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就像是一把鋒利的剪刀,將那些回憶過往剪的支離破碎。
他一遍又一遍的摩挲着那玉笛,沉痛的閉上雙眼。如果有些事情註定無法圓滿,那便只有堅強面對爲好。
他將那沾着他溫熱氣息的玉笛,放進那衣袖裡,好幾年了吧,自從那件事情之後,玉笛就再也未曾被他拿出來過。
“皇上,你真的要去見他?”清溪有些焦急的看着一臉沉着的白璇璃。“他又不是豺狼虎豹,我懼怕什麼,就算是,我是堂堂皇帝,又豈會怕了他不成?”白璇璃亦是說的風輕雲淡。
清溪垂下眼瞼,這是不是就是皇帝不急,太監急,臉上一陣黑線。天色墨黑,層雲擋住了清淡的月光,濃稠的夜散不盡蒼涼,微風徐徐,悉窣作響。
白璇璃站在暗黑處,雙手背在身後,一張臉波瀾不驚。清溪站在身後亦是無言。
只見一人迎着月光緩緩的落在屋頂,身上披着星月光輝,一身白衣在黑夜裡森然。
來人正是景池,與他隔着仇恨的那人!
景池那張精雕細琢的臉上噙着笑意,眉眼彎彎,邪魅狂狷不可一世。
“我以爲,我們自雪山一別就再也不會見面,沒想到這麼快又見面了!”他言語輕盈,像是真心的帶着笑意說道。
白璇璃望着他,沉默着不說話。可能是不知道話該從何說起!
“難道你這麼快就忘了雪山上的溫存?”溫存,景池說出來可是咬的極重,似乎在刻意的提醒着他,不要忘記了他們之間的點點滴滴。
白璇璃聽聞也是臉色一僵,可是眼中的緊張還未在景池來的及捕捉的時候,就消失一瞬。
“畢生難忘!”白璇璃低沉的聲音吐出這四個字,聲音裡也是帶着輕笑。
怎麼會忘記,在雪山的那幾日他這一輩子都會牢記於心,不敢忘記!
“你在恨我?”景池的聲音放軟,帶着些許的憂傷。
他們之間只有仇恨才能夠將他們重新聯繫到一起,如果不是沐清歌,他們恐怕一輩子早就這樣斷了聯繫。
“不會!”白璇璃似乎一直情緒不高,說話也是惜字如金,他便也是隻會吐出簡單的詞彙。
“那便是了,你終還是恨我!”景池的聲音很低,帶着強壓的痛苦。
“以前,你不開心的時候,你總會跟我訴說。但凡你是真的不開心,你就會壓制自己的情緒!你從不會輕易地將你的真實情緒流露出來。你現在就像是以前一樣,你瞞不過我的!”景池低聲的說着,卻又像是自言自語的回憶。
“不,我真的不曾恨你!”白璇璃緊抿着雙脣,淡淡的吐出,真的聽不出任何的喜怒。
“你不恨我?呵呵,我不信!”他站在高高的屋檐之下,看着那個曾經和自己形影不離的人,輕笑出了聲。
“是,我不恨你!”白璇璃低沉的聲音,強調的說到,景池的身體晃了幾下,似乎接受不了這樣的答案。
清溪站在白璇璃的身後,看不到他的表情,卻是能將屋檐上那個名叫景池的人,甚至是他臉上的表情看的一清二楚。
他不知道皇上和景池曾經發生了什麼,只是從他們的隻言片語之間,便是能知道他們兩人之前的關係匪淺。
到底是什麼事情,然他們兩人關係變成愁人!冰火相見,勢必不容!
“難道你就一點也不會懷念?”景池不死心的追問,柔軟的語氣。
白璇璃嘴角始終是沒能揚起微笑,只是搖了搖頭,景池的臉上的錯愕,他全部納入眼中。
兩人之間便是陷入有一陣的良久的沉默,窸窸窣窣的聲音,蓋住了兩人的呼吸。
“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人總是不能守着回憶過上一輩子。我忘記了那些,不代表我忘記了我們之間的情誼!”白璇璃擡眼對上景池的眸子,平靜的說着像是與自己無關痛癢的事情。
“不!”清溪見着景池的臉上痛苦的壓抑,藉着混沌的月光,看見他的臉上留下的淚,掉進了墨綢一般的夜色裡。
那些回憶爲什麼只有他一個人死守着,原來,他根本早已經忘記!一時間竟然接受不了。
白璇璃緩緩地從衣袖裡拿出那支玉笛,綴着火紅的流蘇,在夜風的吹拂下,流蘇也在暗夜裡翻騰着。
“白璇璃,這是什麼意思?”他一直緊緊地盯着他手中的那支玉笛,那是他們的回憶,他不禁拔高了聲音,有些緊張的顫抖。
“當年我們誰都有錯,卻也是誰都沒有錯,不過是年少輕狂。那時的我們,就根本沒有想過以後的人生,我們承擔不了任何未來。這都不是我們的錯!”他沉痛的聲音慢慢迴盪。
他摩挲了好幾下玉笛,才單手將玉笛托起,置於他的面前,刺痛了景池的雙眼。
“從前,我把你當成是我最好的兄弟,現在是以後也會是,只要你願意,你就是我白璇璃一輩子的兄弟!”白璇璃託着玉笛沉聲道,每一聲每一句話都是那麼的虔誠。
“白璇璃,兄弟?只要我願意?你倒是說的輕巧!”景池一張臉不可置信的緊緊盯着他,似乎在一字一句的咀嚼他的話。
景池笑出聲,在清溪和白璇璃茫然的注視下,竟然還是止不住的輕笑了出來。
有時候,不是一個人不懂你,而是你根本就沒有靠近過那個人!
他,景池便是!就算是白璇璃算得上是生死之交,但是他也是從來沒有弄懂他的心裡想的是什麼!
突然他雙手張開,腳下生風的迎着白璇璃的面,輕盈的落在了他的面前。扶手間輕巧的將他手心裡的玉笛拿了過去,白璇璃的臉色也是一緊。
沒想到景池竟然將那玉笛拿了過去,舉在手間迎着月光,晶瑩透亮!
白璇璃想上前一步,躲過那被搶去的玉笛,雖說嘴上一直說着不去回憶,那玉笛卻是他割捨不掉的。
景池見到白璇璃上前些許,便也是往後退了好幾步,嘴角揚起一抹嘲諷的笑,直勾勾的盯着白璇璃。
“你口口聲聲的說着已經忘記那些回憶,那現在你又在乎這個笛子做什麼?”他果然是把白璇璃問的啞口無言,白璇璃也只是眼神清冷的看着他。
“白璇璃,如果說你已經忘記那些過去,那麼就索性忘得乾乾靜靜!”說着景池在白璇璃壓抑的眼光中,將那玉笛狠狠地擲在地上,清脆的碎裂聲想起。
白璇璃的眼底一沉,沉痛的望着嘴角噙着邪魅笑意的景池,邪魅一如他。
“別用心痛的眼神看着我,不過就是不值一提的東西,莫叫我當了真!”景池輕聲的揶揄道,自相是自我嘲笑。
“景池!”白璇璃喚着他的名字,卻不知道才從何去解釋他們之間的事情。
從那件事情發生之後,他們之間就越走越遠,甚至是以爲一輩子都不會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