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成龍治水不利,經六部商議,欲將於成龍革職枷責,皇上以修河道之事未完爲由,讓他停職留任將功折罪。爲了巡視畿甸邊防,皇上欽點四阿哥隨駕前往,宋秋玫爲四阿哥繡了個火鐮荷包,掛在四阿哥的腰間,四阿哥與皇上身披甲冑,一路騎行,沿途百姓跪在道路兩側高呼:“阿哥千歲!千歲!千千歲!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在閣樓上觀看人潮,看到浩蕩的八旗營兵高舉旌旗,列隊前進,場面更是壯觀。與此山呼萬歲的熱鬧不同的場景,則是幽靜的深宮。
檀香嫋娜,鈕貴人衣飾素簡,跪在菩薩前捻着陀羅尼子手串,喃喃頌着《八十八佛大懺悔文》,她閉目凝神,眼角里閃着淚影,不知是悔恨還是不甘。十阿哥在學堂裡則儘量表現得用功優秀,盡力討師傅的喜歡,想以自己的努力讓皇上不再責怪自己額娘,幫自己額娘東山再起。這日鈕貴人依舊靜跪佛前懺悔,宮女花扇在外通傳:“惠妃娘娘到!”惠妃讓宮人在外等候,獨自踏進了空曠的大殿內。
惠妃看着供桌上的那一尊白玉雕琢的觀音像,走到鈕貴人的身邊,淺淺一笑:“面佛懺悔?本宮從前也做過許多事,本宮從不懺悔,因爲本宮從來相信,因果報應都是人爲,而非天定,娘娘您呢?”鈕貴人仍閉目沉思,對惠妃道:“嬪妾自知罪孽深重,嬪妾不求爲自己洗脫罪名,但求爲十阿哥添福添壽。”惠妃莞爾:“其實本宮可以助您一臂之力,老十現在爭氣,本宮也好讓師傅多在皇上面前替您美言。”鈕貴人道:“惠妃姐姐的好意,嬪妾心領了,如果姐姐沒什麼事的話,還是不要和嬪妾往來爲好,以免旁人疑心。”惠妃莞爾:“好,那姐姐我改天再過來,你自己也多注意身子,有了身子纔好謀劃復寵呀!”說完便走了,鈕貴人攥緊了手中的陀羅尼子,腹誹道:“復寵算什麼,本宮定要讓老十奪了太子之位,得到整個天下,再和鬥垮本宮的賤人們一併算賬!”甬道里春雪初化,地面上還有些冰霜,步攆小心翼翼地往前擡着,惠妃疲倦地斜倚在步攆上閉目凝神,採晴隨行在側,莞爾道:“鈕貴人絕非不謹慎之人,此次定是被人鑽了空子陷害落敗。”惠妃慵懶發問:“那麼,當初本宮安排婉心助她轉變心性的事,她如今想到了嗎?若是想不到,還怎好說謹慎?”採晴道:“她的本性或許便是如此,娘娘只不過做了個誘導。”惠妃嘆道:“是啊,一念爲善,一念爲惡,人即是鬼,鬼即是人。”她的嘴角上揚了一下,步攆繼續往前走。
御花園的池塘邊,李佳氏大腹便便,站在池塘邊給池中的金魚餵魚食兒,草妞和另外一個宮女站在一旁伺候,李佳氏小心踏着池塘邊的石丘,一不留神,便被溼滑的石頭滑落池中,宮人們聽見呼喊聲,即刻將李佳氏送往附近的廂房裡,再去請了太醫和產婆來。李佳氏的羊水已經破了,可孩子始終沒生下來,太子正在體仁閣和衆老臣議事,宮人們也進不了太和殿去傳話,接生的事宜全由太子福晉安排,趁着催產接生的空檔,太子福晉邀產婆中德高望重的特呼爾嬤嬤進偏廳密談,特呼爾嬤嬤先是驚愕,一聽太子福晉將會爲難自己的子女,只好照辦,在接生時,趁着伸手摳胎盤的一剎那,順勢用指甲劃破李佳氏的**壁,使其再無法懷孕,對外只說是因爲初生下來的一對龍鳳胎撐壞了**壁。