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如香的服飾穿搭能力,不只深宅貴婦和小姐們知道,在男子中也是衆所周知。
武轍搶先下注溫如香,又對三皇子武昇出言相激,別人不知,他二人心知肚明,武轍分明是想報之前花園裡詩詞切磋輸了的仇!
不過是輸兩千兩而已,武昇毫不放在心上,已經贏了一回,讓你一回又如何?
他大方笑着道:“既然二皇兄已經幫皇弟選了,那皇弟就如二皇兄之願,賭宮少夫人贏,賭注兩千兩!”
一個小心眼,一個大度,這番較量,武轍原本故意刁難,如今反倒落了下乘,面色立馬變得難看起來。
大皇子武轅和氣地打着圓場,“既然二皇弟選了溫小姐,三皇弟選了宮少夫人,那皇兄就選杜小姐好了,不過皇兄囊中羞澀,賭五百兩。”
武轅過得拮据,人人皆知,皇上不疼皇后不愛,沒有皇孫也沒有外家支持,這五百兩怕是拿得相當不易了。
關鍵是這五百兩明顯就是隻輸不贏,有去無回。
武昇心有不忍,但當着衆人的面總不好說讓武轅不要下注,於是在心裡下定決心,等明兒個悄悄找個理由,給他送些銀子過去。
“各位如何下注?”武轍雙眼掃過人羣。
看似只是一件下注的小事,卻在無形中代表了各位世家公子背後家族的立場。
“在下下注宮少夫人,四百兩。”蕭逸宸淡淡道,他是武昇表哥,跟着他選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武轅只下注五百兩,縱使沒人將他放在心上,但皇家的顏面,沒人敢不顧忌,所以所下之注只能低於五百兩。
幾位武轍外家葛家的姻親,則紛紛選了溫如香,通通在五百兩以下。
剩下的大部分人都在猶豫觀望中,先等着別人亮出底牌。
公孫墨白與三位皇子是表兄弟,選誰都太明顯,便道:“我看不如就按那邊小姐們的方法進行抽籤,抽到一的可以任意下注,抽到二的只能從宮少夫人或杜小姐中二選一。”
“如此甚好!”
公孫墨白的提議引來陣陣同意聲。
皇上正值盛年,太子之位未定,就算各世家有傾向的皇子人選,也不敢表現得太明顯,若被有心人抓住把柄,私下告到皇上那去,可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武轍在心中冷哼:一羣滑頭小人!
帶頭抽的公孫墨白抽了二號,下注二十兩賭陸心顏贏,引來一片倒噓聲。
好歹也是皇親國戚,知道要輸,出個二十兩,是不是太小氣了點?
公孫墨白淡定道:“家母管得甚嚴。”
這話倒是真的,京中誰都知道雲陽大長公主的嫡孫公孫墨白愛流連青樓,他的母親陳平侯世子夫人大董氏,因爲他生得過於貌美,剛開始不但不阻反而樂見其成,生怕他染上什麼龍陽之氣。
如今親事受阻,大董氏便開始阻止公孫墨白去青樓,可公孫墨白已經習慣脂粉堆裡的紙醉金迷,受不了寡淡無趣的平常日子,大董氏苦口勸說無效之下,便狠心切斷他經濟,每月只給他十兩銀。
這二十兩,可是他兩個月的開銷!
“表弟,你選誰?”公孫墨白撞撞神遊的李鈺。
李鈺啊了一聲,心不在蔫地道:“大表哥選誰我選誰!”
“下注多少?”
李鈺將錢袋子扔給他,“大表哥你看着辦。”
公孫墨白打開一看,手抖了一下,鎮定地抽出一張二十兩的銀票,“那就跟我一樣,二十兩。”
然後從容地將錢袋子放回到自己袖中,心想:姨母對這傻表弟可真好,剛剛一瞟之下最少有二三百兩,我是他表哥,先由我保管。
兩邊下注下得如火如荼,陸心顏幾人已開始動手了。
黑臉小丫鬟不安行禮,不知是不是因爲緊張,姿勢很僵硬,“奴婢小梅見過宮少夫人。”
跟小荷差不多的歲數,卻明顯怯懦許多,陸心顏溫和道:“不必多禮,來,坐下。”
小梅戰戰兢兢地坐了一個屁股邊。
“我第一次見到三胞胎呢,好有趣。”陸心顏語氣溫和隨意,用閒聊讓她放鬆,“不知三胞胎中你排第幾?另外兩個姐妹分別叫什麼?”
