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簡單的戲碼，對於朱啓正來說當然是簡單得不能再簡單了。
所有人都覺得，這種鏡頭，完全可以一次性過。可是就讓大家都沒想到的是，劉天睿對於這種鏡頭的要求卻是很高。
朱啓正的演技的確很強，不僅僅是隻靠臉吃飯，也算小有實力。在懺悔的這個場景中，朱啓正單膝跪地，臉上的那種不甘和倔強表現得淋漓盡致。
高輝華也很是滿意，打算收工的時候，劉天睿卻是提出了一個建議。
“如果單膝改成雙膝，是不是效果會更好一點？更能把男一號的憤怒表達得更明顯一點。”劉天睿看向高輝華問道。
高輝華琢磨了下，眼神忽然亮了起來。而朱啓正的臉色，卻是猛地陰沉下去。
雙膝跪地？所謂跪天跪地跪父母，對於其他的人，那是男兒膝下有黃金。就算是拍戲，能單膝跪地的時候，也絕對不雙膝跪地。
這對朱啓正來說，一直都是這個定律。他的戲中，涉及到這一部分，也都是單膝跪地。因爲他的名氣和身份，很多導演也不會太較真。
可是劉天睿在這個時候，竟然提出這種建議，朱啓正覺得這是故意在針對他。
“導演，單膝跪地，能表達出那種意思就可以了。很多戲裡面，都是這樣拍的。而且剛纔的拍攝效果很好，沒有必要因爲這種小細節，再重新讓大家又來一次。”朱啓正笑了笑，對高輝華道。
他的出發點很簡單，也很有說服力。
“是啊，高導，這一段拍的不錯，似乎也沒有必要折騰了。”副導演也在一旁笑道，他也沒什麼私心，只是單純覺得沒必要折騰。
“對，有時間的話，倒是可以拍個其他的場景。”其他場工也建議道。
人嘛，都是這樣，不喜歡做重複的事情。雖然說他們未必就是支持朱啓正的，但眼下這個節骨眼，還是能過就過，省得返工。
高輝華看了一眼劉天睿，旋即又看了一眼這些人，道：“你們都是這個意思？”
沒有人吭聲，顯然這些人都不想返工再拍一次。
劉天睿掃了一眼，那些和他對視的人，都低下了頭。畢竟早上才吃過人家的早餐，現在竟然就不支持了，也有點不好意思。
“我覺得他說得有道理。這一部戲，講究的就是真實，務必在每一個細節上都要處理好，將每一個細節都保持在最佳的狀態，真實還原每一個場景。”高輝華看了一眼朱啓正，繼續道：“啓正，這個場景，我同意天睿的提議。如果你拍不了，可以請替身上。”
朱啓正愣了愣，他沒想到高輝華會對劉天睿的提議這麼重視。
這個時候，對他來說也是一種選擇。如果選擇繼續，他就要打破他的規矩，雙膝下跪，還是對着劉天睿雙膝下跪。如果不選擇繼續，他就要用替身，這樣一來，勢必會讓高輝華以及其他的人，對他的印象大打折扣。
“怎麼？”高輝華看向朱啓正，眼神中帶着一絲詢問。
“沒什麼，高導。那就我來，我試試。”朱啓正笑道，心裡卻是咬牙切齒了。
“好，很好。我果然沒看錯你。”高輝華拍了拍朱啓正的肩膀，道：“副導演，準備開始吧。”
劉天睿跟着朱啓正就位，卻是笑着看了看朱啓正，道：“沒想到你倒是能屈能伸，高導沒選錯人，呆會要真實點，爭取一步到位。”
朱啓正冷哼了一聲，他算是看出來了，劉天睿怎麼一本正經的樣子，實際上，也就是給他看的，說不準心裡早就打着如意算盤。
“不用擔心我，還是看好你自己的。”朱啓正回了一句，就站在了自己的位置。
副導演一聲令下，朱啓正和劉天睿的拍攝過程繼續。
劉天睿一腳踩在朱啓正肩膀上，旋即一個下壓。這倒不是說劉天睿刻意針對，他也的確是爲了電影的效果來考慮。
朱啓正想要躲，但是爲了拍攝，也就承受了下來。也就是這麼一遲疑的功夫，他直接被劉天睿給壓跪在了地上。
一開始他還是習慣性地單膝跪地，可劉天睿似乎就是故意的一樣，狠狠一壓，朱啓正的兩腿就立刻跪了下去。
“你……”朱啓正剛要說話，卻被劉天睿眼神制止。
而這個角度，也剛好被擋住了，攝像機拍不到。朱啓正忍了，可是兩個膝蓋的疼痛，讓他還是有點想要站起來的意願。
劉天睿似乎是瞭解朱啓正的苦衷，很快就收回了力道。
就在朱啓正以爲解放的時候，劉天睿卻是搖頭道：“啓正，剛纔你這跪的太做作了，再重新來過一次。”
“你不要太過分！”朱啓正愣了下，就立刻喝道：“我告訴你，就你現在想法，純粹就是找茬，剛纔我怎麼做作了？”
