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歡喜和孫嬤嬤的聲音不絕於耳，若璃無動於衷。
須臾，趕來了不少的人。
他們紛紛下水救了兩個宮女。
原本寂靜的池塘被這些人打擾，
很快，那兩個宮女便被人撈了上來。
二人面上均是慘白之色，歡喜緊張的抓着若璃的手。
還是孫嬤嬤穩重，她站出來問道：“怎麼樣？這二人還有救嗎？快宣太醫。”
有個人將他的手搭在了宮女的鼻尖，過了一會兒他才說道：“啓稟娘娘，二人都已沒有了呼吸。”
若璃面無表情，孫嬤嬤尷尬的做一副傷心狀：“哎，可惜了這兩個年紀輕輕的姑娘。”
其中一個看似侍衛長的人對孫嬤嬤行禮：“不知嬤嬤可知這二人爲何會落水，奴才也好對內務府有個交代。”
孫嬤嬤又是嘆了一口氣。
“這二人在背後議論娘娘，見娘娘來了，許是害怕吧，一不小心就滑落了這池水中。”
那侍衛長擡頭看着若璃，似乎想問若璃什麼。
可是若璃連一個眼神都不給他，看都不看一眼，只是鐵青着臉色站在那兒。
無奈，侍衛長只能回頭看向自己手下的人：“將她們拖下去交到內務府，就說是失足落水的。讓她們回去好好安葬了吧。”
若璃卻冷冷的開口：“她們二人在背後議論本宮的是非，讓內務府草草的下了亂葬崗吧。”
若璃的一句話，打亂了侍衛長的決定。
侍衛長不知所措的看着若璃，不知爲何他覺得今日的賢妃與往日傳言的不同，多了一絲凌厲，不近人情。
孫嬤嬤知道若璃這次生氣了，連忙敲打那個呆頭呆腦的侍衛長。
“娘娘下了命令你執行就行了，這二人以下犯上，議論後宮主子本就是死罪。”
經孫嬤嬤提醒，侍衛長終於反應過來，帶着人連忙離開。
“是，那奴才告退。”
若璃呆呆的站在池塘邊。一動不動的一站就是半個時辰的時間。直到腳有些發軟了，才忍不住坐在地上。
若璃沒有哭，也沒有害怕，沒有恐懼，原來殺人竟是這樣的感覺。
半個時辰前，自己竟然殺掉了兩個人？
坐在地上，若璃呆呆地擡起自己的手放在眼前。
這雙手心也沾了鮮血了，怎麼洗也洗不掉了。這將是自己一生的污點！
歡喜不忍，竟是落下了眼淚。
孫嬤嬤陪着若璃坐下，過了很久才安慰道：“宮裡有太多人的手都有洗不掉的東西，你進宮八年才犯下這麼點兒罪孽，已經是很不錯了。”
孫嬤嬤想到第一次接若璃進宮時的情景，那時候的若璃單純，天真，不諳世事，與世無爭。
孫嬤嬤言道：“你還記得你初進宮的時候說過的話嗎？人終究都會變的，不是別人掌握我們的命運便是我們掌握別人的命運。那時候如果你夠強大夠狠心，也許紫溪可以不用死，也許二丫也不用替你死。
這就是命，是我們誰都擺脫不了的命。今日那兩個宮女一看便是人家安排在這兒，專門將這話說給你聽的。咱們且不管是誰要將這消息傳達給你。她的目的很明確，就是要你與皇后狠鬥，她好坐收漁翁之利。”
若璃當然想到了這點，只是沒有孫嬤嬤這麼透徹罷了。
歡喜卻在一旁聽得身子一顫，她是絕對沒有想到這些的，她以爲娘娘只是生氣而已。
“什麼？居然是這樣？”
歡喜將自己的疑問問出了口，卻惹得孫嬤嬤一記白眼。
“你呀，可長點兒心吧。”孫嬤嬤除了指責，更多的是需要歡喜儘快成長起來。
尋一宮只有兩位資深嬤嬤，可是他們畢竟老了，總有一天是要先走的，若是她們走了，也只有六書才能撐起整個尋一宮。
所以她需要更加快速的將歡喜培養起來。
孫嬤嬤耐着性子和歡喜解釋：“我們不管幹任何事情，不能只看表面，她們兩個小小宮女怎麼敢公然在宮裡亂嚼舌根，說的還是皇后和賢妃？
而且還這麼巧，恰好就被咱們聽見了，明擺着就是有人在故意佈局，看來她是知道我們要來這兒了，不過腳程比我們快一點罷了。”
這時候歡喜才恍然大悟。那是低下頭十分自責的言道：“對不起，我總是這麼笨，拖你們的後腿。那爲何娘娘要將他們推入池中呢？將她們抓起來逼問幕後指使者不是更爲妥當嗎？”
這也是孫嬤嬤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若是將這二人交去慎刑司，怎麼也會問出些話來，爲何直接要她們的命了？
許久不說話的若璃終於開了口，但是卻冷漠的嚇人：“從今往後，本宮不會再任人欺負，不管是誰想要陷害我，污衊我，這便是她們的下場。”
身邊的二人均被若璃的氣勢嚇住了。那是一種人爲魚肉，我爲刀俎的霸氣。
