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林極好面子，但今天竟是當着如此多同事的面被掌摑。他臉色泛紅，雙眼噴火，拳頭緊緊握了起來，手已經摸到了腰間。
旁人見不對勁，面面相覷。
厲紅蝶冷淡看着他：“憑你，還奈何不了我。”
警察局是方林的大本營沒錯，可就算是在這裡，又能如何。來硬的？局裡有多少警察，她就能從特警隊調來多少人，那幫唯恐天下不亂的傢伙恐怕一聲令下就會全副武裝來到這裡。事情……她是絕對不怕大的，就不知道方林怕還是不怕。
方林面色猙獰不定，而後掏出手機走了出去，顯然是打電話求援去了。
沒多久，厲紅蝶的手機就接連震動起來。她充耳不聞，連看都不去看是誰打來的，只是任由手機鈴聲在安靜的走廊裡清晰響着。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了，形勢依舊是僵持着，直到沈煉從拘押室裡走出來的時候厲紅蝶這才鬆了口氣。
十五分鐘，不算多卻也絕對不少，至少這十五分鐘厲紅蝶所承受的壓力絕對難以想象。因爲就在剛纔，劉廳長都打來了電話，而厲紅蝶……沒接這個江東警察最高領導人的電話。
“抓起來！”方林額頭上青筋畢露，見到沈煉瞬間情緒就炸了。
“方組長倒是聰明，知道柿子要挑軟的捏，這件事從始至終都是我一個人的責任，你把我抓起來如何？”厲紅蝶嘲諷道。
方林儘管氣的要死，但總歸還有幾分理智，厲紅蝶最近負責的事情他是知道的，這節骨眼別說他，誰敢動她。
知道今天尋沈煉晦氣行不通，他也不說話，飛快就朝拘押室跑了過去。不過拘押室裡的證人盧三此時好好的坐在哪兒，看到方林氣勢洶洶進來還有些迷惘恐懼。
就在剛纔，好像也有一位他不認識的人走了進來，說的什麼全給忘了，最後迷迷糊糊的，再一睜眼方組長就來了，盧三還以爲是在做夢。
哦，終於想起來了，這是重案二組的組長方林，也是他目前最需要巴結的人。
“方組長好！”盧三點頭哈腰，猴子一般的臉上掛滿諂媚。
“剛剛有沒有人對你做了什麼？”
“做了什麼？剛剛真有人進來啊，沒什麼啊！”盧三疑惑，自言自語的聲音雖低，門外的人卻都聽到了。
“不可能，他進來那麼久，你們說了什麼？”
“我……我不記得啊，好像什麼都沒說。”盧三驚慌了起來，他現在還莫名其妙着，這位方組長的態度好像有些奇怪，像是要用眼睛瞪死他一樣。
“方組長，我們能走了麼？”厲紅蝶雖然疑惑到底怎麼回事，見狀還是忍不住鬆了口氣，雖然相信沈煉，但總歸還是有些擔憂的。現在，則是有些好奇沈煉到底怎麼辦到的，她記着沈煉明明在裡面呆了十五分鐘有餘的。
方林這時完全沒有任何臺階，有心拘留沈煉問清楚怎麼回事，但厲紅蝶護着，他一點辦法也沒有。可若就這麼讓她們兩人走了，方林感覺自己的臉全丟光了。
厲紅蝶已經得到了答案，拽着沈煉轉身就走。
“沈煉，記着有天不要犯在我的手上，否則我絕對讓你吃不了兜着走。”
沈煉目的達到，沒必要跟方林再廢話下去，回頭笑了笑，灑脫離去。有些底牌沈煉只是不想輕易翻動而已，而一旦翻動，方林恐怕不會這麼語帶威脅的跟他說話。
出了警局，厲紅蝶沒理會沈煉，示意他先上車，而後就遠遠走到一旁偷偷打起了電話。
剛纔有心拖延時間她可以對領導的電話不回覆，現在事都辦完了，作爲一個下屬，厲紅蝶該一一告饒了。她性格強硬易怒，卻絕不是沒有腦子，否則怎麼可能年紀輕輕做了江東分局特警支隊的大隊長。
沈煉聽不到他說什麼，但能瞧出厲紅蝶臉色不好，想來今天事情對她影響頗大。
心裡有些歉疚，這件事他絕對想不到會發展到如此境地，他本想着以厲紅蝶的身份，應當沒任何意外就可以見到813案件證人的，畢竟不是什麼大案子。
這時，厲紅蝶已經遠遠的朝這邊走了過來，一副剛打完電話後鬆了口氣的樣子。
沈煉收起想法，恢復了笑容，手臂枕在車門上招手笑道：“晚上想吃什麼，好好犒勞你一下。”
厲紅蝶爽利回了一笑：“今天這件事我爲了你可虧大了，你這傢伙別想一頓飯打發了我，條件我暫時還沒想到，等以後再告訴你。”
她這是拒絕了跟沈煉一起吃飯，沈煉倒也理解，她最近的的確確是很忙。
打開車門，正要側身給厲紅蝶騰出位置的時候沈煉忽然如同被毒蛇咬了一口，雙目精光駭人。因爲開門的瞬間沈煉似乎發現有道光束一閃而逝。
“小心！”
