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的家丁看到柳蓉走進,立刻揚起討好的笑容。
要知道如今文定侯府敗落了,新文定侯在他們心中可沒眼前的三小姐重要,要知道三小姐不僅聰慧厲害,就是那醫術,也是所有人都驚歎。更何況還能替鍾姨娘迎回一個誥命,他們相信,若是三小姐是個男子,定比那天上的啓明星在夜晚還要耀眼。
所以,在他們心中,三小姐之於文定侯府纔是最重要的,只是面上不表現罷了。他們可是聽老侯爺留下的管家說過,如果當新侯爺和三小姐的意見相左之時,一定要以三小姐的意見爲主。
柳蓉自然不知道這些家丁的想法,但是這些家丁比老侯爺祖父在時更加討好,她卻是能看出來的,於是便對着這些人點了點頭。
有那家丁臉上立刻露出笑容,後來還不斷的同其他家丁炫耀,說三小姐對她笑着點頭了,肯定是誇獎他做的好。
柳蓉自然不知道這些事情,只是隨着冬兒向原來老侯爺住的地方走去。
也不知道她那便宜父親是怎麼想的,一見老侯爺退位,離開府邸去京郊修養,竟然就直接搬進了老侯爺原來住的屋子。這事情放在其它侯族可是對長輩大大的不敬,傳出去可是要被唾沫星子淹死的,但偏偏她那便宜父親便是做了。她也真心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不過好在,整個文定侯府運作的還算好,並沒有因爲老侯爺的離開,而徹底直接崩盤。
其實這也要感謝老侯爺當初離開的時候的安排。將管理府中大小事務的權利給了鍾姨娘,若是給了劉大奶奶,估計整個文定侯府已經毀了,再不復存在。
一到的老侯爺原來的書房前。便見一個家丁看到她,快步的向書房跑去。柳蓉微微皺眉,也不做停頓,直接走向書房,不等那些丫鬟婆子阻攔,直接走了進去。
“我家蓉兒絕不能嫁那樣的人家,也不能嫁那樣的人。”鍾姨娘說的斬釘截鐵,看着新侯爺和劉大奶奶,不對。應該說是柳大夫人了,她看着兩人毫不退讓,臉上甚至漲出一絲紅暈。
“你說不行就不行,這府邸裡難不成你最大不成?”柳夫人不高興的開口:“你可別忘了,即便你身上有誥命在,但是這文定侯府的夫人是我,你只是一個妾,我不高興的話,雖然不能將你賣了,卻也可以將你送去陪伴青燈古佛。”
柳夫人說着看向侯爺:“侯爺。文定侯府如今敗落了,可是再沒有銀子可以修繕屋子了,你沒看後院,都幾年不曾修繕了,看着那一個破敗,我都不敢叫其它府邸的夫人到文定侯府來了。”
“只要柳蓉嫁了,那戶人家定會給我們一大筆銀子,到時候別說是修繕文定侯府,說不定還能將文定侯府恢復到以前呢。”柳夫人看着侯爺滿臉盡是光彩的說道:“這可是我好不容易找到的一戶好人家呢。可不能錯過了。”
文定侯一聽有銀子。眼睛瞬間又亮了亮:“鍾姨娘。你不是不希望柳蓉入宮嗎,我們這不都給柳蓉找了一戶好人家。你怎麼又這樣。”
“什麼事情你說反覆就反覆的,到底誰纔是一家之主!再瞧瞧你將文定侯府管的,就連我出府的銀子。都要算計着發,以前可都不曾這般的。”文定侯一想到這個,又更加不高興:“我都做主了,所以你就別說了。”
“我都沒答應,父親您怎麼就能做主呢?”突然,一個清脆的聲音插了進來:“祖父可是答應過我,我的婚事由我自己做主的。”
雖然老侯爺並沒有說過這樣的話,但是她也不擔心她這便宜父親親自去問,她相信老侯爺祖父肯定會幫她圓謊,當然,這也要她這便宜父親敢去問才行。
一聽柳蓉的聲音響起,鍾姨娘眼睛不禁一亮,快速轉頭,當看到真是柳蓉來了,更是快步迎向柳蓉:“蓉兒,娘……娘對不住你。”
柳蓉卻是對着鍾姨娘搖搖頭,這有什麼對得住對不住的,這些人既然有這樣的想法,拿她換銀子。即便這次不爆發,下一次也肯定會找出差不多的機會對付她,反倒是早爆發,她早知道,更好解決。
想着柳蓉冷冷的看了一眼嫡母柳夫人,柳蓉的嫡母不禁微微一顫,眼睛不由自主的瞥向其它地方。想也知道,這樣的餿主意,恐怕她這嫡母已經計劃已久,這會卻是恰好趕上了事情,直接扯出來罷了。
