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5章 ,兄弟情

對於皇帝的交待,袁訓發自內心的答應下來。在他的心裡堅信與柳至無關,雖然這與黑柳家一把是兩回事情。

皇帝讓他回家養傷,傷沒有好就不要往太后面前去了。袁訓也是認可的稱是。

既然他不相信是柳至做的,這會兒對柳至內心有愧。如果讓太后見到他滿面是傷,知道是柳至打的,袁訓怕太后一怒之下問罪於柳至。

辭出御書房,袁訓衙門也不去了,打算回家。

出宮門的時候,他沒忍住,對着太后宮殿的方向遙遙的望了望。但不能過明路的去問太后,也就作罷。

十三個亡命之徒就敢刺殺護衛衆多的寶貝女兒,以忠毅侯來看,這真的是“亡命”的人,膽子過大了。

……

他走以後,皇帝眉頭更鎖,他讓這件事情氣得不輕。

在皇帝的心裡也不相信和柳至有關,柳至素來進退有度,不是柳丞相那樣的人。

但會是誰呢?

皇帝頭一個懷疑的,和太子想的一樣。柳家!他們家不止柳至一個人。

怒中沉吟着,皇帝喃喃:“該修整就要修整,給太子留太多的顏面無益。”

說曹操曹操就到,外面有回話:“太子殿下求見。”

皇帝微一愕然,油然就出來一個主意,吩咐太子進來。

太子聽到加壽遇刺時的恨急氣下去一半兒,但還有一半兒在面上。

含悲帶怒見過禮,太子傷痛地懇請着:“父皇,兒臣不敢現在就斷言與柳家有關,但柳家也該修枝去葉。”

這和皇帝想的恰好一樣,皇帝點上一點頭。太子見到以後,心裡要說的話底氣大增。

本來皇帝不答應,太子還準備一堆說服的話。這就繼續闡明自己的見解。

“父皇,這一次的事情就不是柳家的人所爲,也是試圖挑唆太后和母后再次不和的人做的。太后和母后的再次不和,原因是柳家人胡亂上書針對太后。這是柳家的人不會處置事情,不勸着母后侍奉太后,反而怪太后不爲母后說話多添出來的事情。柳家的人,該管管了!”

這裡還有一句,柳家上書助長皇后的嬌縱,有下毒事件推波助瀾,皇后再又一次遭殃,太子沒有說,他怕說出來他自己最難過。

下毒這事情,不管怎麼想也與加壽無關?

倒不是加壽不會受到別人引誘,而是加壽沒有必要這樣做,她表現孝敬的送湯,然後在自己湯裡下毒?

這裡老問題又出來,難道太后不能明着處置皇后對加壽不好,對她相中的人不看重嗎?

可以過明路的事情,一定要去下毒,皇帝和太子都對皇后有看法。怎麼會想到加壽身上去的?

太子咬牙恨恨,把所有的一切全怪到柳家身上:“沒有他們的肆意妄爲,也就不會有今天的事情出來!”

背主欺人的柳廉柳仁,是柳家的。

往大天教去的,是柳義。

暗懷砒霜的人,是柳禮的侍候太監。

當殿上書又挑起事端的,是柳明柳暉等。不怪他們要怪哪一個呢?

皇帝聽過欣慰不已,覺得對太子的數年教導沒有白費,這算是見事很明白。

就在太子進來以前,皇帝反思自己太顧忌和保護太子,對皇后和柳家一再的寬放。他正要把太子叫到面前來,聽聽他是怎麼看的,開導他幾句,把這件事情交給太子,讓太子去收拾柳家,這樣太子也不受影響,柳家一些可恨的人也能罪有應得。

不想太子主動到面前來,說的話並沒有一味的爲加壽難過。他考慮的是太后,還能明白今天的背後主使就不是柳家的人,也是想再次挑動柳家與太后不和,皇帝有了笑容。

就着太子的話道:“這事情就交給你辦吧。”太子沒有想到遇上這句話,先是一怔,隨後感激上來。他知道這是父皇對自己的信任,畢竟柳家是自己的外祖父家。

父子之間忽然多了一層理解,像遊絲搭上兩端,纖細的肉眼看不出來,但彼此的心事都能得知一些。

親切感,讓皇帝和太子同時有了笑容。

太子覺得自己話說完,可以辭出,但掛念着這點兒親切還不想走,就做着孩子氣的動作,用手搔搔頭。

皇帝也生出平常人家父子間的親暱,想和兒子隨意的說上幾句,就問道:“加壽好不好?”