劉天睿眯了眯眼，道：“我沒有針對你的意思，你也應該清楚，但凡你心裡有一絲不想跪的意思，你的動作就會很不自然。這是拍戲，而不是兒戲。你身爲當紅的影視明星，難道連一點拍戲的犧牲精神都沒有麼？”
“犧牲精神誰沒有？跪天跪地跪父母，我就是不想跪你。犧牲精神，笑話，我用得了你來教我？”朱啓正冷笑了一聲，道：“如果是讓你跪我，你會雙膝大跪？”
“如果有這個必要的話，我不排斥。”劉天睿淡淡道。
“站着說話不腰疼，有本事你倒是跪一個給我看看。”朱啓正又冷笑道。
“爲什麼，現在的戲份又不需要。如果需要的話，到時候再跪也不遲。”劉天睿聳聳肩，道。
朱啓正聽到這話，就跟日了狗一樣，心情複雜。什麼叫有需要的時候，整個劇本里面，壓根就沒有這麼一個場景好麼？倒是他跪的場景有兩個。
這個傢伙，壓根就是故意的。肯定是在嫉妒他，所以心懷不軌。
這一點，倒還真是冤枉了劉天睿，就算他再小氣，也不至於爲了這麼點氣，故意整朱啓正。
雖然他也知道朱啓正看他不爽，但目前爲止，朱啓正還沒有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這也是劉天睿目前爲止，對朱啓正還算客氣的原因。
“我覺得剛纔的可以了，不需要再重來一次。”朱啓正還是堅持道。
“可我覺得還是差那麼一絲感覺。”劉天睿搖搖頭，對着不遠處的高輝華喊道：“你覺得呢，高導，你是專業的。”
高輝華仔細看了一遍，旋即道：“的確差了那麼一點意思，重新再來一次，爭取一遍過。啓正，如果你做不到，那就只有用替身了。”
朱啓正的眼裡幾乎噴出火來了，他不敢對高輝華髮火，因爲他也知道高輝華是公事公辦，而劉天睿纔是故意。
“你給我等着。”朱啓正冷哼一聲，對高輝華回道：“不需要了，這點小戲還是沒問題。”
既然他覺得自己識破了劉天睿的那點想法，當然就不能讓劉天睿如願。如果讓劉天睿抓到把柄，到時候吃虧的是他。只要他做好了，就算出了什麼事，那到時候也是劉天睿的責任。這一點，他想的很清楚。
“好，重來，爭取一遍過。”高輝華認真道。
不得不說，高輝華是個認真的導演。在整個拍攝過程中，可以說是挑不出任何毛病，整個人的表情也是極其認真嚴肅。
劉天睿重新做了那個動作，一腳再次壓在朱啓正身上。而這一次，朱啓正卻是死死承受了一遍。他也想明白了，左右也是要受辱兩次。這一次屈辱，他遲早要在其他的地方找回來。
劉天睿倒是挺滿意的，他看了一眼朱啓正，立刻換上了拍戲中應有的冷漠表情，腳上的力道再次一重。
感受到肩上那強烈的壓迫痛感，朱啓正的臉色都完全變了。
“劉天睿，你不要太過分！”朱啓正吼道。這一刻，他忍不住了。
聽到這話，劉天睿先是一愣，旋即臉色就冷了下來，喝道：“你到底拍不拍。只不過是一個下跪的簡單場景，你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出錯。”
“你故意這樣，難道還不讓我反抗？”朱啓正冷笑道。
“故意？我只是爲了拍攝的效果。如果你承受的不夠，又怎麼能夠真正表達出，你的那種痛苦和羞辱？”劉天睿反問道。
“這點表情，我當然能夠表達出來，你以爲我之前那些戲，都白拍了麼？”朱啓正也怒了，這種簡單的表情，只需要靈機一動，按照經驗就能順手捏來，而劉天睿卻非要強詞奪理。
不僅要讓他跪，還要讓他真正承受痛苦，他當然會發飆了。他來拍戲，那就因爲高輝華和這部戲，而不是因爲劉天睿。
就算劉天睿是藍言心的小姘頭又怎麼樣，他也是大腕，這部戲要是沒有他拍攝，想要擁有理想的票房，那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是不是白拍了我不知道，但你現在所展現出來的，似乎沒有達到應有的效果。”劉天睿看了一眼朱啓正，道。
“劉天睿，你不要太過分。我告訴你，沒有了我，這部戲就算拍下去，你也未必有理想的票房。”朱啓正冷聲道，他是想要提升劉天睿，他在這部戲中的作用。
更何況，新聞發佈會已經開過了，如果要臨陣換將的話，那是大忌，對這部電影也會有着巨大的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