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靈氣本在天地中,納爲己用已是逆天,用藥物擴大經脈容積,增強經脈承受力,以此快速聚集靈氣更是逆天而行,反噬之力足以碾碎魂魄。
蒯殿聰自身的靈氣顏色白中泛灰,不斷涌來的天地靈氣被他壓縮吸納後,他渾身散發紫色毫光,紫色越來越深,呈現出烏青色。
扯蒯森雄跳入海中,並不是要淹死他。蒯殿聰明白在海水中機甲也有防護力和一定攻擊力,他是不願其他人無辜傷亡,纔要跳海避開。
煉混元無極丹的方法本是他從鄂日渾遺物中整理出,與王帥商議改進之時,他就讓王帥備下了幾顆效用極大、餘毒極多的丹藥留以自用。
他的功力可以說已在短時間內提升到接近天仙境的高度,驟然散功自爆的威力不亞於幾十斤火、藥爆炸!
了結,一切即將了結,不必再連累他人。
深紫與烏青漸變的靈氣光圍繞着蒯殿聰和蒯森雄旋轉起來,超強的壓迫感讓蒯森雄五官變形,他瞳孔裡面終於顯出了從未有過的驚懼無助。
"轟……撲通通……"
刺眼的紫光照亮了陰沉的海天之間,爆裂聲響起,緊接着又是清脆噴水聲響起。
船上的人只覺得令人睜不開眼的光在閃耀,然後水花迸濺四射,能微眯着眼看了,沒有見到血肉橫飛,也沒有見到蒯森雄和蒯殿聰的身影,彷彿他們沒有同歸於盡,而是被紫光吸走了。
蒯森雄的靈魂歸於寂滅,而萬里之外的平樂庵中,跪在佛像前的聰媽似乎感應到了蒯殿聰來看她,連忙站起來,伸開雙臂迎向兒子氣息傳來的方向。
縱有千般錯,臨死一念善,蒯殿聰得以留下一縷殘魂。
蒯殿聰殘魂帶着世間僅剩的牽掛撲入母親懷中,安然淺笑,彼此暗暗道了聲珍重後分別,蒯殿聰歸入幽冥。
雷府當中,捷報傳來,程浩風和雷鵬相視輕笑,各自出門。程浩風要回蕊仙居,雷鵬要處理很多後續事宜。
蕊仙居琉璃牆外,山林四季常青,鮮花不斷,看不出什麼季節變化。
胡仙仙剛來那兩個月覺得很枯燥,呆的時間長了,才逐漸看出季節是怎麼變的。
這裡難見到枝枯葉落,但樹木要換葉,冬末春初的時節,老葉灰綠髮黃,新葉嫩綠,老葉掉落比較多,新葉又在迅速長,所以看不到枝椏光禿的景象。
這裡也有花落花開,但這種花凋落之時,結出青綠果子,另一種遠看相似的花又正盛開,還以爲是花果同時。
看書寫字累了,胡仙仙到琉璃牆邊伸臂扭腰舞動一下身體,有飛過的小鳥好奇張望。
久而久之,常有小鳥撲騰着翅膀停在琉璃牆外,胡仙仙已能分辨出哪隻鳥兒和哪隻鳥兒是一家了。
“形容美女常說,‘沉魚落雁、閉月羞花’,美則美矣,卻太喪氣了。”程浩風踏入居所,笑容溫潤,令人如沐春風,“她們怎及我的仙仙美得靈動、美得圓融。”
胡仙仙捂臉笑着白他一眼,真是不知從哪兒學了些甜言蜜語,“美得魚也忘記遊動沉水,大雁也動心落下天空,明月也自愧不如躲進雲中,鮮花也羞慚得合上花瓣,那是怎樣令人驚豔的美人啊?你還說‘太喪氣’?”
程浩風一本正經解釋:“魚沉會死、雁落難飛、月閉無光、花羞無景,還不算喪氣?”
順着他解釋的細細一想,還真是喪氣!難怪紅顏薄命,招天妒啊!
程浩風再忍笑又說:“仙仙你就不同了哦,你臨水照影,魚躍成羣;你撫琴傳音,雁來集結;你倚欄望月,皎光傾灑;你遊園賞花,百花齊放!”
好話誰都愛聽,胡仙仙一邊搓着肉麻起的雞皮疙瘩,一邊故作淡定地問:“是不是有什麼喜事發生,才心情愉快逗我笑?”
程浩風點點頭,攬過她雙肩,告訴她除去蒯森雄的事,又讓她猜今天是什麼日子。
胡仙仙想了好幾個節日沒說對,程浩風告訴她是她生日。
沒有什麼需要記日子的事,季節變化也不明顯,她是真忘了自己生日,不知不覺到了嘉祥五年臘月初七,這一年是豬年,胡仙仙三十二歲了。
說着,程浩風又往廚房去忙,依例給她做長壽麪。
“海帶燉豬腳麪。”不久之後香味飄出,程浩風端了一大鉢麪條出來,“我知道你喜歡故鄉的家常美食,很費力才學會呢。”
“我更喜歡出去逛逛啊!”胡仙仙像霜打的茄子,蔫兒着沒精神。
菜要做給自己喜歡的人,又喜歡吃自己所做菜的人,纔會有興致,在蕊仙居里胡仙仙常常一個人吃飯,而且也不方便選材配料,通常隨便將就吃點。
黑球上有很多珍奇水果,初吃的時候感覺新鮮有趣,長吃下去,也就是酸甜味兒,哪有故鄉美食味型豐富?