“好着呢,”說起來加壽,太子喜笑顏開,話如流水般暢快地出來的:“我去街上接她,她反而說我不應該置身在危險地方,”

皇帝也露出滿意的神色。

太子更是嘻嘻一聲:“接回去問她怕不怕,她說餓了,給吃的最好。”

皇帝放聲而笑:“哈哈,這也是她的能耐。”

太子興奮勃勃:“可不是,給她一碗肉湯,又是兩個點心,她吃完了,就不要我陪着哄,攆我去看書。”

心頭一動,皇后的憔悴面容在太子眼前晃動。但凡出了事情,不都是應該哄着的嗎?

從母后又一次關在宮裡,父皇一次也沒有去過。就是頒發聖旨恢復皇后儀仗的那天,也有一句話,讓皇后安養,不必面見謝恩。

皇帝是不想見到皇后的抱怨容顏,而皇后呢,真的不想對他謝恩,她覺得自己受足冤屈,又看出皇帝不想見到她,皇后憤然更是不來。

說到加壽時的孩子氣笑容,慢慢的從太子面龐滑落,皇帝沒有發覺,他聽小兒女情意津津有味,擡眼笑着追問:“倒沒有鬧着看太醫要好玩的東西?”

太子又是一笑,皇帝在他的笑容裡微動心腸。

他知道從去年開始皇后的事情對太子多少有影響,雖然沒有見到過太子很不情意或是背後有怨言的回話,但可想而知,那是他的母后,他不會無動於衷。

但他的身邊有個小加壽,那是僅次於妹妹瑞慶的小開心果兒。太后臉面前只要有加壽在,就笑得合不攏口。太上皇年老,身子骨兒卻好,早就有話出來,說是加壽養在宮裡的原因。

皇帝就是不相信加壽真的是壽星下凡,在今天見到兒子說到加壽就興致高漲,哪怕加壽受行刺聽上去也憨態可掬,他對加壽更滿意一步。

看看她不僅能陪太后,能給太上皇添壽,還能規勸太子唸書,又給太子添上許多的歡樂。

皇帝忽然生出來老子答應一門親事,就對得起兒子的想法,接下來,也就對柳家更生不滿。

面色往下一沉,太子要說出口的話無意中讓打散,小心的覷覷皇帝面容,愁眉暗想着,今天不能爲母后說句話嗎?父皇要是肯去看看母后該有多好?

皇帝的話把他的心思帶開:“太子,去辦柳家這事情吧,不要錯拿了人,也不要姑息。”

罪魁禍首是柳家,太子即刻把皇后放下。先把柳家清理一番,沒有人慫恿,母后總比現在好。

這是大事情,太子恭敬的應聲,緩步往殿外退出,皇帝叫住他,微微一笑:“去哄壽姐兒,讓她不要怕,我爲她做主,不許任何人欺負她。”

太子忍俊不禁又是一笑,皇帝心想說到加壽這又開心了不是,含笑問道:“你笑什麼?”

“她聽到父皇的話以後,一定又要這個模樣。”太子把個眼睛對着樑頂子掃一眼。

他和皇帝是父子,也是君臣,不敢放肆的擡下巴,就這麼飛快一瞄就算學結束。

這模樣兒十足可笑不是?所以太子殿下沒忍住笑,加壽又要得意了。

皇帝哈哈大笑一聲,手指太子道:“你這就很淘氣,她也淘氣,去吧,讓她得意去,翹到天上去又有什麼,她是什麼身份的人,受了驚嚇,喜歡一下也無妨。”

太子依言退出,在殿外面他的貼身奴才走上來悄問:“皇上今天喜歡吧,奴才聽到好些聲笑。”

這就是生在皇家人的不容易,或者說生長在權勢富貴之家的不容易。

公子哥兒皇子皇孫們稍懂事的時候,侍候他們的人就會背地裡提醒,今天長輩們喜不喜歡,明天長輩們高不高興?

