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仙仙入城與冷秋朗他們會合,麥塔哈早已備好慶功宴。她得知他們都大勝,但是沙匪沒有誅滅乾淨。
有一股四十多人的沙匪在外搶掠,冷秋朗攻 進老窩的時候,他們還沒有回去,逃竄到了邊城老城址。
邊城的老城址距這新城一百多裡,當地人稱之爲“沙薨之城”。傳說是當年兵禍連連,死者太多,沖天怨氣引來黑色沙暴掩埋。
沙薨之城廢棄已有一百五十年左右,當年外敵入侵頻繁,又正值中原爭霸的時期,邊城的確多次爆發大戰。
當然,遷城的原因還有另一種更平淡些的說法,說是舊城址旁的河流乾涸,難以供給城內居民飲水需用,這才遷到目前的位置。
只是,大多數人都更相信第一種說法,所以他們不願意接近沙薨之城。
冷秋朗曾命令手下人去追剿沙匪,他們死活不願意去,還勸他也不要去。他們說那些沙匪逃進去也活不長,早晚都要死的人就沒必要去追剿。
胡仙仙在慶功宴上隨意喝了兩杯酒就悄悄出門,冷秋朗跟上去,問她:“你想獨自去沙薨之城?”
胡仙仙笑謔道:“你不會嚇着了吧?就算有厲鬼蟠踞在那裡,以我的修爲難道還會怕了不成?”
“不是,我與你一同去。”
胡仙仙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肅色說:“我是無牽無掛一個人,想怎麼做就怎麼做。你不只是一條法力高強的青龍,你還是麥家女婿,你不能以身犯險。”
冷秋朗還要說什麼,麥家兄妹已經走了過來。麥娜莎懇切說道:“胡姐姐,就讓冷大哥與你一同去吧,聽說那沙薨之城真的很兇險。”
“你要讓他去,我就更不能讓他去了,萬一有個三長兩短,我怎麼跟你交待?”
麥塔哈看看妹妹,關切說道:“她說得對,你們兩個快回去吧。”又轉過頭對胡仙仙說:“我也無牽無掛,我隨同你去。”
胡仙仙扁扁嘴,有些嫌棄地笑說:“你呀……冷秋朗爭着去還能幫上點兒忙,你去就只有添亂。別多說了,我要回鐘樓睡個好覺。”
麥塔哈喊着:“仙仙……你是因爲麥家才攬上除沙匪的事兒……你孤身犯險讓我們心裡怎麼過意得去?仙仙……”
她沒應聲,乘這彩鵲飛翔遠去。他狂跑出門,牽了馬就奔向鐘樓。
麥塔哈追至鐘樓下,仰起頭一看,鐘樓之上只有古樸大銅鐘,哪見胡仙仙身影?
她早已趁天色未明就出城,她可不想生出什麼牽扯。麥塔哈失魂落魄的回去,冷秋朗就說和他一起去沙薨之城外接應她,讓麥娜莎照料城裡的一應事情。
麥塔哈當即同意,讓高有德選了幾個精幹的人,同着他和冷秋朗前去接應胡仙仙。
沙薨之城外圍只見殘破的城牆,這些城牆上都覆蓋着厚厚黃沙。如果不是清楚地知道這是邊城舊址,很想像其中有座城池。
飛上沙堆中僅僅露出個城門樓垛子的城牆,胡仙仙眺望了一下城中情形。
滿城都被黃沙掩埋,有些街巷可見當初輪廓,當中隱約有新挖的暗道。那些暗道應該是逃到這裡的沙匪所挖,既能住在其中,又能借地利防守。
此刻已經快到正午,胡仙仙沒有馬上行動,她有點兒不想鑽那些暗道。或者說,那些暗道讓她感到一種無形的恐懼,她坐在城牆上想辦法引那些沙匪出來。
她不是怕傳說中的無數厲鬼,那“無形的恐懼”源於一種不知名的威壓,這莫可名狀的奇怪感覺她也說不清。
對於而今的她來說,能少招惹一些事,就少招惹一些事。此次除沙匪,不是她要攬事兒,是避不開。
其一,麥家人一直對她友好,她不能對他們的事坐視不理。
其二,也是爲她自己積累功德。修道之路,前期是刻苦修煉、循序漸進,後期要想再進一步,就得看機緣,看悟性,看功德。
大多數的人從學道開始到真正能感應、聚集天地靈氣,都得用很長時間。許多人修行終生,至死也不能入紫氣福地當清福仙。要說從清福仙、到地仙、再到天仙,那可幾乎算是癡心妄想。
胡仙仙以很快的速度就到了天仙修爲,很大程度是依賴於程浩風所做的種種安排。
她不知道該感謝他所做的安排,還是該怨恨他所做的一切。她只知道自己並不滿足於目前的修爲,她要成金仙、不滅金仙、無幻金仙,直至到永恆之境。沒有人知道她時而淡漠、時而嬉皮的外表下對於強大力量有多迷戀。
只要擁有無上力量她就可以抗衡她厭惡的勢力,改變一切,那些強加給她的一切!
來到邊城,是想躲開中原熟識的人,也是想尋求更進一步的機緣。
胡仙仙此刻思維有些混亂,她想靜一靜,再去會會那城中不知名的施威壓者。
斜坐城頭,舉起酒葫蘆,獨飲慢啜,就這麼坐到夕陽西下之時。她知道那些沙匪蠢蠢欲動,想出來殺了她,又怕她會妖術。
沙匪們本來就是逼不得已才逃進沙薨之城,他們對於這個傳說中的厲鬼出沒之地本來就有畏懼心理。他們再看見一個莫名其妙出現的女人,更是會生出各種猜測。
只是,他們又忍不住好奇心,都從沙堆下的暗道中偷瞄外面。
只見她兩彎柳葉長眉,一雙杏核眼,眼尾略向上挑,瞳仁又黑又亮。小小的鼻頭微微翹起,尖尖的下巴也有些微翹。
她輕仰起頭,夕陽絢麗的光映得她白皙的肌膚也泛起彩光。
胡仙仙靜靜看着夕陽西下,看得很沉醉,沉醉得似已忘記周圍一切事物。這暮色越來越濃,她小酒窩中盛的笑意也越來越濃。
天色就將全黑,死寂的城中更顯詭異。有一個沙匪突然提着刀衝出暗道,通紅的雙眼中滿是瘋狂恨意。
但奇怪的是,他並沒有衝向城樓朝胡仙仙砍殺,而是對着巷道旁的一截殘垣狂劈亂砍。
他嘴裡不斷髮出咒罵聲,胡仙仙聽不懂他的語言,但是能感覺出他的憤慨情緒。
他砍得那截土坯殘垣泥沙紛落,還不解氣。直到砍得刀卷口了,他就扔了刀,再擡腳猛踹。
胡仙仙疑惑地再往那些暗道口看去,看得她倒吸一口涼氣,那些躲藏的沙匪全跑出來亂砍亂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