等兩個孩子哇哇啼哭後,太子才姍姍來遲,抱了抱自己的一對兒女,欣喜地吻了李佳氏滿是汗漬的額頭:“詩詩,你真是好樣的!”李佳氏含羞道:“能爲爺再添兒女,是爺給予婢妾的殊榮。”太子福晉故作關懷:“妹妹才生了孩子,身子還虛,爺,妹妹折騰了半天,讓妹妹先睡會兒吧。”太子聞言,對李佳氏微微一笑:“那好,本宮得空了再看你。”說完,便退出去,太子福晉也向李佳氏莞爾一笑:“妹妹安睡。”李佳氏也向太子福晉莞爾一笑,閉上雙眼睡去。
過了幾日,太后召見小皇孫,太子福晉帶着小公主遊賞御花園,見花叢中栽種的紅玫瑰,心生一計,故意伸手觸碰紅玫瑰的棘刺,扎傷自己的手,回宮後,長生給太子福晉上藥,太子福晉看着青花瓷瓶中的那三株紅玫瑰,莞爾一笑:“妹妹,本宮只是一點小傷,無礙的。”李佳氏道:“這種活怎好勞煩姐姐呢?奴婢們也真馬虎,怎麼讓姐姐您被扎傷了?”長生聞言,立刻掌摑自己:“都是奴婢不好,都是奴婢不好,奴婢不該讓少主子摘玫瑰,都是奴婢的錯。”李佳氏見她如此,阻道:“行了行了,下次別再弄傷姐姐就是了。”太子福晉道:“是本宮自己不當心,不怪她們,對了,妹妹,你瞧這御花園裡新栽培的玫瑰好看嗎?”李佳氏瞧着紅玫瑰,對太子福晉道:“婢妾正愁繡花沒有靈感呢,多謝福晉。”
次日,太子福晉趁乳母哄着哭鬧的小阿哥時,從乳母懷中接過襁褓,抱在自己懷中,讓乳母去取新的尿片,想趁機伸手捂死小阿哥,她剛準備行動,就又有乳母進來,從她手中接過了小阿哥:“福晉,太后娘娘召見小阿哥。”說完便和另一個乳母一起,抱着襁褓往寧壽宮去。太子福晉眼見對小阿哥下不成手,又瞥向隔壁廂房的小公主,她先脫了護甲,在食指上抹了藥膏,進去後依舊等乳母給小公主換了尿片出去,纔將食指伸進小公主的口中,小公主吃到苦澀的藥膏,咳嗽幾聲,哇哇大哭,乳母聽見小公主大哭,慌得立刻就過來哄。太子福晉故作嗔怪:“怎麼去了這麼半天,小公主萬一出了什麼事,你們做乳母的有幾個腦袋夠砍?”乳母聞言,驚得立刻跪地:“奴婢再不敢疏忽了,懇求福晉饒恕奴婢!”太子福晉莞爾一笑:“以後好生伺候小公主便是了。”乳母喏喏答是,抱着襁褓伏在地上目送太子福晉出去。
起先乳母還未曾發覺,直到這次餵奶時,才發覺小公主不對勁了,她也不咬奶頭,渾身燒得滾燙,不停地抽搐痙攣,乳母立刻去稟報太子福晉,太子福晉去請了太醫來,還未來得及查看究竟,小公主已經在襁褓裡斷了氣息,小公主的死訊讓李佳氏傷心欲絕。更讓人難過的是,太后因爲毓慶宮中總髮生幼兒夭折的事,擔憂兩個皇孫,要接兩個皇孫去寧壽宮裡常住。李佳氏剛失了女兒,這會兒又要被人從身邊奪走兒子,心緒雜亂,想去求太子福晉,太子福晉也只勸她寬心。
小皇孫由太后親自賜名爲弘晳,弘晳滿月宴,太子特准許鈕貴人出席,乾清宮的盛宴自是奢華無比,曼妙的宮樂和舞蹈也看得人暫忘憂慮。鈕貴人因爲身子乏,向太后和太子跪求提前離席,祥嬪不懈道:“鈕貴人從前也很懂規矩的,今日的場合,爲何要擅自退場,莫不是,想掃我們大家的興吧?”鈕貴人恭順道:“娘娘方纔所言,實在叫嬪妾惶恐,嬪妾絕非故意離席,乃是因爲嬪妾實在身子不適。”祥嬪冷笑道:“姐妹們,你們瞧瞧,這鈕貴人,在大喜的宴會上還故意裝病。”宜妃見鈕貴人面色蒼白,向太子道:“太子爺,嬪妾瞧着鈕貴人或許不適,不如先讓她回宮歇息吧。”太子道:“來人,送鈕娘娘回宮。”鈕貴人向太子叩首:“嬪妾並非存心離席,還望各位體諒,嬪妾告退。”