他來不及考慮，如同豹子一樣迅捷，將正擡腳上車的厲紅蝶撲了下去。
嘩啦！
同時間，越野車玻璃支離破碎，一顆子彈沉悶嵌入真皮座椅之中。
厲紅蝶很快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情，她被人打了黑槍。剛剛子彈的目標是她的腦袋，因爲被沈煉撲倒的緣故，厲紅蝶眼前甚至看到了子彈的痕跡，距離沈煉頸部很近很近。
她出了一身冷汗，下意識向側方的一所高樓看去，因爲子彈就是從那方向飛過來的。
“煉兒，你沒事吧。”
“該死！”沈煉聲音冷的讓人發顫，退役之後第一次控制不住想要殺人的念頭，比上次在遠東那股情緒還要來的猛烈。
他幸虧打開了車門，幸虧從反光的車玻璃上看出了一些端倪，否則……厲紅蝶可能就死了，連一點知覺都沒有就死了，因爲子彈是打向她腦袋的。
“在這等着我。”沈煉面無表情，麻利起身，迅捷消失在了厲紅蝶視線之內。
門口的情況有警察也看到了，瞬間就拉響了警報。
在警局門口狙擊厲紅蝶，已經不光是膽大包天了，這還是對警方的一種挑釁，絕不能姑息。
……
華貿商場，區域內有名的商廈，高十八層，每日人流量不下數萬，且大多有錢人，而那個狙擊厲紅蝶的槍手就藏身在這些人裡，或許不止一人，因爲一般狙擊手在這麼遠的位置狙擊是需要觀察手的。
從槍響到沈煉進入商廈內部，時間僅僅過去了三十秒。
這三十秒沈煉想過很多事情。首先，如果對方是一個人，那在這些人中真的是如同大海撈針，除非警察將商廈的上萬人全部抓回去挨個審訊，這當然是不可能的。如果對方是兩個人甚至更多人，那就比較容易發現端倪。
念頭電閃，沈煉直接往地下室趕去。
監控室一般都在地下室，商廈的地下一是車庫，最大的可能監控室在地下二。
警方反應也是極快，因怕槍手狗急跳牆，三十幾個便衣迅速就闖進了人潮之中，雙眼如電掃視可能存在的嫌疑人，其餘的便衣還在持續加入，整棟大廈周圍的所有路口已經戒嚴。
這時，沈煉已經到了地下二層，準確找到了監控室所在位置，闖入。
監控室這會只有一個保安在衆多屏幕之前昏昏欲睡，見到沈煉，他打了個機靈道：“你什麼人，這裡也是你能來的地方嗎，趕緊出去……”
話沒說完，他便驚駭的張開嘴巴，渾身哆嗦起來。因一把精緻的手槍指住了他的腦門，是沈煉撲倒厲紅蝶之時從她腰側順來的92式。
“我是警察，不會傷害你，商廈混入了犯罪分子，請協助我將他們找出來。”沈煉很正色，正色到他儘管不是警察，卻讓人根本生不起懷疑的心思。
保安連忙點頭道：“我一定協助，一定協助警方破案。”
沈煉收起槍，邊在七十多個大屏幕上掃視，邊詢問保安。
保安一點也不敢怠慢：“大廈共十八層，每一層的監控都有四個區域，這是十八層的監控，全在這四個屏幕上，分別是東西南北四個區域。其中第五層是超市，平時的客流量是最多的。”
沈煉算了算時間，如果他是槍手，想要混跡在人羣之內肯定也要找人數最多的那層。而且對方因爲趕時間的情況下絕對不可能等電梯，只能走樓梯。從槍響到沈煉進入監控室大致用了大概一分鐘的時間，算上槍手處理槍支的反應時間，再算上對方走樓梯的速度，沈煉迅速將視線鎖定在了五六七三個樓層。
果然，下一秒，監控中五層樓梯門閃了一下，雖然對方有意躲避監控，並沒看到具體長相，但沈煉還是清晰看到對方是兩個人，一前一後，背影迅速從視頻中閃過。
一灰色西裝，一運動裝束，都是平時最常見的穿着，但走路間動作的迅捷卻絕不常見。手中無任何東西，很顯然狙擊槍已經被處理掉。
下一秒，兩人出現在了超市視頻之中，一在肉類食品專櫃，另一人在家用區，一南一北，遙遙相對，且手始終若有若無放在腰間。
這會功夫兩人或許多少放鬆了些，除了沒有面對攝像頭外，沈煉已經將兩人身形特徵完全記住，示意保安去按員工專用電梯，等保安招呼他的時候，沈煉迅速趕往五樓超市，由於不確定這兩個槍手剛剛在狙擊厲紅蝶的時候見沒見過他，臨走之時他脫了外套，只着襯衣。
五樓，兩名槍手或許怎麼也想不到這麼點時間對方已經鎖定了自己身份跟來歷，此時兩人正大模大樣的在超市閒逛，準備靜觀其變，若警方大動干戈他們需劫持人質脫身。若警方怕打草驚蛇，兩人有把握隨着人羣混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