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不正是駱寒消失的時候?這其中是巧合還是有某種?
駱寒自幼喪母,從未見過這個姨母,也從未聽人說起過,今日忽然見到,有些難以相信,“曲掌事,你說她是我母親的妹妹?”
“大小姐和二小姐是一母所生的親姐妹,她們相差了八歲,太子出生時,二小姐才十歲,未成年,所以未曾與太子見過面。後來二小姐嫁給了西王爺,好幾次想要見見太子,都是沒有如願。”曲掌事嘆息一聲,似乎是爲梅王妃惋惜。
這應該是與母親最爲親近的姐妹了,駱寒看着梅王妃,沒有任何表情,十分冷淡,“我的母親去世的早,我只知道她姓梅,其餘的一無所知,天色不早,該回去休息了。”
“太子殿下,梅王妃是您的親姨母啊,您不多與她說說話?”曲掌事問道。
“一個瘋子而已,本太子沒那麼無聊。”駱寒起身走了。
就在曲掌事悵然失望看着駱寒離去的背影時,葉念惜捕捉到梅王妃的表情,那是一種十分複雜的神情,有不捨,有猜疑,有痛心。這不是一個瘋了的人該有的表情!這個梅王妃似乎並沒有全瘋!
葉念惜追上駱寒的步伐,“你怎麼那麼冷血啊?雖然素未謀面,她也是你的姨母,總該說幾句話,問候一番吧?”
“葉念惜,這麼晚了,你不睏乏嗎?”駱寒打了個哈欠,順便擠了下眼睛。
葉念惜頓悟,“是睏乏了。好吧,你的事情我懶得管!早些回去睡覺嘍!”眼角餘光瞥見遠遠跟在身後的曲掌事。
半夜,葉念惜和駱寒重返冷宮,而梅王妃的房間裡仍然亮着昏暗不定的油燈,破舊的窗紙上映照着她半坐着的影子,纖瘦,柔弱。
輕輕推門而入,看到了梅王妃孤零零坐在**上,靠着枕頭,就像是特意等他們來一眼。
“你是裝瘋。”駱寒將房間裡唯一的一把椅子扯過來坐下,葉念惜只能坐在了**邊。
梅王妃只是看着兩個人,一聲不吭。
駱寒又道:“你真的是我孃的妹妹?”
梅王妃這纔開口,“都說太子殿下與紫胤國的軒轅諗十分相像,我雖然沒有見過太子殿下,卻見過軒轅諗的畫像,你比他長得好看。”
“你爲何要裝瘋?”駱寒伸手探她脈搏,除了身子虛弱一些,並沒有異常。
“爲了保命!”梅王妃終於說出實情。
三年前,梅王妃得知西王爺與其他三位王爺聯合起來要逼皇上廢掉已經故去的皇后,也就是自己的姐姐,她匆忙去找西王爺求情,希望他能夠看在自己的面子上不要參與此事。
而那天,鮮少提筆寫字的西王爺竟然在書房,梅王妃直奔書房,未推開門,便聽到裡面有女子求饒聲音。
西王爺貪戀女色,梅王妃是知曉的,可是弄了個女子在書房裡作樂,還是頭一次。正猶豫着要不要進去時,聽見西王爺說:“你若是不從了我,我就殺了你哥哥。”
梅王妃知道這是剛進府的一個侍女,聽她苦苦哀求,十分可憐,有心救她,便推門進去了。
爲此,梅王妃和西王爺發生了爭執,西王爺動手打了梅王妃,頭撞在案几上,血流淌而出,梅王妃瞬間昏迷過去。
等再醒來時,梅王妃躺在**上,聽說那女子懸樑自盡了。心中一片悽然。可是後面的事情發展,超乎她的想象!
那女子的哥哥悲痛欲絕,不相信妹妹就這麼尋了斷見。西王爺說是因爲梅王妃的譏諷,害的那女子自盡,爲此將梅王妃廢掉,打入冷宮。
“西王爺只是將你打入冷宮,並沒有想要你的命啊!”駱寒不明白她爲何裝瘋傻。
“要我命的是曲兒。”梅王妃語出驚人。
“曲掌事?不是你的侍女嗎?今晚我見她對你很是關心。”駱寒問道。
梅王妃冷笑一聲,“曲兒是我的侍女不假,我待她情同姐妹,可是她卻揹着我**王爺,我認爲王爺並非她的良人,想要將她送出府去,尋個好人家嫁了。可是她不這麼想,在王爺說我逼死那女子時,她做了僞證,我這才被打入冷宮。當夜,她便來殺我。而我大難不死,爲了避免她再殺我,這才裝瘋傻,活到了今日。”
葉念惜早就猜到曲掌事是西王爺的人,可是沒想到他們的關係這麼複雜,看來今夜和駱寒到過冷宮之事,曲掌事一定告訴了西王爺。
“駱寒,你是我們梅家的唯一傳人,我一直不想死,是因爲梅家有一個秘密,我必須告訴你,也只能告訴你。”梅王妃看向葉念惜。
葉念惜很知趣兒的退出了房間。她對於梅家的秘密沒什麼興趣,只是感慨這冷宮裡的荒涼。
冷宮,只讓紅顏變白頭。這裡埋葬了多少女子的青春年華,又埋葬了多少女子的癡情厚意?想來當初梅王妃嫁來時,沒有想過有朝一日會住在這種地方吧。
等候的時間不長,駱寒走了出來,“念惜,咱們回去吧。”
一路上只覺得駱寒的話少了許多,葉念惜沒有問他那秘密是什麼,反正與她無關,還是知道的事情少一些比較安全,駱寒若是想說自然會說。
次日,西玄國的皇宮裡熱鬧非凡。小王爺百日宴比西王爺自己的壽宴都要隆重,而西王爺早就樂的合不攏嘴。年近半百才得一子,王位終有繼承人,他怎能不高興?
