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7章 寧王

我一直想着自己的感受,卻是沒想到還有一個女子爲蘇舜玉意冷心碎。雲靜柔,相府嫡女,身份高貴,名門之淑,她受的是威正如山的皇令,是昭告天下的聖意,而她卻被心愛之人在大庭廣衆的婚禮上所拋棄,這對她來說是不公平,是痛苦,是絕望。對我而言,蘇舜玉是衷情的,可對她而言,蘇舜玉是薄情。

我問蘇舜玉:“你可惜她嗎?”

我並不是生氣和嫉妒,是單純想知道。我與那雲靜柔素不相識,她也不過是奉命嫁給蘇舜玉,也不算瓜葛。我只是單純想知道,蘇舜玉是不是因爲這件事不開心,這樣纔有安慰他心裡舒服些的辦法。

蘇舜玉說:“我對她雖有一些愧疚,真正讓我難過的,是父皇。”

父皇……他的生父,炤國的君主。他們父子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

接着,蘇舜玉告訴我,他進到太極殿後,迎面得到皇帝狠狠的一頓斥責,之後便措不及防受了相爺一拳頭。而身爲父親的皇帝,因爲那相爺在朝中的德高望重和權勢,冷眼旁觀,甚至繼續出言侮辱訓斥他。蘇舜玉很難過,他逃婚在先,對皇帝手中的朝局來說是個巨大的錯誤,他不需要皇帝護犢心切,只是聽到那些不太好聽的言語從親生父親口中說出,心頭如同被針扎一般!

“人人都說,我是父皇最寵愛的兒子,可只有我知道。在那些獨處私下裡,父皇於我的態度截然不同,堪比天淵之別!”

蘇舜玉說這句話的時候,我聽得心都快碎了。

我緊緊抱住他,想要他不要再這樣傷心。同時也很疑惑和氣憤,帝王心難測,我猜不出這皇帝的態度,不明白他對自己的兒子爲什麼要這樣僞裝和掩飾,這對蘇舜玉來說,是種有苦說不出的諷刺!

微風輕輕,將半開的窗子推開,我聞到一陣熟悉的花香味。

蘇舜玉從悲傷中擡起頭,悽傷的目光望着窗外,久久凝神。而後,他輕輕開口:“阿照,陪我去散散心。”

我點點頭,牽着手與他一同來到屋外,風中的花香從西邊的院子傳來,他也是注意到了,帶着我往西院走。繞過兩條廊子,我遠遠望見前方開了數片各式春花,這裡是祺王府的花園。

自我到來祺王府,未曾好好逛一逛,蘇舜玉便被罰了重傷。所以一直沒有機會四處瞧看。

而讓我最意外的不是這滿園的繁花,是在那靠南的一片花林中,底下竟然種了大片海棠!海棠正值花期,明媚的陽光下如霞般火紅一片,耀眼而芬芳。怎麼會這般巧?

曾經熟悉的片段,驀然間又呈現眼前,或許是倉皇一閃而過的窗影,或許是溢滿清香的茶。我心間不由微微顫抖起來,我轉頭問蘇舜玉:“你種這麼大一片海棠,不怕讓旁的花失了顏色?這樣,整個花園就不好看了呢。”

蘇舜玉走到海棠花從中,回頭告訴我:“因爲我喜歡海棠花。我便是要種它多一些。”

心中清暖氤氳,我向他笑了笑:“好巧,我也很喜歡海棠。”

我與他相視一笑,正想進海棠花叢好好觀賞一番,侍衛來報,說是寧王突然來了。

大皇子寧王,是蘇舜玉唯一的兄弟。炤國雖然只有兩位皇子,但皇帝並未立出太子。我與蘇舜玉只好來到前院,寧王已經站在院子裡等候多時了。我瞧着蘇舜玉此時的表情,似乎並不是很喜歡他的這位哥哥,但他還是禮貌彎身拂手拜了下:“皇兄今日怎麼過來了。”

寧王將他虛扶起,笑道:“二弟,本王是來傳父皇口諭的,父皇下了赦令,祺王府的禁足解除了,你放心吧!”他拍拍蘇舜玉的肩膀,滿臉高興地說,“你終究還是父皇最疼愛的兒子,他又怎麼捨得關你這麼久呢。”正說着,他好像纔看到蘇舜玉臉上的腫包,驚叫起來,“哎喲,這臉上怎麼腫了個大包?跟爲兄說,是誰欺負了你,爲兄一定替你出氣!”

