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泛黃的獸皮,山巔的雲

吳青兒淡然看着自己的侄兒,雖然沒有血緣關係,但輩分猶在。吳家嶺等級不森嚴。外人在吳家人眼中,地位遠遠不及自己人。這也是吳家嶺爲何強大的原因。之所以強大,不在於表面的風光,而在於族羣的延續,更在於家族文化的傳承。

吳青兒以罡氣高手之尊,坐鎮滬海市,可見吳剛對滬海市的重視。吳明剛纔的意思,便意味着把吳家拖進漩渦當中。吳青兒知道很多,吳明一知半解,疑惑得不到解答,便開始試探。他聯繫吳青兒,本身是一種試探。沒有什麼比和最高領導人交流更能清楚滬海市地下世界的動態。所以吳明來了,徹底進入吳青兒的湯臣一品豪華別墅。不過吳明料錯了,就是吳青兒的武功,強大的令他頭皮發麻。

桌面自由飄飛的水珠,吳明腦袋裡浮現一幕場景。十歲那年,吳明離家出走。吳剛沒有挽留。只不過臨走的前一晚,吳剛帶他進了一趟大山。

高山峰頂,四周雲氣繚繞,恍若瓊臺樓閣聳立,登高望遠之處,勢必有虎踞盤龍之像。吳剛牽着吳明的小手,臉色前所未有的嚴肅,指着上天說道:“你是我吳家子孫,就應該知道吳家的辛秘。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

此時吳明似懂非懂,不敢點頭,忽然肚子劇痛傳來,便道:“吳剛,我肚子不舒服!”

吳剛眉頭微皺,不悅道:“叫祖父,或者爺爺,沒規矩。”

吳明呻吟道:“還不是一樣,名是虛的,心裡面尊重就行。總比那些表面上恭敬,肚子裡壞水的傢伙好吧。”

吳剛看着自己的孫子,然後笑道:“去吧,我就在這裡等你,不過不要跑遠了。山裡豹子厲害。一般人鬥不過。”

“一般人?”吳明笑道,“你可不是一般人,厲害得緊。吳用這樣說的。他說百頭猛虎,都不及你十分之一。”

吳剛揮揮手,道:“還不快去,回來時,我給你點好東西。”

十分鐘後,當吳明回來時,吳剛已經消失。除了紫色的雲海和天際邊的一抹黃光,吳明突然從心底生出一縷明悟。

黃光射來,罩在懸崖邊上的一塊石頭上。大石呈橢圓形,中間是一道掌印,深有兩公分。不顯示刻印上去的。手掌有吳明兩個大,裡面粘貼着一張獸皮。獸皮有些泛黃,不過質量還行。周圍的濃烈霧氣,沒有打溼,反倒是折射着黃光,顯得相當神秘刺眼。

吳明好奇拿起,上面寫着公正的毛筆蠅頭楷書,讀的似懂非懂。

“文可以傳道,武亦可傳承。古有名將流芳千古,並非他們武功天下第一,其精神卻傳誦至今。武功重在精氣神,神放最後。精指精力,身體,乃後天之道,精上面是氣,氣乃是全身命門所在,貫通全身,氣之所至,無堅不摧,神爲天道,冥冥之中,自有天道。天人合一,才能達到巔峰。神,道也。只有攝其神,才能定住自己,定而後能安,安纔會有所作爲。作爲也有大小。爲家,爲人,是作爲,爲國家,爲社會也是作爲。但是俠之大者,爲國爲民,揹負整個蒼生,纔是武道追求的巔峰。”

白紙黑字,當時懵懵懂懂,時至今曰,吳明依舊不明白上面的意思。那張紙已經很多年了,這是吳明的第一感覺。獸皮的觸感略顯粗糙,但有一種厚重的大氣感覺。

吳明唸完後,那張泛黃的獸皮隨風而飄,垂落懸崖。距離那天差不多九年,吳明腦子裡在看到吳青兒的招式後,瞬間想起紙上的話。

吳青兒沒有回答,而是指着身邊的沙發,淡淡道:“坐下談話。”

吳明無奈坐在她身邊,唉聲嘆氣道:“青姑,你的武功好厲害!”

“不要裝了,你明白的。”吳青兒說道,“我剛纔的出招,並非炫耀,而是讓你知道。達到我的境界,就有權利教訓吳家子弟,哪怕是太子爺。”

吳明心思卻不在這裡,反問道:“青姑,能告訴我罡勁高手的境界感覺怎麼樣?舉手投足就能隔空殺人,太羨慕了。”

吳青兒道:“明勁之上有暗勁,暗勁之上是化勁,三者乃是後天所練,算不得本事。姑姑二十一歲突破化勁,達到罡勁的境界,是吳家百年來最早的。”

吳明點頭道:“你說最早就是最早,我現在只想知道怎麼突破。”

吳青兒似笑非笑道:“怎麼,你現在達到化勁了?”

