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趙鐵牛的到來,幾人各懷心思又坐了會。
以前喝酒,談笑風生,親密無間。現在,即便是有話題,再也找不到當初那種彌足珍貴的感覺。
趙鐵牛從來到這裡,說話就顯得過於應付,多半時間都是沉默寡言的低着頭,不知在想什麼。
“沈煉,我敬你一個吧!”帶着些遲疑,趙鐵牛滿滿的倒了兩杯高度白酒。
他仰頭喝光,沈煉也陪着喝了一個。
這杯酒就像是讓趙鐵牛找到了事情做,他又倒了一杯,喝光,再倒,再喝光……
轉瞬間,五杯,接近一斤多白酒就進了趙鐵牛腹中。
他酒量驚人,但這種喝酒方式,還是讓他黝黑的臉色轉紅,燒紅鐵塊般的顏色。
他並沒停止的意思,還要繼續去倒。
沈煉探出去阻止的手,停在了桌面之下,沒有管。
趙野軍一把搶過趙鐵牛手裡酒瓶:“你瘋了是不是!”
趙鐵牛堅持看着趙野軍:“給我!”
啪!
趙野軍將剩下的酒水盡數摔在了地上,冷漠看着自己哥哥:“喝酒算什麼本事,你真有本事就一輩子躲着沈煉,永遠都別碰面!”
許是酒意上涌,趙鐵牛一拳頭砸在了趙野軍臉上:“你亂說什麼!”
趙野軍舔了舔嘴角血跡,手緩緩撰起,咯吱作響。
趙鐵牛嗤笑:“想打架,來啊!”
“二打一行不行?”徐劍秋也看不過趙鐵牛在這裝瘋賣傻,站到了趙野軍身邊。
白瓏兒擔心看着幾人,無可奈何,氣的索性起身離席。
沈煉冷眼看着三人,無動於衷。
終歸是都瞭解沈煉,見他如此,徐劍秋退回了座位,無趣道:“走了!”
趙野軍也看了自己哥哥一眼,抓起衣服跟着徐劍秋一同走了出去。
桌上暫時只剩下了趙鐵牛和沈煉兩人。
趙鐵牛眼帶血絲:“沈煉,你是不是也跟他們一樣排斥我?我知道我這幾年有些急功近利,做了很多得罪兄弟們的事情。但我沒有辦法,身在江東,你不動,別人一樣會動,我走的每一步路都不後悔……”
“你沒錯,只是理念發生了衝突!”沈煉淡聲道。
趙鐵牛揉了揉臉,讓自己更清醒一些:“咱們不一樣,你從小雖然不說大富大貴,但也富足有餘,你不知道窮是什麼滋味,也不會知道我對錢和權究竟多麼渴望!爲了這些,我可以付出一切。沒錯,我耍了很多心思,利用柳青玉對你的感情拉取業務擴大中衛,爲了融資不擇手段,爲了公司的絕對掌控權,擠走了劍秋哥……我做過什麼我知道,我沒有他們心裡想的那麼十惡不赦,我只是做了我想做的!”
沈煉聽他激動而胡言亂語,心裡不可避免的失落。
他料想過趙鐵牛已經變了,但沒想過他會變得如此坦然徹底。沈煉對於兄弟情,愛情,親情遠遠比對金錢要看重的多得多,他也願意交理念相同的朋友。可對於此時的趙鐵牛,沈煉說不出任何一個字。
“三年,三年時間我付出所有努力和精力,換來了中衛的今天。我受不了你不費吹灰之力依然可以左右中衛,這會讓我寢食不安!”
沈煉道:“所以,你說這麼多,準備怎麼辦?”
“我要你讓出持有中衛的所有股權,價格,我肯定不會虧你就是。股份你如果想轉讓,我也樂意接收!”
沈煉道:“就這麼點事,值得你專門借酒壯膽纔敢說?”
趙鐵牛想不到沈煉會如此輕巧和乾脆,但瞭解沈煉這個人的前提下,他又不感覺驚奇。
“明天吧,你一早就可以去遠東找青玉商量這件事情,我會跟她打好招呼!”
說完這句話,沈煉也起身離開去櫃檯結賬。
糾結了趙鐵牛三年時間的事情解決了,趙鐵牛卻感覺不到任何欣喜之意,他得到了想要的一切,卻又隱隱感覺失去了什麼。
步履有些不穩的從飯店出來,街道上早就行人寥寥。
一個打着領結,衣着標準持重的年輕男人從旁禮貌迎了上來:“我是代駕司機,有位姓沈的先生讓我送您回家。”
趙鐵牛點頭,鑽進了車子。
頭疼的厲害,手煩躁搭在了真皮座椅之上,皺眉,思緒紛亂。
他跟沈煉徐劍秋等人認識了差不多有七年時間,一起訓練過,共同患難過,如今身貴人在,那種純粹的朋友情誼卻註定一去不復返。
……
車上,白瓏兒在開車。
她小臉緊繃着,一言不發。
沈煉也沒心情說話,他喝了有半斤左右的白酒,對他而言不多。但因爲之前腿部的傷勢緣故,沈煉差不多已經有整整三年時間沒飲過白酒,如今酒入身體,輕易就起了反應,滋味難言。
白瓏兒聞到了酒精味,打開車窗,風順勢灌了進來。
“沈煉哥哥,鐵牛哥已經不是以前的鐵牛哥,你給他方便,等於是給遠東樹敵,我建議你再好好考慮一下,你這種性格,一定會吃大虧的!”
“吃虧?什麼叫吃虧?”
白瓏兒大大翻了個白眼:“你就不怕嫂子有情緒,這麼大事情你好歹要跟她商量一下吧!”
“她不會的!”
“好了,別說了,我休息會,等會到了柳家叫醒我!”
白瓏兒撇嘴,眼見後座的沈煉已經閉上了眼睛,她安靜下來,細心放緩了一些車速。
半個小時,車子就進入了柳家別墅區域。
想提醒沈煉到了,但聽着他輕微均勻的呼吸聲,白瓏兒沒忍心叫醒他,將車子往路邊停了停,想着讓他多睡會再說。
如此,又過了差不多一個小時的時間,白瓏兒打了個電話。
這麼晚她不好送沈煉回去,只能讓柳璨下來接人。
“沈煉哥哥……”
白瓏兒負身搖了搖沈煉胳膊。
“嗯!”
沈煉晃了晃腦袋,勉強睜開眼睛:“瓏兒,等會回去路上慢點!”
白瓏兒道:“你先等會,我打電話讓柳璨下來接你,快到了!”
沈煉抑住身體不適所帶來的煩躁,道:“沒事的,你讓他別來了,我自己可以回去!”
說着,沈煉拉開車門。
腳剛着地,就有種昏昏沉沉的感覺涌上,步履不由踉蹌了一下,手扶着車子纔算是勉強站穩。
白瓏兒忙下車攙住他:“你逞什麼英雄,你喝沒喝醉,難道別人看不出來?”
柳璨這時已經走了過來,到近處,瞧見白瓏兒看向沈煉的那種說不出關心還是其它的親密眼神,他腳步頓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