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萬變,更別說一句話會引起多大變化了。
高有全是一個不可能愛誰的人,怎麼可能也喜歡胡仙仙?若定要比一比他對誰親近點,只對甘如菊有過一點點感動和憐惜。
心上人愛胡仙仙,有過肌膚之親的人也愛胡仙仙,沖垮了茶兒的最後理智,她對胡仙仙的怨恨之火燃燒到極點,腦子飛快轉動想着傷害胡仙仙的辦法,記起那些誣衊胡仙仙的惡毒謠言。
她指着有些發懵的程浩風,帶着哭腔尖聲吼:“你們都笑話我?哼!世上的人沒有誰乾淨!胡仙仙有那麼多男人喜歡,還能保持完璧之身,你們以爲她真的冰清玉潔?纔不是!呵呵,胡仙仙就是個石女!一朵專門勾引狂蜂浪蝶,偏偏流不出蜂蜜的石頭花!”
廳中突然靜下來,不只是沒有人說話,連蟲鳴鳥叫聲、風吹來的聲音、雪化後的滴水聲也喑啞。
看程浩風臉色鐵青,報復起了作用,茶兒這才覺得心頭舒暢些。
她不開心,便想有人和她同樣不開心,除了家道中落,她樣樣都是拔尖兒的,爲什麼遇上胡仙仙總是輸?
要想贏,只能不計一切代價毀掉胡仙仙的形象,把她從別人的心上徹底抹去。
只不過這辦法很難奏效,再說了,就算有效,估計她也活不到那時候了。
察覺曹清澄利用她的軟肋騙了她,程浩風從沒在意過她的將來如何,令她對人生一點點的眷戀也沒有了。
很拙劣的謊言,是因她渴望照着謊言發展,纔會選擇相信。
只因相信幫他們做證便能夠接近程浩風,茶兒燃起希望,可此刻那些話全成了辛辣諷刺,活着沒有意義,不如過得恣意,哪怕換來慘烈一死?
“不要把你自己看得太重,你的證言很重要,可也不是因你決定全局。”程浩風心中已是火山爆發,可他沒有針對那些誣衊的話爭辯,換掉那個話題最好。
茶兒向他拋去個輕飄飄的媚眼,又媚眼如絲看向高有全,軟聲嬌語:“關於胡仙仙的實情,是你告訴我的哦,你從尚仁口中聽得扎措凌辱胡仙仙的真相,又告訴我了,對吧?”
做證是要致高有全於死地,此時又給了他一線生機,他當然得把握好,十分配合地點着頭說:“那些秘事如果不是當事人講,誰會知道呢?”
程浩風體內的血奔涌來去,忽如熔岩將噴,忽如冰霜凍結。
他知道那些都是誣衊的話,不想去爭論,他最受不了的是信任之人背叛他,早和知道情況的人講明瞭不要外傳,尚仁竟然會把那段隱私之事告訴高有全!
情緒失控,局面也會失控,曹備道下了血本才扳回一局,不能讓茶兒胡鬧毀掉成果。
“你們怎麼說起私事?癡男怨女的情仇以後慢講,目前是要向皇上證明高有全確實有罪!”
曹備道提醒着衆人,想看熱鬧的韓澤熙也只能收起玩心,神情莊重責問高有全。
稍微平靜,曹備道用眼神示意程浩風把茶兒帶走,該說的證言都說了,留在這裡沒用處還添亂。
也不向韓澤熙稟明,也不給茶兒考慮的機會,程浩風突然擄走茶兒,飛出皇宮,飛到京城郊外。
落身於地,程浩風立刻說:"我不可能把重大的事交給你打理,但可以讓你後半生衣食無憂。你要是自己有想去的去處,我送你去;要是沒有,我送你去陵州找酒兒,你們互相之間也有個照應。"
"我不去,哪兒也不去。除非讓我跟在你身邊,無論是當小妾還是爲奴做婢,只要一直把我帶在身邊,我就再也不鬧。"茶兒提着要求。
開始下雪了,鉛灰的天空下,潔白的雪花一片一片又一片。
程浩風惱怒高吼:“我不可能答應你這些無禮要求!不想和你計較,可你抹黑仙仙能有什麼好處?”
“呵呵,好處是能給你們心裡添堵。”
“損人不利己!”如果不是案件相連,程浩風會一把捏死茶兒。
茶兒倒很高興了笑了會兒才說:"我說胡仙仙如何的話,守在廳外那些侍衛也都聽到了,他們會怎麼看胡仙仙?
"哈哈,我還對身邊丫鬟說,要是我沒有順利回去,就把那些話散佈出去!我辦事聰不聰明?我早知道老奸巨猾,再糊塗也對你有戒心的。
"佩服我自己,無論事情成與不成,都會在胡仙仙心上插一把刀。醜事傳開,你們還怎麼面對世人的流言蜚語?你們所愛的親朋故舊,他們爲你們要承受多少壓力?"
