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文瑾瑜十分詫愕,“你和我?”
“對啊,現在,現在就離開。駱寒說了,你再吃兩三天藥就行了。而我忽然覺得恢復記憶未必是好事兒。我在這裡過的不快樂,咱們走吧?”葉念惜挽着他的胳膊請求着。
駱寒對七巧百依百順,而自己也有瑾瑜哥哥的細心呵護,這是多麼公平啊。
“你會後悔的,等你的忘川水解除了,再決定要不要跟我離開吧。反正也不差這兩三天。”文瑾瑜安慰葉念惜。
葉念惜往火堆裡塞了兩塊木柴,“我不想恢復記憶了,現在就走。瑾瑜哥哥,你會陪我嗎?”她最後充滿期待的望着他,一切恍若從前,她是青梅,他是竹馬,而他什麼都會依她……
“當然——”文瑾瑜的喉嚨裡逸出這兩個字,看到葉念惜歡喜的跑回房間收拾東西,他終於意識到自己竟然同意了。
這是好事兒,還是不好的事兒?文瑾瑜終於決定自私一回。
一生只此一次,不在乎生死,不在乎世俗,拋開一切,與她攜手天涯……
這是多麼美好的事情,即便是飛蛾撲火,也毫不後悔……
即便這一刻如煙花般寂滅,也是了無遺憾,因爲它曾像煙花般絢爛多姿……
但願念惜不要後悔吧……
很快,葉念惜收拾好包袱,巫百草和巫小山一頭霧水的望着他們兩個,“這是要出門?”
“嗯啊,你們兩個保重。”葉念惜做下這個決定後,心裡輕鬆許多。從此和文瑾瑜遊山玩水,逍遙快活!
巫百草這才反應過來,“你們是要離開啊?這可不成,那藥再有三四天就好了,你不能讓我白費功夫吧?”攔住葉念惜不許她走。
“這藥啊,你自己留着吧。”葉念惜拉着文瑾瑜出了門。
一路上倒是沒有遇到什麼侍衛盤問,估計都認識葉念惜,也不敢去詢問。一直到了宮門處,守衛的侍衛攔住了兩人,“沒有皇上的命令,卑職不能讓兩位出去。”
這還要回去找駱寒開個出門條子嗎?葉念惜可不想再看到他那張千年冰封的容顏,正自想辦法如何說服這侍衛時,文瑾瑜從身上取出個牌子,“這是皇上御賜牌子,可以隨意出入宮中。你應該認識。”
侍衛拿過來牌子看了看,立即緩和了神色,恭恭敬敬還給文瑾瑜,“的確是皇上御賜牌子,請兩位出宮。”將宮門打開。
出了宮,葉念惜不由得伸手向文瑾瑜要那牌子看,“你怎會有這東西?”
“我本來是打算着等你恢復了記憶,我的腿好一些就離開這裡。我答應了虎影不殺駱寒,他才同意將這牌子給了我。”文瑾瑜低聲解釋。這便是那夜他與虎影商談的結果。
葉念惜這纔想起來重要事情,“你不殺駱寒,天子那裡怎麼交代?”
“放心吧,天子即便再爲難我,一時半會兒也不會要我的命。”文瑾瑜買了一匹馬,與葉念惜飛馳出了城。
夜深人靜,駱寒看着七巧睡着了,這才起身從她房間走了出來,擡頭看了看月亮,天色不早了,葉念惜估計睡着了吧?可是仍然忍不住走向了後宮最偏僻的庭院。
庭院深深,月色幽靜,唯有駱寒的白色身影在閃動,穿過花園,走過湖畔,終於到了庭院門外,輕輕推門而入,看到圍在火堆邊的巫百草和巫小山,這兩人正在與那大藥罐兒相面呢。
“念惜呢?睡了嗎?”駱寒的眼睛望了一眼房間裡,沒有燭光,想必是已經睡下。
“念惜?她走了。你不知道?”宮中規矩,巫百草多少知道一些,沒有皇上的同意,像葉念惜這樣身份的人是絕對不能離開的。他以爲駱寒知道,所以葉念惜和文瑾瑜走了這麼久,他都沒有想起來去找他問一問。
駱寒當是就像是冰雕一般杵在了那裡,“什麼時候走的?”
“上午啊,剛從你那裡回來就走了。”巫百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皇上根本不知道這事兒。
“怎麼可能?她怎麼可能離開!”駱寒忽然厲聲,幾乎是衝進了房間裡,藉着月光,看到葉念惜的**鋪空無一人,又去看文瑾瑜的房間,也是空蕩蕩。
可是他不甘心,繼續查看,一直到看到了躺在**上的虎影……
“你怎麼受了傷?”駱寒心底有不好的感覺。
“我沒事兒,只是輕傷。”虎影勉強撐起了身子,故意裝作輕鬆的樣子。
“念惜呢?她人在哪裡?”駱寒焦急。
“我不知道啊。一天都沒見到她了。”葉念惜走時,御醫正在給虎影換藥膏,所以並沒有進來與他告別。
“廢物!”駱寒罵了一句,大步流星出了門,“侍衛!”
