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和蔵獒對戰?場子中馬上就暴發了,人羣瘋狂起來,我們對視了一眼,都覺得這些人是不是瘋了,從來都是人和人鬥,狗與狗鬥。人與野獸搏鬥肯定只有在電影裡,而且是古羅馬時期的鬥獸場才能看到。
現代社會居然也會有這種鬥法,只覺得不可思議,且不說國內這種地下拳擊場是明令禁止的,就是自由世界的美國也是禁止的,更不要說人與野獸搏鬥了。
但隨後電子屏上打出的挑戰價都讓我們傻眼了,贏者一百萬,臥槽,我和胖頭魚的比賽被安排在最後,根本就不是什麼壓軸戲,而是有錢人們的餘興,說白了就好象是春晚最後來個大聯唱,是一道爽口湯,跟前面兩條狗鬥沒什麼區別。
胖頭魚看見了不知道作何感想,想來可笑的很,都認爲自己是地球上可以橫着走的人物,在別人眼前連個屁都算不上。
開場鈴聲一響,那隻蔵獒又進入鐵籠子裡,血腥和喧鬧聲讓它無比狂燥,它在籠子中來來回回跑了兩三圈子,壯碩的身體哐啷哐啷撞擊着鐵籠子,我真擔心那鐵籠子承受不住這樣的巨力,再讓它跑出來,那就不是好玩的事了。
主持人又吹響哨子,從對面的房間出來一個瘦小男孩。看樣子,那孩子只有十三四歲的樣子,光溜醬紫色的身子沒穿衣服,胯間繫着獸皮一樣的東西,頭髮亂蓬蓬的遮住瘦小的臉頰,這樣子長的真有點象非洲難民兒童,又瘦又小而且光着腳。
這孩子一出場,場子裡就瘋狂了一般,有人開始向蔵獒幾萬幾十萬地押注,我甚至還看見幾個壓了一百萬。
我都不禁爲這可憐的孩子擔心,別說這麼瘦小的孩子,就是壯實的象頭牛一樣的壯漢能不能在蔵獒的爪下逃生還是兩可之間的事。
林彩雲和琪琪也被這孩子給吸引住了,估計她們也沒看到過這種事吧,我看林彩雲蹙眉盯着那孩子看,琪琪看着看着就倒抽了一口涼氣,我忙問怎麼回事,琪琪不理我。
蔵獒見有人站在鐵籠子外面,猛地躥起撲過去,哐啷地一聲巨響,我只覺得腳下一陣震顫,蔵獒張着血盆大口嗷地叫了一聲,深厚粗壯的狂躁聲音震得耳朵嗡嗡直響,着實有點恐怖,這哪裡是條狗,分明是一頭獅子!
蔵獒的鋼鉤利爪在手臂粗細的鐵籠上抓撓着,發出刺耳的聲音。那孩子面無表情就站在鐵籠子外面,蔵獒的吼叫捲起一陣狂風吹動着孩子的頭髮,那孩子似乎被嚇住了,一動也沒敢動,我真怕蔵獒一探爪子就把那孩子給抓成破碎的布片了。
蔵獒不斷地向那孩子示威吼叫,那孩子就那麼呆呆傻站着,既沒癱軟在地也沒有退縮,又好象是個入定的禪僧,早已魂飛天外,空留下一具人的軀殼站在那裡。
場子裡都靜下來,人們目不轉睛地盯着那孩子的一舉一動,那個孩子表現的太過詭異,我們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會不會象我們想象的那樣蔵獒三下兩下就把這孩子撕碎成可憐的布娃娃一樣。
驚悚的一幕發生了,蔵獒見沒能嚇倒那孩子,猛地一探爪子向孩子抓去,我的心忽悠一下就拎了起來。因爲那孩子是從對面房間出來的,蔵獒巨大的身體擋住了我的視線,我只看見蔵獒猛然一探利爪,接着兩隻爪子都探了出去。
我往牆角的方向走,從側面看見蔵獒鋼鉤一樣的爪子在孩子面前一劃而過,捲起的氣流吹動着孩子垂下的頭髮,僅僅差那麼一點點。
蔵獒嘗試了好幾次都沒能抓着那孩子,便有些惱怒了,我記得聽說過蔵獒有一定的智力,比起訓練有素的狼狗都要強大的多,這隻蔵獒就印證了這個說法,蔵獒看了看鋼製的門,緩緩向後退了十來步,然後加速,待到離鋼門四五步遠的時候猛然躥起,向門上撞去。
空曠的場子中響起蔵獒重複不斷重重撞擊鋼門的巨大聲響,那個孩子仍然一動不動,好象成了一具小小的屍體,我們眼見着鋼門開始變形彎曲,終於在撞擊了十多次後,那扇鋼門哐啷一聲巨響倒塌,向那孩子砸了下去。
我就覺得眼前一花,心呯呯直跳,那鋼門砸下去帶着蔵獒的衝擊力,那孩子毫無疑問肯定被砸成了肉泥,整個場子中發出一陣叫聲,眼見一個活生生的生命就在眼前死的這樣的悽慘,無論是誰都會覺得無法接受的。
琪琪一閉眼,罵了聲:“操!”