夫人和老太太置氣了,小哥兒上去千萬哄着些,不要讓老太太發作幾句纔好。

皇后沒消停的出事情,太子師們如臨大敵,太子的奴才們也有好些話告訴太子。

除去加壽從來不說這些話,是太子耳朵邊上的清淨地以外,別的人全都有明有暗的提過。

都怕皇后帶累太子,皇帝遷怒於太子,師傅們也好,奴才們也好,將是頭一個倒黴的人。

會說他們沒教好沒侍候好沒規勸好。

太子養在太后宮裡的時候,沒有這些擔心。凡事有太后呢,皇帝再大,也大不過太后去,這樣的話只是師傅們講書纔有。

去年剛入太子府第,多孝敬皇后了,問候於太后了,侍候於太上皇了,對皇帝察顏觀色了,這些話全都出來,把太子耳朵還沒有灌滿,皇后不滿意於加壽浮出水面,太后不滿意於皇后浮出水面,皇帝對皇后寵愛漸少原本就在水面上,倒不用再浮出來,讓太子殿下時常的睡不好覺,爲父皇母后不再和氣而憂心忡忡。

柳明等人看不起柳至“討好”太后,以爲他們有太子殿下,就能起個波浪什麼的,是想不到太子殿下如履薄冰。

太子聽奴才的話聽多了,自然入耳。師傅們要教導太子警惕,不僅僅警惕禍起蕭牆,兄弟叔侄,還要警惕奸人佞臣,亂言賊子,是自然入心。

入耳入心裡,只有加壽能讓太子殿下快快樂樂,加壽還是除在皇后面前以外,在別人面前全是討喜歡的一流人物。

聽到奴才的問話,太子又爲加壽笑上一笑。問話的奴才見到殿下笑容輕鬆,籲一口氣,不等回答就道:“喜歡就好。”

太子輕聲道:“父皇說要安慰壽姐兒,所以喜歡。”

“那您有沒有提到皇后娘娘,爲娘娘也進言幾句?”問話的奴才又適時進言。

……

太子養在太后宮裡好幾年,太后給他換了一批人,說話的這個人是太后的人。

隔三差五的提醒太子殿下想到娘娘,是太后爲人的周全。不提到皇后,太子也會想到,不如大大方方的主動提出,既讓太子領會太后對皇后有慈愛,也是奴才們不管出自於哪裡,到了太子身邊後,一切心思只有太子殿下的意思。

絕對不是那種出自於皇后,就只說皇后好,跟皇后不好的人都說不好。

太子總有一天會大的,說話心地上不忠厚,他自己會聽出來。也正是他一天一天的漸長,對太后感情越深。

太后從來不是皇后那種怨言多多,怨天怨地怨皇帝怨美人多。她一直有節奏的把握太子和皇后相見的分寸,功夫是下在暗地裡的。

可見一個人偏向另一個人,絕對不是表面上強橫狠,就能嚇住震住別人。

人心爲上,感情爲上。

……

對於奴才的問話,太子搖一搖頭。但沒有傷感。說話的奴才比太子大兩歲,也算太子的玩伴。太子有些話不避他,低聲道:“父皇很喜歡我,把柳家交給我辦。”

“哦哦哦,這是天大的信任不是?”奴才機靈的行個禮:“恭喜殿下賀喜殿下,皇上和殿下親厚,是本朝之福,是百姓們之福,是奴才之福。”

他太善頌善禱,以至於太子殿下眸光微沉。

親厚?

他多希冀是父皇和母后親厚。板起臉,把柳家收拾好是個前提。叫上奴才:“咱們回去吧,還要辦事情,還要哄壽姐兒呢。”

……

加壽身邊一堆的人哄着。

關安回家去叫人,寶珠收到消息,同着安老太太、袁夫人、奶媽衛氏等等等……幾乎傾家而出。

想想太后也會趕過來,把小六帶上,在這裡給太后見。

正把加壽圍住,先在老太太懷裡揉了一會兒,又去祖母懷裡抱着脖子說加壽多能幹,加壽不害怕。最後來到母親懷裡,眉飛色舞說太子哥哥出來接。

一件驚嚇的事情,換一家也許怒不可遏,也許憤怒氣惱,到加壽小嘴兒裡就又是一個炫耀。

得意的小加壽,只要不面對皇后,一直是得意的。

安老太太問袁夫人:“我臉上的血色回來沒有?”袁夫人生長在邊城那亂的地方,寶珠能抗敵,奶媽衛氏也在山西練出三分膽量,只有老太太聞言軟到地上,面頰雪白地趕過來。

袁夫人笑道:“已經好了,這是爲加壽擔心,加壽要好好的孝敬老太太才行。”

“哈哈,爹爹說不用怕,我當然不怕。”

“加壽你看到了嗎?”

