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今天就一章,勿等
饒小志在《你好,瘋子!》這部戲的構思裡野心很大。
七個素不相識的人匯聚成一個小團體,彷彿就像一個社會的縮影。開始初次聚集的時候,爲人比較正直且能夠表達衆人觀點的記者李正,被幾人推選成爲小團體的領袖。
這就宛如人類發展史上的上古時期,人類在食物缺少時期都會推選比較公正公平的人作爲部落首領一樣。
而在爲了引起院方的注意,而故意引發衝突時,李正下手過重導致蕭老師差點被掐死,這時候代表暴力權勢的楊猛就接管了小團體的領袖權利。這就跟人類發展到一定階段後,擁有武力就擁有了話語權。
武力值帶來的是權利的腐化,帶來的是恐嚇和壓迫,以及對莉莉的欺凌,最後其他人一起聯合起來,又將展示武力的楊猛推翻。
但是最後大家都冷靜下來以後,以韓醫生、蕭老師與馬睿代表的精英階層開始抱團,黨派出現了。話語權依靠投票進行表決,多數代表可以通過投票決定誰是瘋子。
這就是一個人類文明的發展過程,也間接的諷刺了一下權利階層的陰暗面。他們在投票決定七人裡誰纔是那個瘋子的同時,不斷的進行拉攏、恐嚇甚至可以污衊。
隨着六種輔助人格的矛盾加深,拍攝也漸漸來到高潮,秦墨涵飾演的安希她按照自己的理解,整個人的精神越來越不好,而旁邊六個人在因爲誰是瘋子這個問題上發生了爭執,開始大打出手。這也可以間接的證明主人格在衰弱。
這一段拍攝完成後,開始拍攝秦墨這部戲裡最受考驗的一段戲份,她要演繹七種人格,而且她拒絕了分鏡頭拍攝不同人格,而是希望一鏡到底,她想嘗試一下。
這個要求不光是導演組,就連幾個老戲骨都嚇了一跳。熟悉劇本的他們都知道這段戲裡,秦墨涵要模仿六種輔助人格,再加上安希這個主人格,她要在三分鐘的鏡頭裡表現七種人格。
模仿,這個表演手法在學校裡就曾經有過專門的培訓。影視學院裡的老師會讓學生們模仿動物、人物,老師會告訴學生,如何抓住這個點,才能做出讓人眼前一亮的模仿。
然而秦墨涵這個鏡頭難度更大,她要坐在那裡,面對鏡頭,只通過面部表情和語氣,就要將其他六人的形象、語氣,完整的展示出來。
“咔”
“咔”
“咔”
“導演,給我五分鐘…”
“咔”
“咔”
“墨涵,這次很好,但是模仿金老師的語氣還是有點不對。”
“咔”
“已經很好了,你最後掐自己的動作時,左手要往上一點…”
“《你好,瘋子!》第八十一幕,第一場,第二十五鏡,Action”
“果然是你搗的鬼你憑什麼判定我們不存在憑什麼。”這個咬牙切齒的動作模仿的是楊猛。
“我明白了你跟安希串通好了。”語氣平靜,卻又帶着點自戀的感覺這是李正。
“我沒有、我沒有!”急忙搖手,又左顧右盼的精神惶恐,這是安希的主人格。
“……你們說我不存在沒問題,可我女兒不行啊,我女兒她不是假的……”這是唯唯諾諾的韓醫生。
“……老韓呢,你現在才知道她自私是不是有點太晚了,一將功成萬骨枯,安希纔是那個將啊……”老學究一般的蕭老師,秦墨涵專門學習過金世傑的語氣特點,他喜歡語氣時快時慢,雖然感覺絮叨,卻又能夠突出主題。
秦墨涵對張心藝飾演的莉莉模仿則是風情萬種:“……你也是女人我也是女人怎麼你是真的我就得是假的,想讓我死啊那我也得讓你跟我一起死……”
翹着蘭花指的馬睿,一個色厲內荏的律師,一邊指着她,一邊向後撤着身子:“……憑什麼一起死憑什麼,安希是背叛我們的人應該是她付出代價,還有醫院我要告到你們破產……”