林彩雲扭過頭去,我看見她的眼角里閃着亮亮的東西,這貨外表強悍,可是豆腐心腸,估計一會兒就哭成熊貓眼了。
蔵獒的表現更是奇怪,在鋼門上來回走了兩趟,好象沒弄明白髮生了什麼事,它走過去時我纔看見鋼門之下什麼都沒有。
“咦,人呢?”我叫了聲,仔細再看看過去,才發現那孩子將瘦小的身子吊在蔵獒上方的鐵籠子上了,蔵獒在下面轉了兩圈子之後覺得有些不妙,一縱身跳進場子中,終於看見四肢吊掛在鐵籠子上的孩子,忍不住對着那個迅速爬行過來的小小身影怒吼了一聲。
那孩子的身子實在太靈活太快了,四肢蜷縮成一團時就象只猴子,一伸一縮之間已經爬了三四米遠。
那隻蔵獒立即感覺到了危險,緊緊盯着那孩子,開始在下面狂躁地四處奔跑遊走,並且不斷地發出威脅的怒吼。
那孩子爬到中間的位置停下了,好象沒掛牢似的突然頭朝下掉下來,人羣又發出一聲叫聲,所有的人都被牢牢地吸引住了,甚至連我身後幫我按摩的服務生也張着大嘴緊盯着鐵籠子裡。
那孩子頭將落地的剎那間,腦袋伸起身子一縮,縮成了個球狀在地上滾了兩滾,慢慢站了起來,凌亂的頭髮仍然遮住他的臉,根本看不清是什麼表情。
那隻蔵獒倒退了兩步,那種架式相信看過動物世界的人都會知道,那是攻擊前的助跑姿勢。
那孩子沒動,更沒有跳到籠子上戲弄蔵獒。
我都奇怪,難道這孩子打算空手套蔵獒嗎?落在地上時那孩子一直是雙手垂下的,我根本就沒看見他帶了什麼樣的武器,我死死盯着那孩子的一舉一動。終於那隻蔵獒開始改發動進攻,衝孩子衝過去,就在蔵獒以泰山壓頂之勢撲過去的時候,我就看見那孩子的身子突然極其詭異地縮小。
那孩子並不是象在籠子上爬行的那種縮小的動作,而是雙腿下蹲,左手握住右手在頭頂上架起一個三角形將頭和身體罩在下面,就在他那個動作即將完成之時,我突然看見他右手臂上一亮。
那是一把彎彎的短刀,奇怪的是那刀的刀刃是開在彎刀的內側,他反手握着刀柄,將刀刃露在外面,我從來就看見過這麼奇怪的東西。琪琪驚叫了一聲:“廓爾喀刀!”
場子中人們又發出一聲壓抑的低呼。
那隻蔵獒十分敏感,一看那孩子不躲不閃,而是縮小身體,撲出的身體馬上在空中扭曲了一下,但還是晚了一步,只見蔵獒巨大的身子摔下來的時候腳步踉蹌了一下,嗷地一聲痛楚地嚎叫掙扎着又站起來,迅速跑到籠子邊,身後留下了一條血線。
我問琪琪:“什麼是廓爾喀刀?”