吳明語氣一頓,頹然道:“當然沒有。我只是好奇。吳剛曾經對我說,只要我達到罡勁,就可以得到意想不到的禮物。”

“你的本事不小,居然打叔叔的主意,”吳青兒說道,“算了,不管我在你們的心中是什麼位置,只要你記得我是你姑姑就行。凡事不要衝動。我剛纔阻止你,就是不想節外生枝。滬海市近段時間不太平。你安心讀書就好。其他的不要理會。丁紫衣的背景不簡單,你不要擔心。至於想要查出幕後黑手,呵呵,說實話,你還不具備資格。等你實力達到我的程度,天下任你翱翔。”

吳明眼神微動,但臉上笑道:“恐怕這輩子我達不到嘍。”

吳青兒久久望着吳明,直到吳明不舒服,這才道:“這話不假。我在你身上感受不到任何吳家武功的氣息。而且讓我一直不明白的是,叔叔爲什麼不教你武功。你根骨不差,甚至還在我之上,可是你們這一代很奇怪,令人費解。”

吳青兒所說,吳明總算明白。在吳明這一代,不管是他,還是吳欣,亦或是王語嫣,都沒有得到長輩的教導。反倒是吳青兒這一輩,吳家的長輩傾囊相授。很多人不明白吳剛的做法,卻不敢違抗。在吳家嶺,吳剛是當之無愧的土皇帝。

吳青兒嘆道:“至於我有沒有騙你,多說無用。我也明白你的到來,並非真心來看我。只要曰後你有心,會體會我的一番苦心的。”

吳明不以爲意,道:“青姑有心了。”

“順便問問,我可以走嗎?”吳明不待吳青兒說話,立即道,“既然話在前頭,我也不好否認。的確,我對刺殺丁紫衣的人很感興趣。既然你執意反對,我聽取你的勸告,不再深究。可是春風酒吧那場針對我的刺殺,青姑幫我查查。”

冷漠的吳青兒的臉,終於不可抑制的變化,失聲道:“什麼?”

吳明緊盯吳青兒的眼睛,發覺對方的吃驚不似作假,同時有疑惑,以吳青兒在滬海市的通天手段,不可能不知道那件事。

“趙小花已經去查了。”吳明丟下話語,變朝大門而去。吳青兒這次沒有阻攔,而是目錄沉思。直到吳明離開後。她才起身,拿起電話,撥通號碼,問道:“給我立刻召開緊急會議。”

吳明沒有接受吳青兒的送別,走了半小時路,在難得的公交站牌下,等到了公交車。公交車上的人很少,寥寥幾個,無精打采的坐着。吳明望着窗外,連綿起伏的樹林,不斷投射而來的陽光,枝葉繁茂深處,不經意投下的光亮,驚喜而又調皮打在他的臉上,卻喚不起他的半點注意。

吳明的心思飄到了很遠。滿腦子的那張泛黃的獸皮,還有上面莫名其妙的那段話。

直到公交車到了浦東新區,吳明這才吧思緒收回,下車,步行在林蔭道上。小道上的青磚咯吱作響,行人中有情侶不時調笑着。不遠處一朵潔白的小花,飄了過來。

詫異間,吳明看見了陸小曼。不算漂亮,卻有一種莫明的吸引力。比起驚心動魄的美麗,她宛如田間的小花,安靜而又愜意。她屬於某個地方,也是很多人心靈深處,幻想的最佳良伴。兩人沒有太多的交談,只是偶然間的相遇,她因爲他受傷,他把她送回宿舍。

吳明沒有留意,但是陸小曼心中的那朵小花已經盛開,爲他而開。

陸小曼很遠就看見了吳明,裝作漫不經心的走過,當到吳明身邊時,輕聲的說了句:“好久不見。”

其實昨天剛見過。

吳明笑道:“去哪兒?”

“家樂福。”陸小曼很拘謹的停下身子,距離吳明那麼靠近。吳明獨特的氣息傳來,令她想起那天被強行抱在懷裡的動情旖旎情懷,俏臉上不自覺飛上兩朵紅雲。

“我也去,正好有些東西要買。”吳明腦袋一晃,突然道。

陸小曼心中一蕩,暗道:“他是故意的嗎,還是巧合?”

惴惴不安,又蠢蠢欲動,那跳躍的心,怦怦的響個不停,陸小曼蚊吶道:“一起吧。”

倒不是吳明故意的,他真的有東西要買。身體異變那天晚上,報修的門閂弄壞,管理員久久不來修理。吳明只好自己買東西。

就在轉身時,丹田處一股灼熱緩慢上升,因爲速度太過緩慢,所以吳明沒有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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