“我盯着呢,不錯眼睛的盯着,他們拿着大刀大劍,這麼長…。”

太子在外面就聽到加壽牛皮,進來笑道:“你就沒出車子,還敢亂比劃?”加壽小臉兒往下一放,沒精打采上來:“回來的真不是時候。”

聽她大吹法螺的念姐兒見她沮喪,忙道:“我信,加壽纔不怕,加壽一定還助威來着。”

加壽重新笑彎眼眉:“是啊,我在車簾子裡面見到的,太子哥哥當時不見,他不清楚。”

太子斜睨眼神兒過去,加壽見到,斜睨兒眼神兒往上還給他。

一個在說,牛皮大王。

一個在回,我纔不是。

安老太太的驚嚇一掃而空,拉着袁夫人低聲絮叨:“他們倆個多麼的好啊,”

袁夫人笑吟吟:“是啊,”在這種時候,不會把老太太忘記,花花轎子人擡人,不是單指外人。一家人也要互相恭維着處得更好。袁夫人柔聲道:“這裡呀,是太上皇太后的操勞,也有老太太陪伴的功勞。”

“還有我的?”安老太太把眉頭揚起,頗有點兒加壽小鼻子翹起的得意滋味兒,再就“撲哧”,樂呵呵地笑了出來。

那邊太子和加壽也恢復,把皇帝的話說出來,加壽本就是個淘氣的,見說可以把鼻子翹到天上去,扶着母親往後仰身子:“母親看我,這回可到天上去沒有?”

太子和念姐兒一起笑話她,廳上一切笑語聲。外面過來一早出城尋地方玩打仗,聽到消息又回來的孩子們。

蕭戰頭一個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咦?不是有人要殺大姐?這怎麼看都像大姐又得了寶貝?

他們到了以後,太子府上就更熱鬧,把對加壽遇刺的擔心從表面全抹去。稍後,又有瑞慶殿下來看加壽,但直到寶珠等人回家的時候,也沒有見到太后的身影。

寶珠覺得奇怪,讓人去宮裡問太后安好,回說太后今天累了,打發人去安慰過加壽,看小六過兩天,又不讓寶珠去進宮,寶珠也就丟下。

……

十三個人,精光的不着寸縷,身上的傷痕凝結。

柳至失去耐心,往牆上重重砸一拳。嘶聲道:“沒有線索,就是十三個大盜!讓我怎麼辦!”

冷捕頭陪他過來,見他焦躁,勸道:“着急不是好辦法。”擡眼,見柳至面上的神色嚇住。

柳至要是憤怒猙獰,冷捕頭倒不會害怕。他露出的星隕月沉,夜空寂寂茫然無措,把冷捕頭嚇得一個寒噤上來。

摸摸自己額頭,這是夏天。眼角掃一掃屍首旁邊的冰,冷捕頭喘口兒氣放下心。

怕在這裡呆得久真的生病,線索沒有出來,這屍首大價錢用冰鎮着,這裡跟冰窖差不多。勸柳至出去:“你也看過了就這樣,你不放心,肚子也剖開兩個不是?出去乾淨房裡想吧。”

柳至一動不動,好似沒有聽到。

冷捕頭無奈:“沒有線索,也算大幸不是。”柳至聽得懂,也把個眼珠子雪白的一塊對着他,勾魂似的能嚇死人。

“小柳,你這樣子對事情不起作用!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沒有線索固然你不開心,但總比有些直指你們柳家線索的要好!出來吧,看你弄得一個屋子血腥,今天我改吃素。”

強拉柳至,柳至喃喃:“我們家就這麼好攀扯嗎?有線索就能扯上我們家。”

冷捕頭緊緊閉上嘴,再說下去就扯到小袁身上,冷捕頭覺得不說爲好。

柳至能想到,垂頭喪氣地跟後面出來。想想這沒有線索並不比有線索更好。

沒有線索,空穴來風似的,大家亂猜一通。

小袁這壞東西,出了事就去自己家門外大罵,兩個人家仇勾動打上一架,估計這消息早就傳出去,估計現在京裡謠言上熱鬧的很,滿天亂飛直指自己家。

同僚誼可以不要,朋友義也可以拋開,兄弟情呢?

柳至的心頭有一點痛出來,再就撕裂似的往四周漫延,直到把心片片粉碎,塵埃似在那胸膛裡一點一點的起舞,舞到哪裡就哪裡接着痛上來,痛斷肝腸,痛到骨髓,讓柳至清醒過來。

往外面看,見日色已是午後,幾點木葉影子在日光裡明媚。柳至往外面就走,冷捕頭叫他一聲:“中午和我一起吃素?”