宮人們護送鈕貴人回宮,在經過承乾宮宮門的甬道時,看到有辛者庫的宮奴端着帶血的衣物前去浣洗,她向鈕貴人一福,便匆匆趕去辛者庫。宮人們把鈕貴人護送進了寢殿,便離去。臨走時,悄悄地問了掃地的小太監,小太監只附耳說鈕貴人氣血失調,經期混亂,宮人們並未太驚訝就走了。李太醫來給我請平安脈,我問起鈕貴人的身子,李太醫回道:“回稟娘娘,鈕貴人多慮多思,肝氣鬱結,加上腎氣受損,故而有諸多綜合病症,下官會慢慢爲她調理身子的,娘娘放心。”我道:“鈕貴人是本宮的小姑子,你的醫術,本宮是信得過的,那,本宮可把她託付給你了,你要好生治療。”李太醫跪地叩首:“是,下官定不辜負娘娘所託!下官告退!”我向他頷首,待他出去後,我站起,對一旁伺候的芳若道:“芳若,陪本宮走趟漱芳齋。”
兩個步攆並排行在通往承乾宮的路上,通貴人坐在攆上,對一側的我道:“姐姐,鈕貴人只是承乾宮的罪妃,爲何咱們還要去探望?”我道:“不爲別的,只爲了她也曾幫過咱們不少忙,如今她落難失勢,咱們理應前去探視。”正說着,步攆已停在承乾宮門前,我和通貴人結伴進去,我們徇着木魚聲進了小佛堂裡,見鈕貴人跪坐佛前頌經,只見她未梳髻,青絲垂髮,但仔細一瞧,她的後腦已出現了禿斑,地上不停散落着頭髮。見她虔誠禮佛,不便打擾,便問了一個雜掃庭院的小宮女:“鈕貴人的頭髮是怎麼回事?爲何掉了那麼多?”小宮女只跪地說不知道,通貴人勸我:“算了,姐姐,咱們別管她了。”小宮女見我還在發問,故作難色道:“奴婢什麼都不知道,不過奴婢只是覺察到一件怪事。”我好奇:“喔?”小宮女道:“貴妃娘娘自從服用安神藥助眠開始,人就越來越虛弱了。”我問道:“安神藥?今日也喝了嗎?”小宮女點頭,我問:“既然安神藥有問題,那麼你們家娘娘喝完藥的藥渣呢?”小宮女道:“藥碗應該還在小廚房沒洗,奴婢這就去拿。”說着,我便等她把藥碗拿來,我讓竹息帶着那隻藥碗去太醫院讓李太醫辨別,和通貴人各自回宮。
李太醫查看了一番,又嗅了嗅氣味,蘸了一滴在手指上品嚐,立刻分辨出:“這裡頭被人加了柴胡和雷公藤,而且分量極微,旁人若查得不仔細,很容易疏忽。”竹息問道:“那麼,鈕小主身子變差,是否和此藥有關?”李太醫道:“也有這個可能,因爲鈕貴人陰虛火旺,不宜用柴胡;再加上雷公藤是治療風溼的,也不適合鈕貴人的病症,並且雷公藤還有大毒,若是長期服用,腎臟必然受損,還有,鈕貴人肝氣鬱結,深宮裡的環境叫人鬱悶壓抑,所以整個人的身子便越來越糟。下官還有事要忙,姑姑還有別的要問嗎?”竹息向李太醫莞爾一福道:“多謝李太醫。”說完,便帶了那隻藥碗送還承乾宮。