不得不說,寧王臉上這番顏色,未免太過浮誇。而他雖是來傳口諭赦解蘇舜玉禁足的,可蘇舜玉臉上毫無喜悅之色,反而僵笑着,道:“太極殿之事,皇兄恐怕早已知道了吧。”

寧王故作冥思了一會兒,突然醒悟:“太極殿?莫非真的是相國所爲!我實在沒想到那相國真敢在父皇面前下手,我還以爲是有人故意以訛傳訛,現在看到你如此,才知道這事是真的。他也太不像話了,即便他是老臣,也不能對你出手啊!”

這時,他身後的侍衛小聲提醒:“殿下謹言慎行一些,畢竟相國是您未來的老丈人。”

我聽聞一驚,那相爺剛剛被蘇舜玉逃了婚,何時又與寧王聯繫在一起了?

蘇舜玉臉上也頗有些訝色,但很快恢復過來,似乎想到了什麼。

寧王轉頭斥責那侍衛,一邊拍拍胸脯大聲道:“怕什麼,即便他真成了本王的老丈人,那也是臣!對祺王出手,那就是不敬!本王就事論事,沒什麼好怕的!”說着,又自動回身向蘇舜玉安慰解釋,“二弟,爲兄如此,也是爲了你呀。父皇已將你禁足一月有餘,我這心也跟着懸了一個月。今天早上我聽說那雲靜柔再昨夜自盡,簡直嚇了一跳!還好她被人救下來,否則那相國絕對不會放過你!事實證明,他敢在父皇面前對你動手,也敢在父皇面前動刀啊!這最根本的原因,便是出在你和雲靜柔的那場賜婚上。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是最知道你脾氣的,你既然逃了婚。就一定不會再答應妥協,況且事已至此,怕也很難挽回局面,無奈之下我便出了一個下下策,請旨娶了那雲靜柔,如此相府也能扳回一層顏面,你的事也迎刃而解了。父皇答應之後,心情也慢慢緩和下來,赦令解除你祺王府的禁足,希望你改過自新,吸取這次教訓,以後不要再這麼衝動了!明白了嗎?”

蘇舜玉勾了勾嘴角:“如此。便多謝皇兄出面,爲我解圍。”

寧王哈哈大笑:“兄弟之間,你客氣什麼!走,一個月未見,也不請我進去坐坐喝杯茶聊聊天?”

蘇舜玉一愣,側開身子將他往裡請:“是我怠慢了,皇兄請。”

寧王微微一笑,視線停留在我身上,快速打量了兩眼,目光中透出許些令人不自在的放肆之色,繼而往裡走去。

我跟隨進了大廳,去偏屋倒茶,心中直對寧王方纔看我的眼神感覺不安。而當我泡茶上來,將杯盞送至寧王桌前的時候,寧王伸手來接,五指在我手背上似乎無意地撫過。

我迅速將手抽回,站在蘇舜玉身邊。

蘇舜玉也已經注意到他的動作,眼中陰沉無比。

寧王不以爲然,盯着我笑道:“二弟府上,何時又挑過侍女了,是個新面孔啊,從未見過。之前不見有人在你邊上跟着,莫非是你傷還未好,需要時時照看着?”

蘇舜玉簡單而肯定地回道:“是,受傷之後行動不便,需要一個近身侍女跟着。”

寧王越發大笑:“近身侍女,二弟連個普通侍女都不曾時時帶着,這會兒突然來了個近身侍女。我瞧着你倆的神情,頗有些意味深長,莫非這是你……”他眯着眼掃了我一下,繼而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語重心長地對蘇舜玉說,“二弟,爲兄可得數落你兩句,玩女人千萬不要當真,這次就是教訓。你生的英俊。那些女人纏上來也不是你的錯,逃婚之日你送出城一個,沒想到府上還藏了另一個,這要是讓相國和父皇知道,你的紅顏知己可都是要被罰到下面喝黃泉湯的。”

原來他以爲我和那天鬧婚禮的是兩個人,以爲蘇舜玉花心,拋棄了相府大小姐,也拋棄了搶婚的姑娘,又看上了自己府上的人。可他完全不知道,至始至終,蘇舜玉都只跟我一個人在一起。不過這樣也好,闖入祺王府搞砸婚禮是重罪。沒人懷疑到我身上也是件好事。

蘇舜玉微微一笑,不答他的,反而是問:“聽說皇兄前幾日找了幾個舞姬住在寧王府上,不知是不是有這回事兒?”