“你自己吃吧,我得回家去。”柳至回答的自己又渾身無處不疼痛上來,抽搐着面容頭也不回。

他的背影往平常一時挺而瘦削,但分明能看出來一種無奈,一種冷。

他走出這裡,冷捕頭搖頭:“一對兄弟這就完了不成?唉,當家主不容易。”

柳至還真的是讓他說中,他肩膀上扛着一家子人,獨自傷心難過家裡可怎麼辦?

上馬來回家去,沒有心思從大街上走,怕遇到熟人解釋,也怕遇到不熟悉的人在背後指點,從小巷子裡走。

幾個人在巷口說話。

“列位,京裡又要熱鬧了。柳家讓人行刺養在宮裡的那壽姑娘。”

“不會吧,壽姑娘是皇后娘娘的兒媳,他們是一家子人,你別傳謠言,公差才走過去。”

“你想啊,如果不是柳家乾的,袁家怎麼會去柳家打砸?”

柳至默默走開。

在家門外面,他錯愕住馬。

見家裡兩扇大門洞開,裡面堆着舊桌子石頭等物,儼然堆起小工事。足有幾十個兄弟叔伯守在那裡,從他們肩頭望過去,還能看到大門內集合的人馬,又有上百。

見到柳至回來,兩個兄弟從角門裡出來:“至哥,馬給我們,大門今天進不去。”

柳至不問也能明白這是防備袁訓再來鬧事,他也知道兄弟們擔憂和他一樣,但柳至還是發了火。

跳下馬衝過去,對着堵門的石頭就是一腳,心裡的怒火讓他用足了力,這一腳踹得石頭帶動舊傢什和大門,一起晃動。

“唰!”

門內手中牽馬正在說話的人全回過頭,面上全是怒容,看到是柳至才稍作平靜,但目光打在柳至身上,帶着燃燒似的怒火。

一撩撥就能烈火沖天。

這話從柳至心裡不慌不忙走過,搔得柳至心肝兒又疼。

……

從柳明等人說他怕太后,柳至就覺得很好笑。

他忍來忍去爲的是誰?爲的只是自己嗎?他爲這一大家子人。

可明白他的又能有幾個?

人越是對螞蟻都有反應,就越喜歡拍案而起。人越有城府,越知道生分的不容易。

皇帝面對造反,他有拍案而起滅定邊和福王全族嗎?太后幾十年掙扎,以前受許多世家刁難,她有把這些人全滅掉嗎?

當然,也有人能舉出很好的事例。像漢高祖皇帝劉邦當皇帝以後,巧立名目屠殺功臣,這是個不容人皇帝,漢還有後代好些年。

像呂后在劉邦死以後,意圖改江山爲呂,肆意迫害劉邦寵愛過的美人。歷史上有狠辣名聲。

但他們還有人人盡知的一面,劉邦不敵項羽,忍氣吞聲好些年。呂后在劉邦寵信戚夫人母子以後,戰戰兢兢擔心兒子讓廢,母子性命不保。在劉邦死以後,匈奴單于寫信調戲她,說你單身我也單身,呂后爲了不開仗,用宗室之女爲公主,送去珠寶遠嫁給他。

可能是每個人認爲的拍案而起點不一樣。

柳至在面對家裡又是工事又是兵馬,只能氣着這樣的想。

……

不再拿門出氣的柳至,讓袁訓把心傷一大片,完好的一部分再次讓自家人傷到。

他罵人的力氣都沒有,從大門的石頭桌子上爬過去,讓人都往大廳上來。

有人到了就想問話,讓柳至阻止。看看人數不夠,讓家人去請。出城再進城,近傍晚的時候,所有的老太爺們,不能走的也擡過來。

明晃晃點起蠟燭,柳至讓人送上牛肉燒餅和熱水。

“茶也沒有,我沒心思弄。咱們是說話,不是來吃東西。管飽吧。”

拿起一塊卷好的在手裡,柳至看向柳明。

柳明的祖父有預感,搶在前面攔住柳至話頭:“現在是商議大家怎麼過這一關,不是自家人生分。”

柳至衝着他笑:“老太爺說的好,前陣子你們跟我生分的時候,倒沒有見你想起來。”

柳明的祖父面上一紅,但爲着孫子強打笑容:“那不是有娘娘的話。”

柳至意味深長:“是啊,娘娘是個好擋箭牌,有事情都可以往她身上推。但說也奇怪,那往娘娘面前說話的人去哪兒了?”