我聽聞竹息回稟的原由,聯想到前不久宮中鬧的瘧疾,那時候各宮都分發了柴胡和奎寧,若是從柴胡入手,找起兇手來便困難重重,搞不好還會把自己也牽涉進去。宮中用雷公藤的宮人不多,其他人成不了氣候,忽略不計,蘇麻的風溼痛還要用雷公藤調理,想到此,我便去慈寧宮向蘇麻請安:“臣妾參見姑奶奶,姑奶奶萬福金安!”蘇麻頷首:“德妃小主免禮,賜座。”我道謝後坐在一旁,蘇麻對我道:“許久不見德妃小主,小主清減了不少。”我莞爾:“臣妾慚愧,總是爲宮中大小事宜操心奔走,故而失了保養,臣妾瞧姑奶奶的氣色越發紅潤了呢!”蘇麻笑道:“小嘴兒挺甜。”我和蘇麻聊了一會兒,小蘇拉過來送藥:“奴才叩見德妃娘娘,叩見姑奶奶,姑奶奶萬福,娘娘萬福。”我頷首:“起來吧。”小蘇拉端出那碗藥,我端着藥碗伺候蘇麻喝藥,芳若則按之前的計劃行事,前去跟蹤那個小蘇拉,她跟着小蘇拉,發覺小蘇拉回的並非太醫院的去路,覺得古怪,再繼續往前。
悄悄跟在他身後,見他踏進了毓慶宮,沒過多久又在手中掂量着錢袋,喜滋滋地走出來,那小蘇拉覺察到芳若的衣角,立刻撒腿就跑。我回宮後等着芳若帶回的消息,芳若回來,附耳說是太子福晉在給鈕貴人下毒,我滿心疑惑:“這怎麼可能?太子福晉爲何要給鈕貴人下毒?”芳若道:“奴婢親眼所見,那廝進了毓慶宮,掂量着錢袋,嬉皮笑臉地走出來。”我疑惑:“可是,本宮實在想不到,太子福晉這麼做,對她自己有什麼好處?她不是皇上的妃子,再者,鈕貴人的病若是追查到了她,她丟了嫡福晉之位不說,戕害嬪妃的罪過,還要牽連其母家,她早晚都是將來的皇后,所以,她到底爲何要這麼做?”我和他們思來想去,都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便委託宮人探聽太子福晉的去處。
知她在寶華殿爲亡故的孩子燒經,她的經文被風吹亂,我碰巧也要進來祈福,便幫她撿起經文,我問她:“鈕貴人的安神藥,究竟是怎麼回事?”太子福晉驚訝:“德娘娘,您都知道了?”我莞爾:“本宮不知道,但本宮覺察得出,是因爲女人的直覺吧。”太子福晉看着鐵盆中的焰蝶苦笑:“好一個直覺,娘娘的直覺果然靈驗啊。不錯,是本宮做的。”我幫她一起燒完了經文,問道:“爲何要給鈕貴人下毒?”太子福晉恨聲道:“爲何?因爲她殺了本宮的孩兒!所以本宮要慢慢折磨她,給孩兒償命!她作惡多端,被人下藥也是咎由自取!娘娘,此事和您無關,煩請您不必多管閒事,本宮一人做事一人當。”我莞爾:“那好,本宮幫你保密,可是你也要好自爲之,不要爲了復仇幹傻事。”太子福晉匆匆離去。
鈕貴人病重,已經臥病在牀,只見她皮膚枯黃,臉面和四肢、肚皮臃腫,頭髮稀疏,十阿哥趕緊跑去侍衛營,讓二伯阿靈阿去宮外請了盧依道進宮救治鈕貴人,盧依道見了鈕貴人的情狀,立刻搖頭說鈕貴人已經時日無多,十阿哥聞言便趴在牀沿痛哭,盧依道也無奈離宮。恰巧這日皇上和四阿哥回宮,但他們沒進後宮,只在體仁閣考察侍講的翰林學士。十阿哥坐在河邊丟石子,宣嬪帶鸚鵡溜彎,碰見十阿哥,上前問道:“十爺,爲何在這兒丟石子?有心事嗎?”十阿哥趴在宣嬪的懷中啜泣:“額娘她病得好重,太醫都說救不了她了!”宣嬪安慰道:“十爺別急,你額娘她必然會長命百歲。這隻鸚鵡可乖巧了,來,岱欽,快說十爺吉祥。”薩仁將鸚鵡籠提到十阿哥面前,那綠毛鸚鵡在鸚鵡籠裡學舌:“十爺吉祥!十爺吉祥!”十阿哥見鸚鵡憨態可掬,用胳膊擦了擦眼淚,笑了笑。
