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情報的人立刻退下,迦葉拿着信紙的手驟然收緊,即便失去所有的記憶,秦子清她還依舊不安分,對她來說,神醫谷就沒有值得她留戀的地方嗎?
“噗……”
胸口一陣劇烈的疼痛,讓他忍不住一口血噴出來,刺眼的紅色,他忙從身上拿出一條帕子擦掉,吐出來的血處理掉了,但屋子裡的血腥味卻沒有那麼快散去。他這副殘廢的身子,也不知道能拖到什麼時候。
他定定的盯着手中染了血的帕子,不知過了多久,他的眼神開始渙散,在神醫谷的隱患沒有處理掉之前,他不能倒下,苟延殘喘了這麼多年,不就是爲了整個神醫谷的安寧與清靜麼。
秦子清與慕言書兩人在海上又走了一日,終於看到陸地的邊沿了,只不過……
誰來告訴她,這海面是怎麼一回事?
越與四國大陸靠得近,天氣就越發的冷,昨日釣完魚後,秦子清乾脆躲在船艙裡不出來,等到今日聽到外頭的異響,她才發現,外面的天開始下雪了,海面上浮着碎冰,她在船艙內聽到的異響,就是船身與這些碎冰撞在一起的聲音。
“與神醫谷溫暖如春的氣候不同,四國之中,春夏秋冬四季分明。”慕言書給她解釋,冬天下雪很正常,正月過去了,看海面上的浮冰就知道,冰雪消融,冬天也沒幾日了,可這都是問題,海面上的浮冰就成了他們的阻礙。
“我們要怎麼過去?”秦子清一張小臉皺成一塊兒,純粹的低溫,她還可以調動周身的真氣來抵擋。
但他們現在還在海上,碎冰阻擋了船的前行,站在甲板上也好,躲在船艙裡也好,那股冰冷夾雜着溼氣,已經不是多穿幾件衣裳就能抵擋得了的,寒意穿過衣服,在上面留下一層涼嗒嗒的溼意,凍徹骨頭,秦子清的關節都能感覺到僵硬。
“收拾一下,船不要了。”這裡離對岸很近了,上百米的距離,咬咬牙,應該是可以用輕功飛過去了。
這也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憑藉他們兩個人,是不可能把海面的浮冰處理掉。
胡姬發現他們不見的消息,不可能無動於衷,只要她把消息傳出去,迦葉就會採取行動,他們若不快點上岸,留在海面上就是明晃晃的靶子,很輕易就會被發現。
——
阮兆麟連夜從金陵城的密道離開,當夜,金陵城中的起義軍,在阮兆麟的命令下,打開城門,夜襲謝家武率領的南慶朝廷軍隊,一切正如同謝家武所料。
軍隊的人一早就聽了謝家武的命令,在金陵城的城門打開時,前鋒帶領一支兵馬迎戰,另有兩隊人馬,由副將率領,從兩翼包抄,兩個時辰內,攔殺起義軍一千餘人,重傷五百多,起義軍重新退回金陵城內。
連續兩日過去,沒有再戰的意思。衆人以爲,一羣普通百姓組成的起義軍,在吃了敗仗之後,因爲害怕所以不敢再戰,就連謝家武也沒有起疑心。
實際上,金陵城內的起義軍,已經從城內撤退了。
是的,全部撤退了。阮兆麟好不容易組織出來的隊伍,怎麼可能任由他們死在朝廷的軍隊手裡,就算這支隊伍有不能用的一天,他也要在那一天到來前,榨乾他們身上的價值,這纔對得起他回南慶這一趟。
起義軍是從金陵城中的密道撤退的,阮兆麟安排了人,帶他們一塊兒回北狄,並沒有把真實的目的透露出來,這羣人,是他送給龍翼軒的禮物,他如今要靠龍翼軒活着,只有龍翼軒好了,他纔會好,至於這幾千起義軍,到了北狄之後,龍翼軒會怎麼安排,那就不關他的事了。
阮兆麟是因爲收到龍翼軒的命令,才從金陵城中撤退,離開前,也不忘安排在其他災區的人,慫恿百姓組成起義軍,繼續與南慶朝廷作對。
回北狄的路上,他還在猜北狄是出了什麼事,龍翼軒纔要自己那麼快回去,剛抵達北狄的領土,龍翼軒手底下的人就過來接他了。
當然,不是有多看重阮兆麟此人,而是北狄戰亂不止不休,阮兆麟的出現,那些反對龍翼軒的人說不定會對他出手。
接阮兆麟的人,也算是過來保護他的,這也是龍翼軒對阮兆麟的另一種重視。
“主子讓你過去見他。”北狄的大地戰火不歇,還活着的人已經麻木了,如今的兵馬,不說死氣沉沉,一個個士兵的表情皆是冷漠僵硬。
阮兆麟默默的跟在士兵身後,走向龍翼軒的營帳。龍翼軒的腿是廢了,依舊坐在輪椅上,北狄戰事繁多,他正在處理軍務,阮兆麟進了營帳後纔想起了什麼,頓時不知道應該喊龍翼軒主子,還是喊他七王爺。
最初他是龍翼軒的人,龍翼軒死後,他又與他們合作,直到被龍翼軒從地牢裡救出來,才認他爲主,卻從來沒有想過,他的主子就是龍翼軒。
是他最開始就效忠的人。
阮兆麟沒有出聲,但龍翼軒很快就注意到他進來了,“站在那裡愣着做什麼?”
自打知道他的腿永遠也好不了後,龍翼軒的脾氣就沒有好過,沒有暴躁易怒就算不錯了。
阮兆麟回過神,連忙上前,“不知主子召見屬下所謂何事?”他也不糾結了,管他龍翼軒是什麼身份,他已經認龍翼軒爲主了,現在還要靠着龍翼軒才能活下去,對於龍翼軒的身份,這都不重要了。
“能把南慶的水攪混,本主之前倒是小瞧你了。”龍翼軒上下打量着阮兆麟,似乎纔想起來,阮兆麟當初主動請命去南慶,纔剛剛立下的豐功偉績。
盛世文臣,亂世武將,他要謀的是這個天下,對於他來說,阮兆麟這個老頭子沒有半點可取之處,不過經過南慶這一亂,倒是讓龍翼軒看到了阮兆麟的另一番價值。
打仗之事,阮兆麟一竅不通,但對於治國治世,阮兆麟的才能,也不全然無用,就像他打下來的領土,需要一個人在後方幫他安穩人心,否則隨時又是一塌糊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