柳明的祖父窘迫,這一次找不出話來應對,說了句:“現在不還是你當家,我也沒有再說過什麼。”訕訕然坐下。

柳至繼續看柳明,柳明卻不是很擔心。他把手中的牛肉一放,起身道:“我知道你不會放過我,你也沒主意,讓大家看看你的臉,這就是你巴結太后,討好姓袁的下場。他怎麼不打別人,只打你呢?”

旁邊一個叔伯沉聲道:“這是因爲至兒攔住大家,所以沒有羣毆,他自己上去的。”

柳明冷笑:“這是你想當好人,當歪了!姓袁的應該不打你纔是,就是丞相在的時候,你不是也爲姓袁的說話?”

柳至沉穩地問:“你這樣說話,總是有好主意?”

柳明挑起眉頭:“我有!”正要轉向大家再做得意之色,他的祖父擺手。老太爺只有一時的氣,也只敢在太子中春闈後,見太后沒有對皇后落井下石時發作發作,在“下毒”事件出來,太后公然對皇后發難,老太爺知道厲害,這就收斂。

怕孫子說的話不好,讓柳明坐下:“聽至兒的,這裡沒有你說話的地方。”

柳明不好反駁祖父,只是冷冷一笑:“等着吧,過幾天你們就知道。我雖然身子不便,也不是軟蛋包。”

四處橫掃一眼,大將軍似,纔再坐下。

柳至的腫臉上有了笑容,肯定不好看,但他不在乎。把看守大門的人叫出來:“青天白日的,你把門堵起來爲什麼?”

把大門的兄弟道:“怕袁家再來。”

“也是,如今我們住的不是京裡,是亂地方。”

柳至又問另一個兄弟:“是誰把家裡的人馬全集合起來?準備去梁山王的軍營裡投軍?”

那個兄弟回答:“有備無患,怕袁家來鬧事。”

“不錯,至少你們沒想到去打別人。”柳至不無諷刺的道:“這我就放心了。家裡有你們防,外面有柳明攻,柳明,”

他的臉雖然帶傷不好看,但眸光沒有改變,星月輝映般望向柳明,柳明來以前有一肚子指責柳至軟包的話,在這三分平靜又三分譏諷餘下意味不明的眼光注視下,一滯,竟然說不出來,只怔怔對望着。

柳至靜靜地道:“我想對你們說的是,不管你們做什麼,我也姓柳,只要我在一天,我都答應。”

廳上有抽氣聲,柳垣等知道柳明心思的人齊聲道:“不可以。”

“可以。爲什麼不可以?”柳至對他們看了看,再看向柳明,目光淡漠:“我一直看不起你。”

柳明愣上一愣纔想到生氣:“你當衆侮辱我?”

“還有挖苦你嘲笑你,你身子受損,是你自己去的袁家,丞相也沒有讓你去。我知道你想學丞相,但你沒有學到丞相幾十年安定朝堂安寧家族,你先學的就是丞相晚年,看錯一件事情,又接着一錯再錯。”

柳明脖子都粗起來。

柳至繼續侃侃:“你不能再中大用,我也不和你計較。你說的對,我對袁訓總還有幾分兄弟情,所以我吃了虧。現在看你們的了,不管你們往娘娘面前搬弄也好,往太子面前說話也好,在京裡上躥下跳也好,只要你們做的,我從今天開始,和你們共進退。我瞧不起你柳明,你說我軟蛋包,你是想讓我打你一頓,對不住,我對自家人下不了手,沒有你們那個狠心。你也不是對手。我呢,也不想讓你再說我軟。所以,我聽你們的吧,你們要怎麼鬧,就怎麼鬧。”

說完,帶着手裡的牛肉燒餅往外走去。到外面月光下面,吃上一口,心想幸好我拿一個在手裡,不然到這會兒還在餓肚子。

廳上亂了起來,驟然分成三派。

一派是柳明鼓動的人:“和袁家拼了。”

另一派反問:“太后呢?你們是想和太后拼了吧,娘娘拼得起,還是太子拼得起?”

嘈雜聲音傳到外面,柳至越離越遠。而廳上的人也沒有注意到,在他們的爭吵聲中,老太爺們悄悄的也出來。

柳夫人在正房裡等候,見到柳至回來,面上的傷觸目驚心,含淚問道:“這是要變天了嗎?娘娘在宮裡怎麼辦?太子怎麼辦?”