寧王臉上一僵,臉皮顫顫保持笑意:“我找舞姬,只是爲了準備幾天後的太后壽宴,好好熱鬧一番,你莫要亂猜。”說着,他俯身向前,在蘇舜玉耳邊悄悄說,“我還認得另外幾個舞姬,個個舞藝精緻。美輪美奐,要不要我幫你介紹?”

蘇舜玉聽出這其中的意思,搖頭道:“既然壽宴上已是皇兄獻上的舞蹈,我還湊什麼熱鬧?我還是想想旁的點子逗太后開心罷!”

寧王扯了扯嘴角,目光再次落在我身上。他似乎對蘇舜玉方纔的岔開話題感到不甘心,乾脆起身拉住我:“她的茶藝不錯,我想向你借幾天回去給我煮茶,如何?”

蘇舜玉雙眉一緊,立即起身穿插在我與寧王之間:“皇兄,她不過是一個普通侍女,只不過是茶葉用的好,我送你一些茗品嚐嘗。便知我所言不虛。”他動作太快,快到毫不猶豫,不知道這個舉止足以讓寧王證實心中所猜。

果然,寧王眼中漸有明瞭之意,嘴角奸笑:“不過一個侍女,二弟何必如此在意?爲兄也只不過問問罷了,你這麼緊張,我還以爲她就是鬧婚禮的那一位,以爲是你心護佳人,這樣偷偷藏起來的呢。你要知道,父皇若是知曉那女子還在城中,必然不會放過她。相信你也不會做這樣的傻事吧?不過……”他上前,拍拍蘇舜玉的肩膀,沉聲道,“你我是兄弟,不論真相是哪一個,我都會幫你保密,絕對不會說出去,你安心吧!她既是你的人,我又怎好相爭。方纔爲兄唐突了,只是試一試你罷了,你可千萬不要在意。好了,天色不早了,我該回去了,咱們改日再聊。”

說罷,邁開大步往門外走去,走時兩目還頓了我一眼。

蘇舜玉面色陰沉,隨步送他至府邸大門,雙雙道別。

我望着那輛馬車漸漸遠去的影子,與蘇舜玉陰幽的目色對視。想來他也被問了個措手不及,寧王的言語問話混淆雜亂,可是細細想來,無非都是想證明蘇舜玉對我的態度。之前是我想錯了,寧王早就懷疑鬧婚之人便是如今近身侍女的我,他第一次故意那樣說,是爲了探探蘇舜玉的口風。沒想到,他竟然這般洞察細緻,也竟是這等狡詐之人!他心裡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我不斷想着這些,越來越覺得這位寧王很可怕。

可是蘇舜玉似乎並不將他放在心上,反而問我,太后壽宴那天要不要一起進宮。

身爲他的近身侍女,我自然是可以跟隨他進宮的,我也從未見過皇宮裡的壽宴是個什麼樣子,心裡很有興趣,但我又有很多顧慮,由其是見過這位寧王之後,總覺惴惴不安。

許是看出我對寧王有看法。蘇舜玉告訴我:“你大可不必因他亂了陣腳,他若真有心拆穿你,今日便拆穿了。”接着,他拉着我的手,言語間有些請求的意思,“我想帶你進宮看一看,說不定也能有機會跟皇祖母和父皇照個面,這樣總是好的。皇祖母很和藹,對待宮女也很寬恕,有我在,你便更不用怕。讓她先對你有個印象,將來告訴她實情的時候或許能有意想不到的結果。”

先前,我怕有人識出我的身份。不過又想,當時我出現在祺王府時間很短,或許所有人都未看清楚我的樣子,加之現在裝束有變,沒人會在第一眼便對我印象深刻而這樣認出我來。蘇舜玉是何等謹慎之人,他既能認爲我能隨他進宮去壽宴,便是做好了充足準備,否則不會將自己和我傻傻置於險境。我左右想了想,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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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太后壽宴之日已到。