精神分裂症最終會讓自己的軀體不受控制,因爲不同的人格都會爭奪你身體控制權,而秦墨涵飾演的安希更是如此。
鏡頭前的她在將幾種人格分別表現一遍後,她開始用左手反掐自己的脖子,這代表着幾種人格開始反抗,已經傷害到了主體。
這一幕戲整整拍攝了一下午,二十五次才過,秦墨涵最終累癱在了鏡頭前。而她疲憊不堪的模樣正好跟劇中的安希能夠貼合起來,一個被精神分裂症折磨的神情憔悴的女人。
“過了…”饒小志非常興奮的高呼道。這對他也是一種考驗,第二十三次的時候其實已經可以湊合,但是秦墨涵在掐自己的時候用力稍弱,沒有展示出那份狠勁,最後看回放的她又要求重拍。
“啪…啪…”
現場圍觀的影星和工作人員不約而同的鼓起掌來。
長鏡頭被認爲是“電影美學的革命”,它通過一鏡到底的拍攝手法將演員最真實的演技表現給觀衆。長鏡頭所帶來的情緒堆積、時空不斷而達到的特殊效果,是一種最直觀的震撼。
其他幾個年輕演員可能還沒有這樣的體驗,但是金世傑和王顯輝這樣的老戲骨有。
王顯輝在《烈日灼心》裡就有一段長鏡頭,作爲一名殺人犯很平靜的闡述着自己殺人的過程,彷彿就像是信手所爲,毫無一絲的人性在裡面,就連導演都被他的語氣給嚇壞了,還專門找他談了一下,讓他千萬不要想不開,有什麼事一定要往好的方面去想。
金世傑則是在剛剛拍完的《剩者爲王》裡就挑戰過一次單鏡頭的獨角戲。獨自一個人對着鏡頭,看似平常家長絮絮叨叨的話語,將一個深愛女兒希望她能夠得到幸福的父親角色刻畫的入木三分。這段戲金世傑也是挑戰了十幾場才過,他主要是情緒的醞釀問題。
秦墨涵今天這個鏡頭相對更難,這是通過一個人,來挑戰七個角色,七種人物性格。其他人都在爲她歡呼鼓掌時,沈放則是直接衝了進去,將癱軟的她抱了起來。
用盡所有力氣的秦墨涵,依然還在安希的情緒裡沒有出來,這時感受到一個溫暖的懷抱,是那樣的讓人安心與平靜。看着一臉擔憂的沈放,本來有些悲慼的心情也溫暖了起來。
“饒導,我先帶她回去了。”沈放對着饒小志打了一個招呼:“明天、後天兩天給她請個假,你們安排一下其他場景拍攝吧。”
沈放的話語中蘊含着不可違背的意願,但是秦墨涵聽了以後掙扎着從他懷裡站了起來:“饒導,我們明天繼續吧,爭取早日把這邊的戲份拍完。”
“你以爲你能休息兩天。”沈放看着她沒好氣的說道:“明天晚上要參加《匆匆那年》的首映禮,”
“啊,你不提我都差點忘了。”秦墨涵幽幽說道,前天古璇過來探班時還專門提了這件事。
“墨涵,沒事。”饒小志看着一臉疲憊的秦墨涵,知道她今天真的很拼了。對她說道:“我們明天、後天拍攝外景,將他們幾個的外景排掉,你也好好休息兩天,不會耽誤時間的。”
其他幾人也對着秦墨涵勸道,這些外景反正是要拍攝的,早一天晚一天而已。
“謝謝導演,謝謝各位老師。”秦墨涵一手抓着沈放的手,一邊對着各位致謝。她也知道今天自己到了極限,就連現在她都不願鬆開沈放的手,只有從他那裡源源不斷獲得的溫暖,才能讓她平靜下來。
回去的時候,沈放和秦墨涵罕見的沒有自己開車,而是坐在了程嶽的車後排,沈放讓她躺着,自己環抱着她。
“唉,真不該替你接了這部戲,你看你最近情緒都受到了影響。”
“謝謝你老公,謝謝你寬容了我的任性。”秦墨涵呢喃了幾句,然後趴在他懷裡睡着了,今天她主要是精神上的疲憊,而精神上的疲憊比身體上的疲憊更加讓人萎靡。
回到家裡,沈放在沈清怡詫異的目光中將她抱進臥室,輕輕把她放到牀上,她卻緊緊抓住沈放的手不鬆開。沈放稍微想要將手抽出來,她就身體緊繃,渾身顫抖。