文定侯聽到柳蓉的話眉頭不禁皺起:“即便你祖父這般說了,但是史從權宜,這不是你也不想去宮中,我們爲了你好,才應下這件事情的嗎,你便定下吧,再說你也這般大了,且要兩年後才能成親,到時候都是老姑娘了,再想要找門這麼好的親事可就不容易了。”
“這可是你嫡母努力給你找的,你還不快感謝你嫡母!”文定侯說着看向柳蓉吩咐道。
柳蓉望着這樣的父親不禁冷笑,她這便宜父親還是和以前一樣,一點都沒有變,還是這麼叫人討厭:“若是父親覺得這樣的親事好,可以自己去嫁。”
柳蓉淡淡的開口,文定侯面上不禁一凝。
柳夫人看在眼中,面上一喜,半幸災樂禍的對着文定侯開口:“你這丫頭,怎麼能同你父親如此說話,這若是傳將出去,可是大逆不道的事情。”
這樣的話,誰都保密,又怎麼可能傳出去,可聽柳夫人說道這幾句話,竟是幾乎將丹田放到最大,這哪裡是不想叫人知道柳蓉的狀態,分明是恨不得叫外人全都知道,全都覺得柳蓉不孝。
柳蓉眼底一冷,她都還沒找這嫡母算賬,她這身體的嫡母倒好,竟還敢直接來找麻煩:“我自是恭恭敬敬說話,若是母親大人也覺得這門親事好,母親大人可以叫二姐姐嫁,相信二姐姐一定不會記恨母親大人毀她婚事,又給她找個病秧子,說不定不久還會立刻守寡。”
“我相信二姐姐定是個明理的,絕不會叫母親大人您自己嫁的。”柳蓉毫不相讓針鋒相對的一句句話送上,真拿她平平淡淡,就當她是軟柿子不成。
柳夫人聽到柳蓉的話氣的可以,不禁看向文定侯:“侯爺。”
文定侯瞬間皺眉,看向鍾姨娘:“鍾姨娘,還不管管柳蓉,有這樣同嫡母說話的嗎?”
鍾姨娘沉默立一旁,完全不迴應,只是這麼安靜的站着。
若是平日柳蓉這般說話,恐怕鍾姨娘早就阻止了,畢竟是對長輩不恭敬,可今日聽這兩人要將她女兒賣了換銀子,她已經真真正正的寒心,如今只覺得,柳蓉大逆不道便大逆不道吧,這大逆不道也是挺好的。
文定侯面上瞬間揚起怒火。
“父親,我只想問您一個問題。”就在文定侯要發火之時,柳蓉的的聲音突然響起。
卻是柳蓉擔心鍾姨娘被文定侯發火,牽連,先行開口。
文定侯不見鍾姨娘回答,卻聽柳蓉突然開口,不禁看向柳蓉。
見文定侯看向自己,柳蓉纔再次開口:“我可是您親生的?”
文定侯一愣。
“所謂虎毒不食子,我若是您親生的,您爲何要推我入火坑?”柳蓉看着文定侯問道,也是替這具身體問道:“若我是您親生的,您爲何待我和二姐、大哥如此不同?”
她不在乎這個便宜父親像不像父親,也不在意對方如何對待她,只是爲了轉移文定侯對鍾姨娘的注意力,纔開的口。只是當這個問題出口,卻忍不住從心底好奇,從心底不甘,大約是這身體本身的情緒。
爲什麼這身體的父親就能這麼狠心決絕,這麼對待她們。
只是她這幾句詢問,聽在外人耳中,就如同杜鵑啼血猿哀鳴,一聲聲的吶喊進站在一旁的人的心中。
冬兒擔心的看向柳蓉,張了張嘴,卻沒能說出什麼來。
鍾姨娘聽着柳蓉的話,更是心中一痛,不由得想起柳蓉小的時候,也曾對着她詢問過這個問題,那時候她沒有回答,只是抱着幼小的柳蓉一直哭,後來柳蓉便不問了,且更乖巧了,只是也變木訥,失去了靈氣。直到掉入蓮花池,救回來後,才重新有了靈氣,整個人變得不同起來,雖然失去了過去的記憶,但是她一直感謝上蒼。
是啊,感謝上蒼叫她的女兒失去記憶,忘記那些最不好的記憶,出落長大的這般好。
文定侯卻是眉頭一皺,顯然很不耐柳蓉說的這些話。
柳蓉看在眼中,心底忍不住嘆息,這絕對是這世上最狠心無情的父親。
因爲她並非不對孩子好,明明對柳茗她們都不錯,還沒想過要這樣嫁掉柳茗和柳芸,當初還特地給柳芸準備過一些嫁妝,可偏偏對她冷漠到極點,難不成就因爲她是庶女。但事實上,她也是因爲這便宜父親才淪爲庶女的。
可知道這世界上最狠心的事情,不是無情,而是對別人有情,偏偏對她無情!因爲有對比,即便是不報希望,但眼看着那些對比,才更更心傷心痛。
柳蓉都忍不住心疼自己這身體,面對這樣一個冷漠的父親,在這府中,是怎麼一步步過下來的。
“說這些做什麼,還是談婚事吧。”柳夫人卻是快速開口,擔心柳蓉撼動了文定侯情緒,當然也擔心她好不容易設計下來的這樁婚事,再次叫柳蓉化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