小王爺取名駱龍,可見他對這個骨肉的心思,望子成龍,成爲玄國的真龍天子!
葉念惜跟着駱寒前往大殿,其餘三位王爺都未來,其中東王爺因爲身子不好,不宜出遠門,派了自己的次子來參加。南王爺與西王爺一向不和,自然不來參加,派了使臣來祝賀。北王爺的理由最爲離譜,他占卜了一卦,最近不宜出行,所以也是派了自己的兒子來參加。
所有來賓中,以葉念惜和駱寒的身份最爲突出,所以,葉念惜得以站在最前頭看着這剛過白天的嬰兒,她摸了摸嬰兒粉嫩的臉蛋兒,“這孩子長得真好,比西王爺還要英俊……”仔細擡頭看了一眼西王爺,順便看了一眼他旁邊的談古今,“倒更像是——談先生,瞧這眉眼,如出一轍。”
此言一出,西王爺的笑容僵住了,一旁的談古今頓時容顏失色,本來白皙的臉更加煞白沒有血色,“念,念惜公主,這孩子哪裡像我啊!”竟然有些結巴了。
看到衆人石化,葉念惜咯咯一笑,“開個玩笑而已,這孩子是西王爺的,怎能不像西王爺呢!談先生緊張什麼啊!”
談古今只覺得渾身冒冷汗,被葉念惜這話嚇得夠嗆。
可是,這孩子的確不太像西王爺,因爲葉念惜這話,人羣中有了議論。
尤其是王府裡的諸位嬪妃,她們有的跟了西王爺十多年,仍然無所出,一個女子不能生育,也說的過去,可是整個王府的女子都不能生育,這就說不過去了。都認爲是西王爺的問題,不過誰也不敢明說。
自從麗王妃有了身孕後,西王爺終於理直氣壯了,不是說本王身子有問題嗎?這下不攻自破了吧?是你們這些嬪妃不行!
這導致諸位嬪妃對麗王妃有了敵意。今日聽葉念惜這話,衆人的心思活了過來,麗王妃的孩子不會是別人的吧?
不知誰說了一句:“這孩子長的還真像談先生。”
這更讓談古今冒汗,只覺得掌心冷汗涔涔,雙腿發抖,站都站不穩當了。
麗王妃首先不幹了,“我這孩子哪裡長的像談古今了?你們瞧瞧這眉眼,那點兒不像王爺?”
她越這般說,越引起人們猜疑,這孩子長的還真不太像西王爺。
議論聲紛紛起來,而始作俑者正坐在位置上大朵快頤。玄國的飯菜味濃香美,葉念惜吃的不亦樂乎。
西王爺終於按捺不住,“滴血認親,驗明正身!”
麗王妃立即將抱緊了孩子,“王爺,這麼做不合適吧。”
“有什麼不合適的,想當初駱寒十二歲成人禮上,衆人都說他與皇上長的不像,那不也當面滴血認親嗎?今日,我就要用這個法子堵住悠悠衆口。”西王爺說着就命人端上水來。
滴血認親這法子其實未必科學,不過古人十分相信這種方法,葉念惜也想長長見識,瞪大了眼睛看着曲掌事親自將水盆端過來。
西王爺取了一枚銀針,刺破手指滴入水中一滴血。轉身看麗王妃,“將龍兒抱過來。”
“王爺,刺手指太疼了,龍兒會哭的。”麗王妃抱緊懷裡骨肉,不肯過去。
“疼一下而已。作爲本王的傳人,怎能這麼嬌氣呢?”西王爺上前抱過了孩子。
麗王妃急忙撲上前,“王爺, 三思啊。若是龍兒知道您懷疑他的血統,心裡定然難過。”
駱寒冷聲飄了過來,“王妃是在提醒本太子嗎?”十二歲成人禮上被迫滴血驗明身份,對於他來說是個恥辱!
麗王妃沒想着得罪這位太子,一愣神兒要解釋的時候,西王爺將孩子手指扎破,一滴血滴了進去。
衆人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盯着水盆裡看……
兩滴血,相觸,分離,竟然沒有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