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珏沉默不語,只帶着怯怯的表情小心地看了她一眼,這等表情,她對着鏡子唸了許久了,知道什麼時侯使出來,可以使對方放鬆警惕。
赫舍裡麗兒更爲輕視了,眼底添了些鄙夷:“李嬤嬤,我要換房子,和這種下等人居在一起,我可是吃不好,睡不好!”
李嬤嬤頗爲爲難,陪笑道:“麗小主,每位秀女所住之處,都已經滿了,這鳳光室,是儲秀宮最好的地方了,您要換住處,只有住那等差些的地方,您可願意?”
聽了這話,赫舍裡麗兒神色有些猶豫,望了衛珏一眼,眼底露出厭惡之色,道:“嬤嬤也真是的,怎麼什麼人都往鳳光室安排?也不瞧瞧她什麼身份,不過一名宮婢而已,怎麼能和本小主安排在一起?”
李嬤嬤小心地道:“麗小主,這是太皇太后指定的人……”
赫舍裡麗兒再瞧了衛珏一眼,見她怯怯地站着,一聲不出,顯得既畏縮又小家子氣,倒有些痛快,道:“行了,李嬤嬤,可記住了,我喜清靜,最不喜歡有人打擾,別讓那些無關人等走到東廂房去!”
這是要衛珏縮在院子裡不出來?
李嬤嬤擔心地看了一眼衛珏,她卻依舊怯怯地站着,連眼睛都不敢朝赫舍裡麗兒望。
李嬤嬤在心底嘆了一口氣,道:“衛小主,您看……?”
衛珏聲音低弱:“衛珏喜靜,不喜出門,麗小主請放心。”
赫舍裡麗兒哼了一聲,見她眼淚在眼框裡滾來滾去,想流淚又不敢的樣子,“哼”了一聲,轉身就往門邊走。
還未走到門邊,那月洞門處,又翩躚走來一人,只見那人面頰光潔,眉目濃麗之極,頭髮竟是微微有些卷,雖梳起了髮髻,鬢角之處的頭髮打着細小的圈兒,襯得整張面孔豔麗到了極點,她年紀比赫舍裡麗兒大些,身材婀娜,走起路來美態十足,赫舍裡麗兒和她相比,只是一個清秀的孩子而已
。
她和赫舍裡麗兒迎面撞上,含笑向她道:“麗兒妹妹,你也出來了?”
赫舍裡麗兒哼了一聲,並不答話,從她身邊直走了過去。
李嬤嬤一見到她,臉上便現了微笑,含笑上前:“月主子,您也來了?”
瓜爾佳凌月含笑向她點了點頭,好奇地望向衛珏:“這位就是衛珏姑娘?”
沒等衛珏開口,她便迎上了前,拉住衛珏的手:“這鳳光室只住了我和麗兒而已,空蕩蕩的,連打葉子牌都湊不齊人手,你來了便好了。”
她的手心溫暖,笑容輕切,剛剛受了赫舍裡麗兒一翻連諷帶嘲的衛珏未免有些感動,反握住了她的手。
李嬤嬤臉上也露出些笑來,不比得對着赫舍裡麗兒時的戰戰驚驚,笑吟吟地道:“月主子,她初來,你得多照顧着她。”
凌月笑道:“這是什麼話,大家都是姐妹,自得相互照料着。”又拉起衛珏的手,“麗兒麼,她就那脾氣,人倒是挺好的,等過了這陣子,咱們再去找她,保管她什麼氣都消了。”
她一張嘴嘰裡呱拉,說個不停,輕脆的聲音傳出老遠,衛珏性格清冷,被她這麼一熱鬧,倒放緩了警惕,露出幾分真心的笑意來。
李嬤嬤一拍手掌,道:“這下子好了,姐妹之間,就當這樣纔好。”她向凌月和衛珏行了半禮,“你們倆先聊聊,老奴尚有新進秀女,尚未安排住處呢,且容老奴先告退。”
凌月一雙妙目注視到衛珏的臉上,既熱情又好奇,聽了這話,只擺了擺手:“去吧,去吧,不耽誤您老人家了。”
李嬤嬤笑容更深,徑自去了。
凌月是個天性活潑之人,藏不住話,拉着衛珏的手說個不停,待走進屋子裡,已經把自己參與選秀的種種說了個遍,臨到未了,她看了看衛珏的妝容,連連搖頭:“你怎麼裝扮成這幅樣子,要知道,人要衣裝,佛要金裝,這宮
裡邊麼,跟高踩低的人太多了,姐姐原本就美,要打扮得更美一些,這才能在一衆秀女中脫穎而出。”
她從手上褪下一隻玳瑁鑲金鐲,不顧衛珏反對,套在了她的手腕上,又從耳垂上摘下了金鑲珠耳墜,給衛珏戴上,再從自己頭上摘下金鑲珠石蘭花蟈蟈簪替衛珏別在髮髻之上,仔細端詳着她,拍手笑道:“妹妹戴上了這些,使妹妹的美態之中更增添了幾分。”
她將衛珏拉到院子中央裝水的青瓷大瓦缸前邊,指着水影裡的人道:“你看看,是不是好了許多。”
衛珏看水影裡面的倒映着的人影,端麗非凡,更增幾分貴氣,不由點了點頭,低聲道:“多謝月姐姐。”
“你日後,叫我凌月便成了,我一見你就投緣,這宮裡邊麼,大家總要互相幫襯着纔好。”凌月眼底露出些許悲愁來,使她明麗的面頰更添幾分楚楚可憐,有着別樣的風姿。
衛珏眼底露出幾分感動之色,握住了她的手:“妹妹初來乍道,多謝姐姐這般照料。”
凌月臉上笑意更深,悲愁散了一些,“你知道麼,我雖出於瓜爾佳氏,但我爹爹妻妾衆多,原本輪不到我來參選的,是孃親千方百計,bi了爹爹答應,我纔有這樣的機會,現如今,我只期望,別辜負孃親一片心意纔好。”
衛珏道:“姐姐容顏奪目,定能大選成功,日後,妹妹還要仰仗姐姐呢。”
凌月笑得如百花盛開,那容顏之中彷彿都有馨香散發,她握住了衛珏的手:“多謝妹妹盛讚。”
凌月天性活潑,又拉着衛珏去了儲秀宮其它院所,向她介紹其它的秀女,不過半天功夫,衛珏便在凌月的帶領之下,鳳光室臨近的麗景軒,猗蘭館等所住秀女全都熟悉了。
到了華燈初上之時,凌月與衛珏纔回到了鳳光室院子,一進門,便見到東廂房處有一青色袍子的女子垂着頭從房間走了出來,臉上尤掛着淚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