很快有侍衛跑了過來,駱寒下令:“去宮門處問一問,今日念惜公主可曾出宮!”
很快侍衛覆命:“今日上午,念惜公主和文瑾瑜一起出宮,他們拿着皇上御賜令牌,把守宮門的侍衛放行了。”
竟然就這麼一聲不吭的走了!駱寒氣的一掌打在身旁石桌上,那一寸厚的石桌咔嚓裂成兩半兒,咣噹落地,嚇得侍衛們不敢大聲出氣兒,“查,那御賜令牌是誰給他們的。”
其實這事兒不難查,這出入宮門的令牌,駱寒只給了十個人,都是宮中侍衛,駱寒最信任的人,所以很快便查了出來。
得知是虎影將令牌給了文瑾瑜,駱寒氣的將他從**上拎起來,扔到地上,“朕白養了你!”
虎影哪裡經受得住他這麼一摔,頓時呲牙咧嘴,可是儘管如此,也不敢哼一聲,忍着疼痛爬起來,跪在地上,“我知道錯了,下次不敢了。”
“還有下次?來人,給我打!”駱寒將所有的氣都撒到了虎影身上。這裡面不只有令牌的事兒,還有七巧的事兒,若非虎影與七巧的事兒,葉念惜怎會打七巧,自己又怎會說了她幾句,惹惱了她呢?
“不能打,虎影的身子可禁受不住毒打!”巫百草和巫小山急忙跑了進來,攔住那些拿着棍子而來的侍衛。
“他會禁不住打?朕看他就是欠打!”駱寒火氣很大,他對虎影的要求一直很嚴厲,只因他對他期望很高。
巫百草伸手扯開虎影的外衫,露出了裡面包紮着傷口的紗布,因爲方纔的一摔,紗布處有血跡滲了出來,“你瞧瞧他這樣子,渾身是傷,你想要他的命啊?”
知道駱寒已經回來,虎影生怕他隨時過來看到自己,便穿了體面衣服,將一身傷都遮住,所以駱寒只以爲他受了輕傷而已,這次一看,不由得心中一驚,“怎麼傷的?”
“無事!”虎影低着頭不敢擡起來。他伸手將衣服遮住,惱恨巫百草多管閒事。
“說!”駱寒威嚴目光如電,劍眉似已出鞘,帶着殺氣,威懾衆人。
虎影最怕的就是他,“是,是——”
“是被那個什麼七巧給打的,你不會不知道吧?”一旁巫百草插言,他聽文瑾瑜提及此事,不過只是三言兩語,知道的並未詳盡。
“七巧?不是輕傷嗎?”駱寒一下子明白葉念惜爲何打了七巧。
“是輕傷。”虎影急忙道。
這樣子也叫輕傷?駱寒上前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微微用力一捏,便看到虎影額頭冒汗,他咬着牙不吭聲。而那被捏過的衣袖上沾了血跡。這是什麼樣的傷啊?
脫掉虎影的衣衫,檢查他的傷口,駱寒越看越氣惱,“虎影啊虎影,你爲何不說呢?你可知道,爲了你的事兒,朕斥責了念惜,她已經走了!”
“來人,將七巧院裡的掌事都叫過來!”這件事情必須調查清楚,駱寒的眼裡容不得沙子。
很快,侍女們都跪在了院子裡,駱寒冷眸如寒月,聲音低沉而威嚴逼人,“那日之事,怎麼和念惜公主說的,一字不落的告訴朕。多說一個字,少說一個字,就不用再回去了。”
沒有人不怕這位皇上,侍女們前所未有的恐懼,將那日的事情描述了一遍。一旁的巫百草聽的咂舌,七巧這丫頭也忒心狠手辣了吧?
無須再問七巧,也無須再問虎影,駱寒知道這纔是真相,“那念惜公主打了七巧,御醫查看後怎麼說?”
“御醫說無礙,只是有些紅腫而已,過兩天就消了。”
“爲何七巧會病倒?她那手臂上的傷又是從何而來?”若非看到七巧的可憐樣子,他怎會去責問葉念惜?
“手臂上的傷是小公主自己劃的,她的病是裝出來的。”爲了活命,侍女們說出了實情。
念惜,是我錯怪了你……
駱寒從懷裡掏出一瓶疤痕膏扔給虎影,“擦上這藥膏,兩天後,出宮去找念惜公主,若是找不到,你也不用回來了。”
“遵命!”虎影接過藥膏。
“你纔給他兩天的休息時間?駱寒,你可知道,他身上的傷有多重?你的心也太狠了吧……哎,哎,你給我站住……”巫百草望着駱寒遠去的身影,跳腳罵道。
兩天後,虎影剛能下地行走,便騎了一匹快馬出宮去找葉念惜和文瑾瑜……
若非戰事緊急,駱寒真想親自去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