“墨涵怎麼了?”沈清怡跟進來問道。
“沒事,今天拍戲累到了。”沈放跟母親說道:“我陪她一會,你們不用管我們,等夜裡她醒來我給她搞東西吃就行。”
沈清怡輕輕把門帶上退出房間,沈放則是用她沒有抓住的左手擁抱住她。也許感覺到身旁傳來的溫暖,她有些顫抖的身體也慢慢平復了下來。
秦墨涵是被餓醒的,睜開眼睛看了看牀頭櫃上的鐘,已經指到一點。
由於一直在考慮下午的戲份,中午她就只是簡單的吃了點,拍完後被沈放抱回來就一覺睡到現在。
“好餓!”秦墨涵想要擡手撫摸自己的肚子,發現自己還緊緊抓住一個手。
“醒了?”睡在她旁邊的沈放,在她想要擡手時就驚醒了。
“你怎麼連衣服都沒脫?啊,我的衣服也沒脫。”秦墨涵詫異的問道。
“你從回來就一直抓住我不鬆開,我稍微一掙脫,你就渾身緊繃。所以就這樣一直抓着了。”
秦墨涵不好意思笑了笑,鬆開自己緊抓他的手,他的右手背上被自己的手指印的發白。秦墨涵又拉過來看了一下,將它放在自己的兩個手心裡揉搓。
“沒事,一會就好。”沈放將手輕輕抽回來,對她說道:“餓了吧,你先洗把臉,媽和劉嬸包了餛飩在冰箱裡,我來幫你煮點餛飩吃。”
洗完臉後來到廚房的秦墨涵,發現餛飩已經煮好,而沈放在使用左手拿漏勺盛餛飩,用着不習慣手有些不穩。聽見秦墨涵的過來,他又急忙換回右手,還沒有活動開的五指有些僵硬,湯都灑了出來。
三鮮餡的餛飩味道很鮮,裡面加了一些蝦仁,更是多了一層豐富的口感,而秦墨涵吃了兩顆後,就停頓了下來。手裡拿着調羹,呆呆的看着坐在對面的沈放用左手吃飯。
一顆滾燙的淚珠從眼角順着兩腮,滑落到嘴角,苦澀中帶着一絲的鹹。
感覺到他動作的沈放拿着一張紙給她輕輕擦拭,在她將要開口說對不起時,沈放用食指擋在了她的嘴邊。
“咱們永遠不要跟對方說對不起,還記得你曾經說過,不管我做什麼選擇,你都會支持我,就算我與世界爲敵,你也會站在我的身邊。同樣我也是,不管你想要做什麼,我都會陪着你。”
“嗯,老公,謝謝你。”秦墨涵用紙將眼淚擦乾:“我永遠陪着你。”
沒有了心理負擔的秦墨涵睡得很香,她沒有再抓住沈放的手不放,而是將他的手臂拽了過來,靠在他懷裡,找到一個最舒服的姿勢一覺睡到天亮。
早起的沈放看着依然酣睡,卻安然恬靜的她,是不是的會在嘴角露出微笑,就知道她正在做美夢。
每年的五一前後也許就是燕京最舒服的季節。沈放沒有打攪她,輕輕起牀後,換了身運動服,放心的去做自己的晨練。
七點多鐘才醒來的秦墨涵,同樣的恢復了自己往日正常的生活習慣,換上瑜伽服,來到跨院,嗅一嗅花香,逗了逗又一次成功躲避男主人的摩卡,準備在練功房開始自己的晨練。
三十分鐘的普拉提、十分鐘的平板支撐,流一身汗,渾身舒坦。洗了個澡換身清爽的家居服,準備吃早餐。
“媽,早上好。”
“早,看來恢復的不錯。過來吃早飯。”
沈清怡從秦墨涵輕快的語氣中可以聽出來她已經狀態恢復,只是氣色還有點差,屬於最近一段時間傷神過度,好好調理一下就行。
沈放已經坐在那裡喝粥,看着秦墨涵進來,自己去廚房給她盛了一碗:“媽專門給你煮了紅棗山藥糯米粥,給你補氣的。”
秦墨涵對着沈清怡感激道:“謝謝媽,這段時間讓您費心了。”
沈清怡還是規勸了一句:“身體是自己的,以後不要這麼拼了,不然以後身體虧的太厲害,最終受損的還是你自己呀。”
“嗯,我知道了。”秦墨涵點點頭,拿着調羹,喝了一口甜甜的,糯糯的,真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