“早呢,你想哪兒去了。快倒碗茶給我,這燒餅太乾了,割嗓子。”

柳夫人取過茶,夏天備的有涼茶,柳至一飲而盡,嘖嘖嘴:“這和別人過不去,果然把自己也帶進去。我讓專門備的乾燒餅收拾他們,結果先噎到我自己。”

見老太爺們過來,就沒有再說下去。柳夫人帶路,來到隔壁房間。兩個中年的叔伯,帶着兩個八、九歲的孩子在這裡。

他們叫着:“大哥,真的要送我們走?”等柳至走近,見到他面上有傷,又疑惑不已。

柳至挨個抱上一抱,撫摸着他們的腦袋:“去吧,丞相去世前留有遺言,按月的打發兩個晚輩爲他在老家守墳。說這是請人推算出來的,這個月輪到你們,都大了,書念得也高過別人,到那兒靜心念書。”

月光有些在柳至面上,把他的憂傷照出。

老太爺們,包括柳明的祖父也沒有意見,這的確是柳丞相的遺言,他爲什麼留下這句話,是防備太后在他死後發難。

柳丞相在世的時候,看着和太后硬挺着,但自己知道挺不了多久,他一去世,皇后是跋扈習慣的人,柳丞相就想出這個主意。

柳明的祖父知道有這句話,但沒想得深,在柳明糾集人春闈結束,向太后發難的當天,柳明把老太爺們全請家裡秘密商談,把丞相的話拿出來,用意挑明,這是保存家中實力。

柳明的祖父就在那個晚上無地自容,算是轉回來一些。但他勸不住柳明,也不敢把丞相的用意不是享受子孫的守靈,是保存實力的話告訴柳明,乾瞪眼看着直到後面下毒,直到今天。他雖然還有偏心,卻不再是一味的偏執。

按月送走兩個孩子去老家爲丞相戴孝三年,這話回過宮裡,走的也不引人耳目。老太爺們都嘆氣,丞相先見之明,丞相早就想到了。

孩子們這算是和家裡的長輩們道別,一一見過老太爺們,各有盤纏相送,中年人是他們的父親,帶着他們回家去,明早就不再辭行,直接上路避回老家。

夏月,把院子裡無處不照到,但在人的心裡幽幽。

看着柳夫人挑燈送他們離開,夜花如錦似乎還在繁華之中,老太爺們都隱隱有了淚水,感覺這算是衰敗氣向。

沒等他們太傷心,柳至招呼:“請坐下來吧,咱們把最近的事情再說一遍。”

聞言,柳明的祖父面上又是一熱。

燭光把柳至面上的青紫照得更清晰,柳明的祖父不忍去看。他也去年也說過柳至性子軟,跟丞相不能相比,但對着這一臉的傷,他又哪裡是性子軟呢?

柳至沒留神他面上的傷引起長輩們唏噓,以前不看重他的重新對他看重,以前看重他的更對他看重,他凝神只顧說自己的話。

“上一回咱們只說到下毒的事情,這一次又出來行刺。按我上回說的,還是從頭說起。”

老太爺們面現認真。

“這筆舊債的源頭,就是從娘娘嬌縱,丞相上了年紀,難免也有驕傲,沒看出太后對袁家分外不同開始。蔑視袁家,所以順帶的蔑視了太后。”

“對親事不滿上面,也有丞相想左右英敏殿下的意思在裡面。長輩們都是做過官的人,都懂左右不好,反而惹禍。”

老太爺們緊緊閉嘴。

“當年和袁訓爭鬥,咱們家的官員下去一大批,應該都還記得。”

柳明的祖父把雪白鬍子一直垂到胸前。

“當年的事情擺在那裡,家裡的人心中還有氣,所以在娘娘面前沒少說話,這也罷了。誰在背後不說別人,誰在背後不讓別人說?但去年又出事情,娘娘先想左右加壽的侍候人,又給太子府上添兩個不安分的美人。緊接着符紙一案,下毒,到今天的刺殺,一波接着一波,我現在就是去對太后討好,也不起作用。”

柳至痛心的閉一閉眼。

事情要是這樣的理,一眼就看明白。柳明的祖父暗怪自己糊塗,這分明是有人想讓兩宮不和,但皇帝至孝,皇后不得寵,不能明着和太后抗,就轉到袁加壽的身上。

忠毅侯也就自然地要出頭。

就算無形中沒有那個人,從現在來看,有形中也就有了那個人。何況朝野百官裡,對太后的看法有,巴不得柳家倒臺的人也有。

柳明的祖父不能再聽下去,顫聲道:“罷罷罷,私仇可以放到一旁,袁家傷了我的孫子,我也讓柳明他們不要再鬧事。”