琪琪沒理我,緊緊盯着那孩子,臉上冷峻的怕人,渾身象貓遇到了危險一樣弓起了身子,弄得我跟林彩雲都滿臉緊張地看着她,實在不明白她爲什麼會有這麼大反應。
蔵獒第一次吃了大虧,蹲在籠子邊連舔着傷口邊警惕地盯着那孩子,還時不時發出威脅性低沉的吼叫聲。
那孩子慢慢又站起來,仍然面對着蔵獒,沒發出任何的動靜,冷靜的象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似的。
就這麼僵持地對峙着,那孩子站在場子中一動不動,好象又入定了一般。場子中觀看的人們從開始的緊張狀態中恢復過來,開始吶喊鼓譟,挑動起人獸之間仇恨的情緒。
蔵獒很聰明,根本不爲所動,那孩子更是從開始站起來就保持着一個動作紋絲不動以。
人們開始有些不奈煩了,押注了蔵獒的人吼叫着:“蔵獒!蔵獒!蔵獒!”開始時還凌亂不堪,漸漸到了最後整齊劃一的聲音一浪高過一浪。
蔵獒估計也平靜下來,開始尋找攻擊的機會,慢慢站起來圍繞着鐵籠子轉圈子,那孩子還是保持那靜默的姿勢一動沒動,甚至在蔵獒趁機靠近他身後的時候,他還是沒動。
蔵獒並沒有立即攻擊,而是繼續教育繞圈子,圈子也是忽大忽大。
我罵了聲操:“這隻蔵獒居然也懂得迷惑計,這智商都趕上人了。”
那些押注的人開始瘋狂地叫喊:“蔵獒!殺了他!蔵獒!殺了他!”看起來好象大多數人都抽了蔵獒能贏,但從現在的現狀來看,這孩子太匪夷所思了,蔵獒要想撕碎這孩子也是太難了。
蔵獒在繞了十多圈子後,開始無規律在場子裡亂跑,好象覺得是受到了巨大的刺激,那傷口也不再流血,看來那一刀並沒有對蔵獒造成致命影響。
蔵獒跑着跑着突然人立起來,我以爲它馬上會來個七百二十度的空心翻,翻到那孩子身邊再凌空一腿,將那孩子給踹飛了,如果真是那樣,這隻蔵獒絕對可以和成龍大哥配套演電影了,而且它會成爲主角,也許會把成龍大哥擠下領獎臺,自己獨得神碼金馬神碼戛那小銅人獎……
我都快成了聯想電腦了,這功夫就見那隻蔵獒突然倒地,我們都愣了,特麼這蔵獒玩什麼呢?難道還會裝死?這哪裡是條狗啊,我看它比林磊還聰明。
但它倒地的剎那身子就在地上翻滾起來,幾個滾便翻到了那孩子的身邊,然後後腿一蹬,兩隻前爪猛撲過去。
臥槽,這特麼肯定是養狗的那主兒開了外掛,這都趕上好萊塢大片中的人工智能了,這狗得多聰明才能耍詭計,做這麼複雜的動作?
那孩子就在蔵獒撲過去的同時,身子向後縱起,同時左手扼住右腕子往前劃了個弧形,我以爲這次蔵獒肯定又傻逼逼地捱了一刀。
但讓我們大跌眼鏡的是,那孩子往後縱起,蔵獒的右爪子掛在孩子的身子上,那孩子歪歪斜斜地骨碌碌翻了幾個滾,爬起來時腳步都不穩了。
這次蔵獒再沒給他逃避的機會,兩隻前爪子在地板上猛趵了一下,巨大的後腿一蹬,象一個巨大的石塊一樣撞向那孩子,那孩子還沒爬起來便被撞飛出去十多米遠,重重地落在地上,滾了幾滾,哇地吐了一鮮血。
場子中的人們瘋狂了一般,“蔵獒!咬死他!蔵獒!咬死他!……”
我和琪琪對視了一眼,根本不相信蔵獒能這麼輕易得手。只見蔵獒迅速奔跑過去,越跑越快,雖然只有十多米,我卻覺得時間好象無限延長,我多麼希望那孩子猛地一彈瘦小的身子再次吊掛在鐵籠子上,讓那隻蔵獒驚慌失措地在下面茫然四顧。
在那些震耳欲聾的瘋狂的人聲中,那隻蔵獒終於結結實實撲倒在那孩子可憐瘦小的身體上,場子中發出一遍驚呼之聲。
林彩雲和琪琪“啊……”地一聲呆了,那一刻我覺得生命怎麼那麼脆弱,與重達二三百斤的蔵獒相比,那孩子簡單就輕的象一片落葉一樣微不足道……
我們呆了足足有兩句鍾,林彩雲從胸腔裡發出一聲壓抑的悲鳴,接着眼淚洶涌而下,抱着頭號淘大哭,琪琪也紅了眼睛,垂下頭去。
場子中經過短暫的沉寂之後狂喜的歡呼聲就象一陣颶風捲過,我聽着只覺得渾身顫抖,一股寒氣從房間的四周向我們浸漬,讓人只覺得這世間大概除了錢再沒有別的了。
我哆嗦着手從茶几上拿起兩隻煙點着了,遞上一隻給琪琪,這時就聽到人羣一遍嘈雜:“咦?那孩子還沒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