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班來得最早的一批刑警，看到韓瑩居然比他們先到，都感到很驚奇。
“韓隊。”
“呃，這麼早啊韓隊。”
大家大眼瞪小眼，這可是從來都沒有的事。
韓瑩對他們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了。
誰都沒注意，韓瑩的眼底，閃過一抹疲憊。她哪是來得早，根本一夜沒睡，一直在翻閱相關資料。
“局長來了嗎？”韓瑩拉住一個刑警，詢問道。
“剛纔在門口看到局長了，應該在辦公室吧。”刑警回答道。
局長辦公室。
關建軍坐在辦公室裡，一邊喝着早茶，一邊撥打電話，時不時的點頭，已經五十七歲的他，髮鬢白霜，鼻樑兩側生有法令紋，有不怒而威的氣勢。
咚咚。
敲門聲響起。
“請進。”關建軍放下電話，緩緩說道。
“關局長。”韓瑩擰門而入，手裡拿着一大堆相關資料。
“是韓瑩啊，坐。”關建軍難得的露出笑意，最近韓瑩屢破大案子，維護了濱江治安，而且這麼年輕，是警隊中很有希望的接班人。
韓瑩卻沒有像往日般回以微笑，而俏臉生霜，冷冷的注視着關建軍。
當年她從警校畢業，沒有權勢，只能從最底層做起，很苦很累，是關建軍的看重，改變了她的人生軌跡，讓還不到三十歲的她，成爲警隊的刑偵隊長。
換句話說，關建軍是韓瑩的貴人兼恩師。
可就是這麼一位讓韓瑩發自內心感激的人，卻知法犯法，做出了私放犯人的行爲。
關建軍將她帶到這條路上，如今前者卻走到了相反的方向。
韓瑩很矛盾，她想了一夜，才決定找關建軍問個明白。
“韓瑩，你是不是有什麼事要找我？”關建軍敏銳的發現了什麼，笑容漸漸收了起來。
韓瑩沒說話，而是將手中的資料，放在了辦公桌上。
關建軍低頭看了幾眼，就明白韓瑩的來意了。
他將資料放下，合起，然後擡頭看着韓瑩，心中嘆息一聲，緩緩說道：“你是不是認定，我在知法犯法？”
“如果認定了，就不是以下屬的身份來找您了。我這次來，主要是想問您，您是出於什麼樣的想法，才決定放走白鴻？”韓瑩平靜的道。
關建軍露出欣慰的笑容，旋即沉吟了會兒，這才搖頭道：“白鴻只是一個人，受過專業的訓練，他有非常堅定的意志，普通的審訊，是問不出什麼的。”
“但白鴻此人，以及他背後的勢力，你還在警校的時候，我們公安便已經盯上很久了。”
“只不過，這些年來，這個臭名昭彰的人販子集團，非常低調，所以鮮爲人知，這幾年入行的刑警，都不知道有這回事。”
“直到最近，他們的活動，又開始頻繁了起來，而且活動的地點，不止是濱江這一帶，而是濱江、原西、靜海這三個市。”
“我將白鴻放走，是爲了放長線釣大魚。”
“他一個人，根本無關緊要，挖不出太多有用的價值，可如果讓他幫咱們引出人販子集團，這樣做雖然冒險，但爲什麼不
去嘗試一下呢？”
聽完關建軍所說的，韓瑩內心深深觸動了，她想到可能有別的原因，但她沒想到，關建軍會想的這麼遠。
感動歸感動，韓瑩還是縝密地又問：“局長，這件事，只有你一個人參與嗎？這很重要，請你回答我。”
關建軍點點頭，旋即撥打了一個電話，對着話筒低聲說了幾句，便將話筒遞給韓瑩。
韓瑩遲疑着接過，很快俏臉呈現出肅然，因爲電話對方並不是別人，是省廳的領導，韓瑩見過，聲音不可能作假。
他並沒有責怪韓瑩的不該，而是大力稱讚，最後才說，這次釣魚計劃，是整個省廳的高層，通過反覆討論，才得出來的結果。
如果換做一般人，省廳領導還真沒必要說這麼多，因爲兩方的職位差距很大。
但對方是韓瑩，這在濱江警界出了名的有話直說的性格，把這個不能曝光的事，給說了出去，那就麻煩大了。
放下電話，韓瑩有些不好意思。
“小韓同志，這回相信了吧？”關建軍笑道。
“相信了，對不起，關局長，我不該懷疑您的。”韓瑩致歉道。
“這是你應該做的，如果我因爲這件事生氣，那纔是我的不該。”關建軍正色道，他是打心底的欣賞自己這名下屬。
“對了，這件事，你是怎麼發現的？我記得，保密工作做得很好，如果不是非要在這件事上查，是查不出來的。”末了，關建軍好奇的問道。
韓瑩便將昨天與葉凱喝咖啡的經歷，給說了一遍。
“看來這個葉凱，果然非同一般。根據調查，人販子集團的基地，就在靜海一帶附近。葉凱很有可能，在靜海遇到了白鴻，纔會特意回來試探你。”關建軍沉聲道。