“鬧吧,”柳至眸光閃爍。

老太爺聽不懂,一起看過來。

“不鬧怎麼知道誰在後面作祟?”柳至輕而可聞的說出,老太爺有的不說話,有的的輕輕嘆氣,柳明的祖父震驚:“我的孫子身子骨兒都讓廢了,不能拿他們做文章。”

寒風驟起在他的心上,這是用柳明柳暉當誘餌,釣出別人。但餌這種,大多一去回不來。

這個才符合家人心中的柳至,他爽朗愛笑,但笑容下面隱藏的是什麼,看着他長大的長輩們相對有數。

柳明的祖父心神大亂,砰地起來撞倒椅子:“至兒,那是我的孫子,你不能送他們去死,他們得罪過你,你大人不計小人過,放過他們吧…。”

柳至扶住他,滿面誠懇:“只要您勸得住,不是一定要他們出去!”手往前院的方向一指:“那裡又是要打,又是要殺的,都能勸得住,我們家還有別的法子。但他們要暴躁,沒辦法,只能拿他們做文章!”

這話中有厲害有決絕,懸崖勒不住你的馬,別人也沒有辦法。

柳明的祖父一擠眼睛,淚水滴到鬍子上,坐下來就頹廢無比。又試圖向別的人求援:“老九,那也有你的孫子在內。”

九老太爺鎮靜地道:“我試着勸勸,勸不好,以大家爲重。死了我的孫子,難道別的孫子不養活我嗎?”

柳明的祖父沒想到他說的話是這味道,眼角跳幾跳,一塊大石堵在胸口,把下面的話全憋在那裡。

後面商議完,前面的還吵得不可開交。柳至交給老太爺們去辦,人人也都勸他休息養傷。

但柳至睡不着。

有什麼縈繞在他心頭,針似的扎痛他。妻子還在前面招待,柳至穿好衣裳,帶上馬,悄悄的後門出去,直到野湖。

水波在月光下如一塊明鏡,晃動着水的嗚咽。柳至一直坐到深夜,也沒有等來袁訓。

他苦笑,自己就是個傻子。小袁他都敢動手,他還有必要解釋嗎?

…。

袁訓再一次睜開眼偷看寶珠,見她這一會是睡着。袁訓輕輕坐起來,本來想抱膝坐片刻還能繼續睡。但坐起來柳至的臉更在眼前出現,更清晰明朗,更把袁訓揪痛。

這出現的一幕幕,是他和柳至的舊交情。

他頭一回進太子府裡,總是有人對他白眼的,太子殿下對他好讓人不理解,嫉妒流言一起出來,柳至沒有。

柳至出身世家,但驕傲蠻橫都沒有。太子三近臣裡,蘇先出身是賊,袁訓來歷無名,去的頭幾天不會就報是淑妃同鄉。柳至算最好的。

柳至有過人的地方,才能名列三近臣,也和蘇先袁訓很好。

撇開這些都不談,就說去年執璞讓歐陽家暗算,也是柳至幫忙,打到歐陽家裡取出解藥,把事情攬到他出面的份上。

如果這件事情是太后所爲,袁訓對黑柳家說個好,沒有臉見柳至。

兄弟情折磨着柳至,也折磨着袁訓。

柳至一面防備袁訓和太后,一面不敢相信袁訓會害他。袁訓一面猜測是不是姑母,一面希望是別人。

忠毅侯都能感覺出來柳至在等他,但他去說什麼?

這就一個在月下傷心,一個在家裡傷心,兩顆心倒還是連在一起,只是都已經慘烈不堪。

像讓樹葉打碎的月光,也像讓魚兒破開的月華,殘缺一塊一塊的露出來,同時又像斷裂的刀子一樣,割着他的心,也割着他。

…。

黃金編鐘聲揚起,百官們緩步走進金殿。馬浦不動聲色找一找魏行,沒有見到,更覺得自己猜的有幾分把握。

魏行從前幾天就出京,往附近的城鎮衙門出趟公差。他不在京裡,袁家就出了事,馬浦第一個就猜到是魏行。

太后?太后犯不着。

柳家?皇后娘娘二次讓關在宮裡,柳家不敢這樣囂張。這不是要惹得太后真的震怒。

只有魏行,他在自己耳邊聽過枕頭風,還想着袁家和柳家再大打出手纔好。

這是個狠心能下得去手的人。馬浦對魏行是這個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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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抱仔的時風貢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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