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時剛到,外面就傳來喜婆的叫聲“新娘子到了”,廳內的所有人都跟着起身往外走。
宮曦儒今日着一身大紅色,雖說穿着打扮與往日大不相同,不過臉上的表情卻還是不變,依舊一副面無表情的模樣,若是不熟悉他的人,還以爲他今日不是娶親而是上陣殺敵的。
花轎停在大門前,宮曦儒走到轎前,依照喜婆的喊聲,輕輕對着轎門踢了一腳,而轎內的新娘子也跟着回踢了一腳。
喜婆笑呵呵的道:“從此以後,兩位新人,男不懼內,女不示弱,各自尊重,彼此愛護。請鎖匙。”
花轎內的新娘子拿出自己嫁妝的鑰匙,交給喜婆,再由喜婆交給宮曦儒。
宮曦儒捧着鎖匙,對着天晃了晃,由此來祈求將來多生男孩兒。
門外禮畢,花轎被擡着進了正廳的前院,宮曦儒又用扇在轎頂上打了三次,再用腳踢三次轎門,這才由媒婆掀開花轎簾子,由小丫鬟扶着新娘子下轎。
新娘子腳剛落地,宮曦儒就走過去,親手牽着新娘的手。大廳門外擺着火盆,用杉木樹枝燒的火堆,宮曦儒扶着新娘跨過火盆,兩人才跟着進大廳。
拜天地拜父母再對拜,一切都是按照規矩來,一步步走,而每走一步,宮曦儒臉上的表情就愈發的莊嚴認真,像是對待聖物一般,一絲不苟。
“送入洞房-----”喜婆長喝一聲,宮曦儒拿着喜花的手明顯一緊,手腳都有些不聽使喚似的,僵硬着在前面帶路去新房。
此時此刻,另一頂花轎已經到了白府,可花轎到了大門口的時候,竟然無人迎接,不僅如此,大門口還守着幾個守衛,院內倒是歡喜一片。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喜婆上前問守衛道:“我們是凌家送親的隊伍,怎麼不見人出來迎接?這吉時都快過了。”
守衛的面面相覷?似乎沒聽明白喜婆的話。
“凌府的送親隊伍來我們這裡做什麼?”其中一個守衛不解的問道。
喜婆驚訝的張大了嘴:“爲什麼?當然是來與大少爺成親的,沒有新娘子,你們成什麼親?還不趕緊通知白老爺和王夫人。說淩小姐到了。”
“淩小姐?”守衛朝路上的花轎望了一眼:“轎內是凌家大小姐?”
“可不就是,你們這羣該死的,還不趕緊讓開,這耽誤了吉時,你們擔待得起嗎。”喜婆不耐的罵道。若是耽誤了吉時。還是她自己的過錯了。
守衛幾個又互看了一眼,其中一人才道:“你弄錯了吧,我家大少爺確實是今日成親沒錯,可新娘子不是凌家大小姐啊,況且現在新娘子已經過了門,這時候禮都行完了吧。”
喜婆聽的大驚,“怎麼會?新娘子是凌家大小姐沒錯,是你們搞錯了吧,你趕緊進去通報,真是笑話。新娘子不是淩小姐還會是誰?這京中還有誰配得上白少爺的?”
守衛卻爲難的不肯讓路,只是說白府並未要娶凌家大小姐,更是不認轎中的新娘。
這耽誤的時間太長了,織羽不禁走上前詢問:“怎麼回事?這等着要拜堂,怎麼不讓進去?”
“我可不知道啊。”喜婆急的臉白,“說什麼白家要娶的不是凌家大小姐,還說新娘子已經和白少爺拜了堂,這----這不是荒唐嗎。”
織羽怔了怔,不敢置信道:“這不可能,新娘子怎麼可能會是別人呢。若是裡面已經拜堂。那我們大小姐可怎麼辦?”
喜婆哎呀叫喚:“可不是嗎,這一定是哪兒弄錯了。”她又讓守衛的去叫白家老爺出來,不可能這新娘子都送到門口了,還進不了門了啊。
守衛的幾個商量了一番。最後還是其中一人站出來道:“那你們先等着,我進去問問。”
沒多大功夫,就見白書恆從裡面走出來,手上還拿着什麼東西。
喜婆趕緊上前道:“白老爺啊,可是急死我了,我們趕着送新娘子進門。這幾個不長眼的東西就是不讓我們進,我當了這麼多年的媒婆,今日還是頭一次見到這種情況,不讓新娘子進門的,這吉時已經過了,再不進去,可就要不吉利了。”
白書恆卻攔在門口,蹙眉道:“存錦已經與長史家的女兒拜堂成親,你們回去吧。這親只能結一次,今日斷不可能再拜一次堂了。”
喜婆像是沒聽明白似的,呆呆的問道:“怎麼-----怎麼是長史家的女兒?這----這長史又是哪家?這不是與凌家大小姐成親嗎?怎麼換人了?”