“我也是這麼想的。”韓瑩贊同道。
“你去安排一下，我要儘快與葉凱見一面。”關建軍沉吟道。
……
同一時間段，陳家。
葉凱坐在沙發上，喝着茗茶，對面是濱江之花陳夢瑤。
“說吧，今天把我喊過來，幹什麼？”葉凱打了個哈欠，懶洋洋的問道。
“瀟瀟在電話裡跟我說過了，如果不是你不懼幸苦，她已經被賣進人販子集團裡了。”陳夢瑤妙目流轉，淺笑着道。
“我無意中引導了她的好奇心，導致她被抓，這是我種下的因。我出海相救，算是了結我的果，所以兩不相欠。”葉凱如實說道。
“這個丫頭呀，什麼都好，就是好奇心太濃了。”
陳夢瑤美目看向葉凱，“不管怎麼說，該感謝還是需要感謝。”
“怎麼，大美女決定以身相許？”葉凱頓時來了精神，壞笑道。
鈴鈴鈴！
陳夢瑤正要說話，突然被一陣鈴聲打算，是葉凱的手機響了。
葉凱歉意一笑，拿出手機一看，居然是韓瑩的號碼，不由嘴角一撇，果然被她給發現了，這會兒應該是來求證的。
果然，在電話裡，韓瑩所有想表達的意思，都在葉凱的預料之中。
只有一點出乎葉凱的意料，那就是公安局長居然找他約談。
“葉凱，來不來？”韓瑩問道。
“行。”葉凱爽快的答應了，他正好也有很多話，要當面問個清楚。
掛斷電話之後，葉凱起身，對陳夢瑤道：“不好意思，我有點急事，要先去辦，咱們下次再聊。”
目送葉凱離去，陳夢瑤賭氣似的咬了咬脣，這個混蛋，一會兒說要以身相許，一會兒卻又毫不留戀的離開，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麼心思。
……
韓瑩安排的地點，是市中心的一家高檔茶樓，氣氛良好，優雅寧靜。
小包間裡。
葉凱推門而入，就看到關建軍和韓瑩二人，似乎等候了許久。他也不客氣，直接拉開椅子，一屁股坐了下去，端起桌上的茶，咕嚕咕嚕喝光了。
“韓瑩，你先出去。”關建軍說道。
待韓瑩離開之後，關建軍這才冷冷道：“葉先生，我們來談談正事吧。”
“正事？就是你放走白鴻的事？”葉凱冷淡的道，他對這老頭可沒好感，金家幫就是關建軍扶持的，身爲公安局長，居然玩起了無間道。
“你也用不着擺着一張臭臉，我知道，你無非是覺得我身爲公安局長，不該扶持金家幫。咱們半斤八兩，你不也是在背後扶持了獅子幫麼？”似乎知道葉凱的心中想法，關建軍露出了笑意。
“咱倆是一回事？拜託你搞清自己的身份！”葉凱毫不客氣的說道。
“正因爲我是公安局長，我才需要扶持一名穩定的地下皇帝，來維持秩序，有光明的地方，必有黑暗，那我爲什麼不能將這股黑暗，控制起來，不讓它覆蓋光明之所呢？”
“你倒好，半路殺出一個獅子幫，把我多年的佈局打亂不說，前陣子搞得濱江地下勢力烏煙瘴氣，你還好意思指責我？”關建軍指了指葉凱，笑罵道。
葉凱一聽，是這個理兒，便沒有反駁，而是冷眼看着他。
“其實獅子幫加把勁兒，做大做強，我也可以像扶持金家幫一樣，去扶持獅子幫。對我來說，只要聽從指揮，哪個幫派當皇帝，都是無所謂的。”關建軍暗示道。
葉凱一聽這話，頓時心驚，這局長當得不賴啊，三言兩語就拋出重利，如果換做一般人，肯定被他給砸懵了。
“你約我來，該不會就是跟我扯這個？”葉凱轉移話題道。
“當然不是，這次想必你也猜到了，我想要什麼。”
“這樣吧，你跟我談談，你在靜海市，發現了什麼？”關建軍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葉凱也不隱瞞，便將自己調查龜丞相，後來陳瀟瀟被送上貨船，引出的奴隸市場的事，給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
“什麼！奴隸市場？！”關建軍一聽，臉色頓時大變。
“這裡是我拍下來的證據。”葉凱將一張密封的儲存卡放在桌上，推給關建軍。
關建軍立刻小心翼翼的保存好，臉色也變得慎重了起來，“葉先生，你在靜海所經歷的事，實在太重要了，這個證據，我會妥善處理的。”
接下來，二人又深入聊了聊，相互交換了情報。
通過這次長談，葉凱對人販子集團，有了一個比較深刻的瞭解，雖說談不上知根知底，但也大概清楚。如果下次遇到，對付起來，會輕鬆許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