命而來,拿出筆沾了沾墨在賬本上下了帳,仔細的拿出十張五百兩的銀票遞給胭脂。
胭脂拿了銀票塞到懷裡急匆匆的下山去追韓玉瑄,一路追到江邊只見韓玉瑄正要上船,她上氣不接下氣的連聲喊道:
“小姐,你等等我!你等等我!”
韓玉瑄見胭脂喊她只好坐在船上等候,胭脂跑到船跟前喘着粗氣說:
“可累死我了,您走這麼急幹什麼?”
韓玉瑄和胭脂的關係速來很好,見胭脂如此問她說道:
“你傻啊!我不趕緊走,待會老爺子真的翻了臉還不得把我給殺了!”
胭脂撲哧一笑問道:
“我還以爲你什麼都不怕呢?原來你也怕死啊?”
韓玉瑄用手指點了點胭脂的腦門說:
“小命只有一條,誰不想多活兩年啊?”
“我跟您一起走。”胭脂說:
“怎麼也得有人在您身邊伺候啊!”
韓玉瑄打量着胭脂問:
“你就這樣跟我走?”
胭脂疑惑的反問道:
“那我該怎麼走?”
韓玉瑄苦笑着說:
“算了吧!我剛剛急着逃命什麼都沒帶,你也一個子也沒拿,跟着我出去喝西北風啊?”
胭脂詭異的笑着問:
“你怎麼知道我一個子也沒拿?”
韓玉瑄問:
“你連個包袱都沒有銀子在哪呢?你那點銀子就是拿出去又能買什麼?”
胭脂從懷裡掏出那幾張銀票遞給韓玉瑄說:
“小姐,你看。”
韓玉瑄接過銀票看了一眼驚奇的問:
“你哪來的這麼多銀子?難道是偷的?”
胭脂得意的說:
“是我剛剛打着夫人的名義從賬房裡訛出來的。”
韓玉瑄高興的說:
“你個鬼丫頭,還挺有辦法!”
胭脂問:
“這回你可以帶我走了吧?”
韓玉瑄數了數銀票說:
“好吧!這回算你入夥了,這銀子我先收下了,日後加倍還你。”
胭脂撇撇嘴說:
“小姐整天唬人,從小我攢下的銀子都讓你給騙去花了,什麼時候還過我啊?幸虧夫人心好背後都給我補上了,要不我爹孃早就餓死在家裡了。”
韓玉瑄不好意思的說:
“這回不一樣了,有人還你就是,連以前的一起都還你。”
胭脂驚奇的問:
“誰還啊?”
韓玉瑄毫不掩飾的說:
“當然是孩子他爹還啊!我讓他還你一萬兩。”
胭脂瞪大了眼睛問:
“那他是不是很有錢啊?”
“當然了。”韓玉瑄答道。
胭脂又問:
“要是跟咱們家比呢?”
韓玉瑄吹噓道:
“咱們家那點錢算什麼?都是些小錢。”
胭脂點點頭說:
“怪不得呢!”
韓玉瑄盯着胭脂問:
“怪不得什麼?有話就說出來。”
胭脂向後退了兩步問道:
“我若是說出來小姐可不許打我?”
韓玉瑄說:
“說吧!看在你立了大功的份上我不打你就是。”
胭脂脫口而出:
“怪不得你心甘情願給他做小呢?”
韓玉瑄伸手往胭脂身上打了一巴掌說道:
“你纔給別人做小呢!”
胭脂嘿嘿的笑着說:
“我就知道說出來準得捱打,我們丫鬟就是做小的命!不過你可小心點啊!萬一不小心丟了您肚子裡的寶貝蛋可就沒人要您了。”
“去你的。”韓玉瑄說:
“一個姑娘家家的不學好,整天也沒句正經話。”
胭脂嬉皮笑臉的說:
“那也都是跟小姐學的。”
韓玉瑄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說道:
“快撐船吧!小丫頭。”
胭脂答應一聲撐着船往江北而去。
胭脂這丫頭從小就在江邊長大,划起船來自然得心應手,沒費多大勁這條小船就在江北靠了岸,上岸之後韓玉瑄買下一輛馬車帶着胭脂繼續一路向北走去,胭脂坐在車裡問道:
“小姐,咱們這是要去哪啊?”
韓玉瑄沉思了一會說道:
“去廣元吧!我覺得那個地方的風光還不錯咱們先到那去住下。”
胭脂又問:
“廣元在什麼地方?”
韓玉瑄說:
“哪來的那麼多廢話,跟着去了你就知道了。”
胭脂閒不住繼續問:
“咱們到那去幹嘛啊?”
韓玉瑄說:
“成親啊!我總得做個正式的夫人吧!”
胭脂笑了笑不敢再問。主僕二人千里迢迢從瀘州趕到廣元,韓玉瑄在廣元城郊外買了個莊園安頓了下來,住下來以後韓玉瑄就寫了很多請帖派莊園裡的下人出去送信,所請之人都是武林中的青年才俊,信上說自己要在下月十六與西關大俠巫琪偵成親,當然也少不了送給雁天朗的那封請帖……
雁天朗這日閒來無事正在後花園中練劍,練的正起勁只見沈雲晴拿着一封請帖來到後園之中笑嘻嘻的說:
“雁大俠,有人請你去喝喜酒。”
雁天朗毫不在意的問:
“誰又成親了?”
沈雲晴答道:
“你的老冤家韓玉瑄。”
雁天朗停下手追問:
“你說的是誰?”
“韓玉瑄啊!”沈雲晴說:
“她也快到三十了吧?若是再不成親恐怕就嫁不出去了!”
雁天朗拿過請帖看了一眼假裝若無其事的問道:
“她成親怎麼會請我呢?”
沈雲晴笑着說:
“自然是嫁了個青年才俊,你們倆定親已經有二十多年了,你也沒有娶人家,人家還不得找個乘龍快婿給你看看啊?”
雁天朗假裝着笑了笑把請帖交給沈雲晴繼續練劍,可是他的心裡自然很不是個滋味,怕沈雲晴從自己的招數上看出端倪雁天朗又練了幾招停下來說:
“瞧你這一打岔把我剛悟出的招式又給忘了,不練了,咱們回去吧!”
沈雲晴也沒有在意接過絕鈞劍插入劍橋跟隨雁天朗往前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