坐了一會兒緩解了一下腳的腫脹感，若璃扶着歡喜的手站了起來。
“走吧，我們回去。”
“是。”
回去的路上再沒有一人說話，本來乾淨純淨的食堂，就這樣被染上了兩條脆生生的人命。
從此後，這也將是若璃的一個禁忌，不會再來了。
沒過多久，池塘面上恢復了平靜，那些魚兒仿若無事的自由的游來游去。絲毫沒有被影響到，它們不會知道在它們生活的地方，剛剛奪走了兩個人命。
它們也不會如人一般傷心。
回到尋一宮後，若璃心裡始終很不舒服。
本來打算躺下休息一下，可是翻來覆去總睡不着。
那兩個宮女的話總是迴盪在自己的耳邊，揮之不去。
“啊啊啊～”若璃起身坐牀邊，突然大叫。
這一叫引來了尋一宮不少的人。大家紛紛站在寢宮外議論紛紛。
歡喜孫嬤嬤小勝子更是直接撞開了寢宮的門。
入目，若璃披頭散髮，精神不佳，坐在牀邊。
幾人都跪下，震驚的看着若璃。
“娘娘，娘娘這是怎麼了？”
“娘娘，您可不要嚇奴婢。你怎麼了？”
“娘娘。”
若璃深深的閉上了眼睛，須臾，睜開眼，眼底卻是一片深沉。
“將尋一宮所有的奴才都叫進來。”
若璃面色嚴肅，衆人不敢耽擱，小勝子連忙起身跑出門外。
“你們都進來。”
須臾，寢殿內烏壓壓的跪了三十幾號人。
若璃威坐在牀邊，眼神裡有說不清的情緒。
“你們都給本宮記住了，你們都是尋一宮的人，做事兒，說話要有分寸，不可做逾越的事。卻也不可被那自私小人欺負了去。
以後凡是招惹我尋一宮的人，只要不是你們挑的事兒，不是你們的錯，通通給本宮回擊回去。
咱們尋一宮的人以後在不被任何人欺負，不管是誰再在背後議論本宮的，只要被你們聽見了，通通帶去慎刑司。讓慎刑司的嬤嬤教教他們規矩。”
衆人紛紛額首：“是，奴才記住了。”
“好了，你們都下去吧。阿權，本宮想吃糖醋蓮藕了，你現在就去做吧，本宮有些餓了。”
阿權行禮：“是，娘娘，奴婢現在就去做。”
孫嬤嬤一人留下，其他人都退了出去。
孫嬤嬤坐到了若璃的身邊。
“娘娘心裡苦，奴婢都明白，娘娘既然不想再隱忍，便放手去做。如今這後宮中你以爲高權重不需要再委曲求全。”
若璃終究是溼了眼眶，回頭看向孫嬤嬤，心裡很是感動：“謝謝你嬤嬤，就算是爲了孩子們，我也不想再做受人欺負的白兔。
他們怎樣說我都可以，我都可以爲了皇上忍下去，可是孩子們越來越大，這對他們造成的影響一定不小。
我不想委屈了這些孩子…”
“你放心，朕的孩子都不會受人的氣，以後誰敢再亂嚼舌根，你儘管直接下令殺了便是。”門口擲地有聲的男聲響起。
皇上威武的走了進來。
孫嬤嬤連忙起身將若璃身邊的位置讓了出來。
“奴才參見皇上。”
皇上沒有看孫嬤嬤。而是直接坐到了若璃的身邊。
皇上深情的看着若璃，剛剛在池塘邊發生的事兒他已經知道了，六書的事兒他也知道了。
“是朕不好，沒有照顧好你。”皇上略帶自責的看着若璃。
孫嬤嬤瞧着恩愛的二人悄悄退出了寢殿。
皇上來了就好，皇上來了娘娘就不會孤單，傷心了。
若璃看着皇上，眼裡充滿了淚花：“你怎麼現在纔來？你知不知道我這一天經歷了什麼？你知不知道我殺人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難過心裡有多空虛？”
若璃的話充滿了指責。
皇上卻一點兒也不怪她，反而對自己自責：“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今天的事兒我都知道了，你做的對，沒有任何人可以欺負你，這事我對你的承諾。不管出了什麼事兒都由我來包着。”
話雖說得好聽，若璃卻也明白，帝王自有帝王的一番思量。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等着皇上來替自己做主的。
畢竟有的時候皇上自己也身不由己。
若璃擡手擦乾了自己的眼淚，微微一笑說道：“從今往後，我要自己保護自己，在你不在我身邊的時候，我要學會堅強，不讓你擔心。雖然我的雙手沾了鮮血，可是我覺得一切都值得。”
皇上欣慰的抱着若璃，久久不願意放開：“我想給你們一個安定，安心，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