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鑾懷春2
腦子裡滑過一副副交叉着多樣的人的模樣。皇上,我的夫君,他會是什麼模樣?英氣的眉毛裡是數不清的霸氣,深邃的眼睛彷彿是一潭古井,有吞噬天下一切的野心。高挺的鼻子,陽剛的面廓。
古時候英明的君王,英勇的將軍,英俊的男子通通被我幻想成了他的模樣,天下人的一切在他那應該都是好的,不,一定都要是好的。
因爲他是我的夫君,我命中註定要牽手一世的人,所以他的一切,便應該都是好的,便都成了好的。
“回稟皇后。皇上,皇后是續絃之後,並不需要洞房合巹之禮。至於皇上今天晚上會不會駕臨鳳鸞宮,這,奴婢就不知了。”
寶儀站在我的身邊微微地愣了一愣,後迴應過來,低頭略帶尷尬地說道。
“什麼?”
手上的杯子幾乎就要脫手,幾滴微微搖盪撒出來的熱水滴到了我白皙的手上,而我竟然毫無知覺,心像是被針紮了一個個小洞,雖流不出血來,卻是實實在在地疼。
沒有大紅的花轎、鴛鴦蓋頭,沒有鑼鼓喧天,錦瑟和鳴,沒有煙花爆竹滿天放響,沒有拜天地以及雖繁縟但喜慶的民俗婚慶規矩,我甚至都不介意進來的門都是“側”的。一切的這些我都可以不在乎,可是,新婚燕爾夫君卻不一定陪伴在身旁。還必須得他龍顏大悅,分給一點“寵幸”。
一代皇后,卻還不如市井女子來得幸福。
“娘娘,您小心了。茶都濺出來了,小心燙手。”一塊手絹忽然貼上我微微發紅的肌膚,琉璃的手,格外地冰冷。
“娘娘,今天你是初入宮,而且貴爲皇后。按規矩,於情理,皇上都應該駕臨鳳鸞殿。娘娘不必着急,娘娘先前坐在輦中,現在又適值清閒。不如由奴婢帶着娘娘先熟識熟識鳳鸞殿。”我在心裡微微地讚歎起寶儀的聰慧起來,巧妙地轉換了話題,沒有一絲的漏洞。我不語,只是從鳳椅上起了身。
鳳鸞殿很大,卻是隻有我一人,沒有其他妃子與我一起共**住。東邊是寢閣,是我平時休息也是侍寢皇上的地方。西邊是大殿,接待一些重要之人也是平日妃子們向我請安之處。
還有一個極大的花園,此時的我就帶着琉璃琉珠和一大羣宮女們站在花園前的亭子裡。亭子不大,卻實在雕刻地精細。亭子的匾上龍飛鳳舞地刻着“懷意亭”三個大字,有張顛素狂(注1)之潦草狂妄,卻又有王羲之的入木三分,更希奇的是其中還包含着衛夫人的婉然若樹,穆若清風之靈動的韻味。(注2)
“懷意亭三個字,是誰題的?”連我都不禁爲之讚歎,驚訝於出自誰人之手。
(注1:張顛素狂:後人對中國歷史上傑出的書法家懷素與張旭之稱。)
(注2:衛夫人:東晉女書法家。晉人鍾繇曾稱頌衛夫人的書法,說:“碎玉壺之冰,爛瑤臺之月,婉然若樹,穆若清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