程浩風默認她是很聰明,爲了不影響正常審訓才帶走茶兒,可又把自己陷在困境。
出宮之後,念在茶兒曾是自己名義上的雙修鼎爐,程浩風不願多爲難她,但她偏偏要反過來爲難別人。
程浩風屢次勸她改變態度,可她不聽勸,又說胡仙仙天意該嫁扎措。
程浩風最忌諱別人說胡仙仙與扎措是天生一對,所做的很多事情歸根結底是想改換天命。
順服了這天命,不僅要失去戀人,還包括要失去很多付出大代價才得來的成果,程浩風讓她不許再說。
茶兒拂了拂鬢邊的亂髮,滿足地一笑:"你聽得難受?我難受,你們也別想過好。"
“你是自己把自己往絕路上逼!別挑戰我的耐心。”
茶兒不聽他的,繼續說些污言穢語,還說他費心勞力得來的一切終究會竹籃打水一場空。
“你再說一遍試試?!”程浩風憤怒得五官有些扭曲。
"你此生所求終將成空,胡仙仙和扎措纔有天命姻緣,你等着失去所有一切吧!"
程浩風忍無可忍,他不是街頭小混混,不會聽人把咒他的話說一遍又一遍,準備攻擊茶兒。
他反手發出一道靈光,千里傳影而去,胡仙仙立即感應到,跑去正看見程浩風用殺招的身影映到光幕之上。
只見程浩風手中騰出一團濃墨般的黑氣,飛旋過去將茶兒籠罩。
胡仙仙想要阻止,焦急伸了伸手,觸碰到冰冷牆壁,才反應那是不可能。
墨黑霧氣籠罩茶兒,繼而又包裹住她,像在把她吞噬。
眨眼之後,霧氣中傳來茶兒微弱的聲音,"能死在你手裡……真好……"
恨意侵心,程浩風出招時用足了十成功力,茶兒只是普通凡人,不僅喪命,連魂魄也被一併擊碎,落得魂飛魄散。
胡仙仙按着胸口,緩解着心痛感,是替茶兒不值,也是深感承受重壓。
原本,程浩風斬殺千軍萬馬也和她無關,只因茶兒與他們有情感糾葛,別人會把茶兒的死算在胡仙仙頭上,被動又背一重罪孽。
殺茶兒泄憤後,程浩風情緒漸漸平復,雪下得更大,雪花紛揚,偶爾一片飄落他眼中。
冰冰潤潤的雪花帶來冷冽感覺,程浩風的神氣爲之一清,突然覺得此事很不對勁。
絕對把握扳倒高有全的,怎麼把事情攪成這樣?
關鍵時刻,程浩風從情緒中抽離,醒悟高有全挑唆茶兒不只是爲了噁心他,定然另有目的,趕緊返回皇宮。
急匆匆飛回皇宮內,遠遠看見高有全和曹備道在空中對峙。
風雪漫卷,他們渾身沾雪,如果不是靠氣息辨認,還會以爲他們兩個是雪裹成團。
高有全一手緊握剔龍刮,一手提着金色大袋子。
細看之下,金色大袋子是從龍金拂的拂絲變得很長形成,緊緊捲纏成袋子形狀,只因當中藏着薩意珞。
見此情景,程浩風更確定自己是中了調虎離山之計,他一走,若只憑曹備道一個人,根本能攔不住高有全。
當時,皇宮內高有全不停狡辯,但在曹備道他們據理反駁,再難說出讓皇帝重新相信他的理由。
沒了翻盤希望,高有全狗急跳牆,嚷着要刺殺皇帝,寧願搞得天下大亂背千古罵名,也不願認罪伏法。
所有精力都用來保護皇帝,可這只是虛晃一槍,韓澤熙有紫微星君照護,又有衆人守護,他不會去做雞蛋碰石頭的事,只會挾持薩意珞逃跑。
曹備道飛速追趕而來,高有全勉力應付,曹備道和侍衛們用盡全力也只能勉強保住皇帝和貴妃,很多侍衛死傷。
曹備道要救人,也要追捕,他也是勉強支撐,見程浩風來到,不由鬆懈幾分。
程浩風的功力更高三分,高有全不想纏鬥,將薩意珞重重拋了出去!
人命大於天,儘管和薩意珞沒有交集,程浩風還是延出靈氣托住薩意珞,滯緩片刻,高有全得以再逃。
曹備道立即去追高有全,程浩風落地後將薩意珞交給守在下方的韓澤熙,又飛上天再去追趕高有全。
兩人一同去追,眼看即將追上高有全,辨不清從何方射來無數綠油油的梧桐樹葉鏢,頓時將他們困住!
程浩風揮動墨冰劍猛地一蕩,所有樹葉鏢化爲飛灰,瞬息之間掃除障礙,可高有全的身影仍藉機逃遠。
雖然又遠了些,程浩風還是有信心捉拿他,催御靈氣讓墨冰劍飛射而出,直取高有全後背。
意念當中傳來阻力,程浩風擡眼一看,綠光鋪天蓋地,密密麻麻的樹葉鏢擋着墨冰劍。
可那樹葉鏢的威力不大,程浩風翻腕一旋,樹葉鏢爆碎爲無數葉片細沫飄散。
連番受阻,高有全也沒能逃出他們視線,程浩風掃除障礙的時候,曹備道已經接近高有全。
術律劍削向高有全後頸,他也不躲,劍氣將抵攏時,卻有人爲他擋劍!
爆出血珠一串,曹備道微愣了愣,高有全又趁機逃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