當然,最主要的是在蕊仙居里悶得慌,沒有自由,再多的驚喜也不如自由自在出去遊玩來得驚喜。
“是啊,自由……我一時半會兒還真不能辦到。你若離開蕊仙居,不知又會在水球天地間鬧出什麼風波。”程浩風黯然皺眉,端起大鉢往廚房走。
胡仙仙急忙問,“你把面端走幹什麼?”
“我重新做啊。做一個猴頭菇燉松雞湯的面,好不好?”程浩風勉強笑着。
是又讓他心裡自責難受了?胡仙仙長呼出一口悶氣,搶着端過大鉢,趕快吃起來。
她吃得香噴噴的樣子,連着吃了一小半才說:“對,讓我自由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辦到的,萬事要辦,都先吃飽了再說。”
兩人之間陰雲散盡,程浩風坐在她對面看着,甜蜜笑意不自覺地從眼中漾開。
幾天之後,臘月十二辰時,曹備道穿着胸前繡陰陽、後背繡八卦的絳紫道袍往皇宮而去,到建極殿接受誥封。
韓澤熙封他爲正倫中安天師,屬新任國師,萬民尊崇。
他們把程浩風貶低爲妖道謀權,存了不臣之心,被發現後才自己辭去國師之位,又和狄人勾結,鬧到被通緝。
曹備道忠君愛國,他當國師才讓天下修行者從此撥亂反正。
很快臨近春節,正仕途得意的曹備道想喜上加喜,向蒯麗兒表示要提親,願兩人正式結爲夫婦,但是被蒯麗兒拒絕。
曹備道不明白自己爲什麼被拒絕,蒯麗兒的託辭是年紀還小不想成婚,可當時很多女子是在十六歲出嫁,蒯麗兒要二十一歲了,實在不算年幼。
蒯家再怎麼家大業大,終究是暗勢力,成爲國師夫人後,那有皇帝當靠山,有萬千信衆爲後盾了,這般有利的好事爲什麼拒絕?
難道是嫌曹備道年紀比她大不少?可修行者能成百上千年容貌不變,等蒯麗兒成衰朽老太婆了,曹備道還是才四十出頭的模樣。不過,想到這一點後,曹備道還是對自己的外貌在意起來,着裝盡力顯年輕又不失穩重。
只有蒯麗兒自己明白原因是不愛曹備道,也不願屈嫁。
她很清楚他們走到最後,又是陷入家人互相算計的怪圈,她厭倦了沒有親情友情愛情的生活,想嘗試着去尋找溫馨家庭。
蒯家爭鬥,她算是最後的贏家,爲什麼要贏?爲了掌權!
當然,曹備道可以給她很大助力,所以她也沒有把話說得太死,沒有傷曹備道的顏面,留條退路。
不肯依附他人而得權,要麼自己掌握所有權力,要麼敗也敗個痛快,不願再委屈自己。
蒯麗兒當家後,採取懷柔之策,粉飾蒯家內鬥全是別人挑撥而起的誤會;准許想脫離蒯家控制的殺手離開;優待暗影盟的元老;不少看她是個年輕女子的屬下生起自立爲王之心,她也只是讓他們離開,沒有重罰。
她一再示弱,只因想看清哪些人忠心追隨她,哪些人又可以爲她所用,還有哪些人只是想退出,又有哪些人是有野心想和蒯家爭勢力。
看清了,捋順了,她心中也有怎麼處理一件件事情的詳細計劃了。蒯家自蒯森雄發達後,如今勢力縮小到三十多年來的最低點,可蒯麗兒有信心帶蒯家重回巔峰。
她一方面冷靜處理蒯家的事,另一方面與霍家、段夢柔、王帥等勢力積極交好。
有足夠多的盟友撐腰,她擺脫程浩風要挾時纔不怕會陷於孤軍奮戰的境地,拒絕曹備道時也會有足夠的底氣。
權力是什麼?權力是自己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不會辦不到,也不受任何約束。
很快又到了嘉祥六年的春天,蒯殿聰與蒯森雄的父子之戰被人淡忘,兩方餘下的人馬有三種去處:
一是各回所屬的地盤,由蒯麗兒或東瀛的人接收。
二是投降雷鵬,經一個月嚴格訓練後,整編爲朝廷正式軍隊。
三是自找出路,或當海盜劫匪,或回家鄉務農經商,或流浪四方當遊俠,
這些人當中投靠雷鵬的最多,大大壯大軍隊實力,雷鵬又聯合滿剌加、暹羅等國,築起法朝的海上長城。
不過,雷鵬的強大,引得東瀛和天竺忌憚,紛紛招兵造船,互相比着強弱。
見程浩風爲新的勢力格局煩惱,胡仙仙笑言:"小小的越州右海將軍雷鵬真成了海上霸主,但新的爭鬥又將開始。"
程浩風嘆了兩聲,無奈苦笑:"爭鬥不止才能生生不息,要不然會成一潭死水,這也是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