“奴婢最小,大姐叫小蘭,二姐叫小菊。”
“小蘭小菊小梅,三朵花,真是好名字。”陸心顏微笑讚道:“那你家在何處?家裡面還有其他人嗎?”
“奴婢是長原人,家中祖父祖母爹孃均健在,還有兩對雙胞胎弟弟。”
兩對?厲害了!陸心顏眨眨眼,這次是真心讚歎,“你爹孃好厲害!”
小梅羞澀一笑,“爹孃祖父祖母對我們幾姐妹很好的,只是這幾年田裡莊稼收成不好,家中孩子實在太多,不得已才讓我們出來暫時賣身爲奴,幫補一下家裡,也爲自己攢點嫁妝。”
我們?不是奴婢?看來這規矩學得不是太好。
陸心顏不動聲色道:“那你們一定很想家人了,有多久沒見他們了?”
“嗯,好想的,雖然才分開了五天,卻像五年那麼長。”小丫鬟臉上滿滿都是懷念。
“五天?”
“我們…奴婢三姐妹前兩天才由人牙子帶去的方府。”
前兩天才買來的丫鬟,難怪規矩還沒學好。
但是哪家女主子,會帶着沒學好規矩的丫鬟去參加宴會?
陸心顏眸光轉動,笑道:“我先幫你淨面。”
小梅急忙要起身,“奴婢自己來。”
看她惶恐不安的樣子,陸心顏便讓她自己動手了。
面上半溼不溼的時候,陸心顏給她拍上爽膚水,開始按摩。
滑膩指腹在臉上四處遊走,一時前額,一時下巴,一時按按太陽穴。
小梅感覺舒服極了,初入方府的不安,以及剛纔的害怕似乎已經消散了。
一刻鐘後,陸心顏還在替小梅做護膚的工作。
一旁的嬤嬤忍不住提醒:“宮少夫人,比賽是有時間限制的,溫小姐和杜小姐已經開始了,您得加快速度,若是到了時間還沒完成,您就輸了。”
“謝謝嬤嬤提醒!”陸心顏嘴裡應着,手上動作卻沒停。
化妝第一步的護膚至關重要,妝容貼不貼,氣色好不好,全靠第一步。
嬤嬤盡了自己的責,見陸心顏並不理會,嘆息着退到一邊。
過了一會,陸心顏收回手,看着小梅充滿水潤光澤的皮膚,滿意點點頭。
畢竟年輕,皮膚吸收效果好。
“嬤嬤,我先去選衣裳,麻煩您幫她梳個巾幗髻。”
巾幗髻?沒聽錯吧?
巾幗髻同男子髮髻差不多,難道宮少夫人打算女扮男裝?
可衣裳只有女裝啊!
嬤嬤沒得及發問,陸心顏已去到掛衣處挑選衣裳。
她只好再次嘆口氣,開始動手替小梅綰髮。
小梅羞澀笑笑:“勞煩嬤嬤了。”
巾幗髻是所有髮髻中,最簡單的一種,以前是家裡較貧困人家的女子的一種裝扮,將巾幗往頭上隨意一裹,方便省事,後來慢慢普及到行走在外的女子,逐漸至閨閣中,外出踏春秋獵時,配合勁裝,是不錯的組合。
嬤嬤手巧幾下功夫就束好,見陸心顏抱着幾件顏色鮮亮如橘的衣裙過來,眼角抽搐。
心裡嘆息道:這宮少夫人,只怕輸定了!
“嬤嬤手腳真利落。”看着小梅梳得一絲不苟的巾幗髻,陸心顏毫不吝嗇稱讚。
嬤嬤斂住心中情緒,“謝宮少夫人誇獎。”
時間不多,廢話不說,陸心顏開始替小梅化妝。
隨着她的動作,嬤嬤臉上的驚訝之色越來越濃,到最後小梅換上衣裳,裹上巾幗時,嬤嬤已經震驚得說不出話來了。
在陸心顏最後檢查一遍無誤後,驟然傳來一聲鑼響。
“時間到!”有人高喝,“請宮少夫人、溫小姐、杜小姐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