等十阿哥去了學堂,宣嬪便支走了宮人,獨自到病榻前問候:“姐姐,很難受嗎?”鈕貴人虛弱答道:“是有那麼一點,勞妹妹你關心了。”宣嬪坐在牀邊的凳子上道:“咱們住在一個宮裡,做了多年姐妹,相互關心是應該的。”鈕貴人嘆道:“可惜我這副身子,終歸是不中用了,本來我還想等着看老十娶福晉呢,現在看來,我是等不到那天了。”宣嬪莞爾:“活在世上是等不到那天了,可這並不代表您死後見不着兒子娶親呀。”鈕貴人問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莫非,你……!”她一激動,便猛咳嗽。宣嬪忙安撫道:“姐姐,你看看你,這一激動吧,又該難受了,看你受罪,妹妹瞧着都難受啊。”鈕貴人瞪大了雙眼,想厲聲呵斥卻沒了氣力,只能眼見宣嬪在自己面前耀武揚威,宣嬪走後沒多久,祥嬪和瑞嬪也結伴進來,瑞嬪道:“你我畢竟同一屆進宮,所以本宮特來看你臨終前的醜態,也讓你自己瞧瞧。”祥嬪把一個銅鏡對準鈕貴人,鈕貴人把頭一扭,瑞嬪道:“怎麼?自己的面貌都不忍直視了嗎?來人,去幫鈕貴人看清楚。”連翹和另一個宮女聞言,立刻上前把住鈕貴人的頭,讓她正對着鏡子,鈕貴人看着鏡中的自己,連連驚叫。
太醫院的人都受太后的左右,故意不把鈕貴人的病情告訴皇上。宣嬪拿了鈕貴人的落髮到南書房面聖,說鈕貴人不思悔改,還擅自剪髮詛咒,皇上聞言,立刻降旨將鈕貴人貶爲鈕答應。魏珠前去病榻前傳旨,因鈕貴人不便下牀接旨,竟被御前侍衛強行拽起,押在地上,聆聽魏珠頌念:“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承乾宮貴人鈕祜祿氏,屢教不善,再掀事端,朕爲正宮闈,特降其爲答應,其子胤誐頗有天資,然胤誐母多悖逆,現褫奪鈕祜祿氏對胤誐的撫養權,改交由永和宮德妃撫養,鈕祜祿氏,禁足承乾宮思過,即刻曉諭六宮,以儆效尤,欽此!”魏珠讀完聖旨,鈕答應勉強叩首接旨:“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鈕答應接過聖旨,虛弱地癱坐在地,哀求道:“公公,嬪妾要見胤誐,求公公通融。”
魏珠朝她一甩塵拂,堆笑道:“永和宮德妃,老實本分,德高望重,十爺跟了她,也能學得更好,十爺去了那兒,必然會跟德妃娘娘學好,小主您不必擔心。”說完,便與御前侍衛和太監一起回去,鈕答應聞言,如聞霹靂貫耳,胸口一陣鬱悶揪疼,哇的一口鮮血噴涌出來。花扇見狀,已經慌了神,立刻扶鈕答應上牀躺好。入夜後,皇上擺駕長春宮,臨幸了王常在,一番嬉笑雲雨後,皇上即刻便下口諭升王常在爲貴人。次日侍寢,王貴人得知鈕答應的事,要向皇上求情,皇上掃興離去。窗外的明月隱在朦朧的夜雲裡,紅得如血,可是一眨眼的功夫,紅月又變成白月,柔和的光芒照不到宮牆內的陰影,那陰影漂浮在紅牆上,像是踩着花盆底鞋的妃子在寂靜無人的甬道里走路,一陣陰風吹進鈕答應的寢殿,只聽寂靜空曠的寢殿裡響徹哀怨的女聲:“月兒,月兒,月兒……”伴着“咔噠咔噠”的漫步聲,鈕答應惶恐不安,只見那妃子的透明人影已經穿過屏風,伴着陰風走到了自己牀前,鈕答應瞪大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