白書恆將聖旨拿出來給她看:“這是皇上親自指的婚,我早已與凌府協商了這件事,我們與凌家的親事早就取消了,你這時候還來做什麼?”
喜婆被衝擊的連連倒退,一陣頭暈眼花,她這麼多年的媒婆,還是頭一次遇到這種情況。
她不解的看着織羽道:“是不是兩家親事早已取消了?”
織羽也茫然不解:“我也不知道這事兒,白老爺,這親事是何時取消的?”
白書恆哼了哼,甩袖道:“我難道還要跟你一個下人解釋不成?總之你們快些回去,若是叫人看見,還以爲我白家今日要娶兩門親,趕緊回去。”
說着就轉身進屋,讓守衛將門口守着不讓人進。
喜婆呆滯的望着織羽:“現在怎麼辦?這親-----還結不結?”
“我怎麼知道。”織羽沒好氣的道:“還是先告訴大小姐吧。”
“對對對-”喜婆跌跌撞撞的跑到花轎前,訕訕道:“大小姐-這-----這親今日結不成了。白家大少爺已經與別家姑娘成親了,是皇上指的婚,說是已經與凌老爺協商退婚了。”言下之意卻有點抱怨,既已經退婚了,那今日還來做什麼?不是自己找臉打嗎。
花轎內沉默了片刻,簾子才被忽的掀開,人從裡面走出來,一把取下蓋頭,厲聲呵斥道:“胡說八道,我是來成親的,什麼新娘另有其人,你搞昏頭了吧。”
喜婆看到出來的人的臉,一個沒穩住,啊的大叫一聲,竟直接跌倒在地上,指着新娘子支支吾吾半響無語。
織扇瞪大了眼睛:“你是誰?我家小姐呢?”
廖娥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纔太激動,竟然直接取了蓋頭。廖家和宮家商量的計,只有兩家人知道,別人都不知情,現在怎麼辦?自己進不了門,還無法解釋爲何會是她而非凌依。
織羽也抓住她的衣袖問道:“我家大小姐呢?爲何你會在這裡?”
廖娥心中更是煩躁,因爲計劃的原因,她身邊的人都跟着去了宮府,現在身邊只有凌依帶的那些人,她氣的一把推開織羽,怒呵道:“放肆,下賤的人也敢碰我?你給我滾?”
織羽被她推了個趔趄,卻忽的想起什麼似的,驚愕道:“是剛纔-----剛纔上錯花轎了。”
廖娥像是被點醒似的,急忙道:“對對對,我是要嫁給侯爺的,怎麼會被擡到這裡來?趕緊去宮府-----”
她急匆匆的坐上花轎,讓轎伕趕緊走宮府去,白朗既與人成了親,而且還是皇上指婚,她就不可能再嫁給後者了。
可是當她趕到宮府的時候,客人已經入席,酒過三巡,拜堂早已過了。
這就像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似的,計劃來計劃去,最後自己卻成了出嫁沒人要的人了。
廖娥站在宮府的大門前,讓守衛進去通報,這件事是宮承焰和自己父親商量好的,自己如今成了沒人要的,他宮承焰難道還想不負半點責任?
宮承焰得知廖娥在門口的時候,也是大吃一驚,後者這時候難道不是已經和白朗拜堂入洞房了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他一面讓宮雲瑞招呼客人,自己則親自到大門口去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廖娥將事情前因後果告訴他後,拿帕子抹着眼淚道:“你與父親是商量好的,我和凌依被調換之後,我是要去白家成親,她嫁入宮家,可是現在呢,我去了白家,卻被人說白朗已經成親了。你叫我情何以堪?”
宮承焰不敢置信道:“白家與凌家確實定了親,白朗怎麼會娶別人?”
“說是皇上指的婚,兩家已經將婚取消了,既然取消了,爲何今日還要出嫁?我爲什麼一點也不知情?你現在要我怎麼辦?我從府上風風光光的出來,你難道還要我現在灰溜溜的回去?那我日後還怎麼做人?”
廖娥爭執的聲音越來越大,宮承焰怕她鬧的別人都知道,只能先安慰道:“你先回去,等這裡一完事,我立刻去廖府給你們一個交代。”
“回去?你讓我怎麼回去?”廖娥紅着眼睛吼道。
宮承焰被弄的不耐煩,“難道你想嫁給一個喜歡男人的人?你今日回去,大不了面子上過不去,可總比一輩子守活寡的強。”
這也正是廖娥爲難的地方,她既不想回去,又不想嫁給宮曦儒這個喜歡男人的人,這可叫她如何是好呢。
織羽和織扇這時候走上前,織羽問宮承焰道:“剛纔花轎似乎擡錯了,我家小姐是不是已經和-侯爺拜堂了?”
宮承焰冷哼一聲,“現在人已經送入洞房了,你們若是想讓你們大小姐今日出嫁今日就被下堂,那大可去四處說。這禮已經成了,我不管是不是弄錯了,總之她就是我宮家的媳婦,你們若是不甘心,回去請你家老爺來,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我讓長彥將她下堂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