蘇舜玉備好壽禮,一早帶着我浩浩蕩蕩進入皇宮大門。然而這一大早,便是碰到那不討人喜歡的寧王。

寧王笑眯眯地在我和蘇舜玉身上來回瞟了兩眼,隻字不言,神色間卻意味深重,然後先行前往壽宴大殿。

蘇舜玉讓我在宮道口先等他一會兒,放置在禮殿裡的賀禮清單需親自敲上他隨身小印方可。

昨夜剛剛下過一場雨,宮道溼潤而乾淨,幾處水坑倒影出藍天白雲與碧瓦紅牆,分外好看。突然,一隻繡花鞋踩在淺水坑上,水花四濺,落在我裙上。

我驚退一步,看是誰這麼鬧騰,擡頭一看。卻是瞧見一張略帶稚氣的小臉。這張臉似乎在哪裡見過,卻又一時想不起來。

女子穿着一襲粉衣,朱釵滿頭,叮噹作響。她輕挑望着我,譏笑道:“看來祺王殿下對你情深意重啊,逃婚將你帶出大牢,還把你偷偷留了下來。”

經她一說,我猛然想起,是她,在大牢裡遇見的那位……相府二小姐,雲霽初!她認出我了!

看出我的緊張,她臉上笑意更濃:“你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我還不想因爲一個你,跟殿下撕破臉皮。”她緩步而來,站在我面前。她年紀尚小,個子也未有我高,目光卻出人意料的銳利陰沉,“你跟祺王殿下的私情,寧王應該也知道吧?你姿色倒還可以,寧王如此風流,居然也沒能從祺王身邊把你這個侍女要過去,想來他早就猜到你們的關係了,可你知道寧王爲何不在陛下面前告發你嗎?”

當初蘇舜玉讓我放心,我信他。便未曾多想,可是我的確不明白寧王的目的。

我的沉?不語正中雲霽初的意料,她笑顏溫和,卻也充滿了譏諷與鄙夷,緩緩道:“看在你照顧殿下傷勢的份上,我來告訴你吧。寧王雖是大皇子,卻是嬪妃所生,身份雖然低了些,倒是智謀出衆,居功不少。而祺王生母,是已逝的孝安皇后,雖是二皇子,身份卻比大皇子高貴許多。陛下也因兩人旗鼓相當,遲遲不立太子,太子之位空缺,寧王和祺王誰會爭得這下一個天下之主?此時,寧王若是將你與祺王之事告訴陛下,陛下大怒,最多也只是把你給殺了,這也未必能動搖祺王殿下的地位。爲了一個女人,這種勝算很小,卻會讓寧王跟祺王徹底反目成仇,今後的事就不要下手了,寧王是絕對不會做這等虧本事的。你以爲寧王是幫你們隱瞞?呵。他不過是在幫自己罷了!既然祺王能爲你逃婚,想必你在他心中的地位很不一般。皇子的婚姻是建立在政權之上的,如果祺王因爲你拒絕所有整治聯姻,而寧王卻能借此鞏固加強自己的勢力,總有一天,寧王在朝政上的勢力無人可敵,即便是嬪出之子,至時地位以無可撼動!這太子之位最後落入誰手,想必也不用我多說了。”

我心中如墜着一塊石頭,沉甸甸的難受。

雲霽初笑眼望着我,手指不斷繞着手帕,一邊瞧着自己粉色的蔻丹:“自古紅顏亂君心。寧王這步棋,你說下得妙不妙?”

我以爲雲霽初心中有了不過是女子的嫉妒,不曾想她竟將朝局看得如此透徹。而我……我怕控制不住自己不甘的情緒,咬牙道:“我與他在一起,無關陰謀詭計,朝堂上的那些事,我不想知道。”說罷,轉身要走。

她的侍女衝上來攔住我的去路,我心一沉,看來今日她是勢必說這些言語給我聽了。

雲霽初從我背後走上來,不太高興地望着我,雙眉慢慢緊皺。低聲道:“你該不會是想說服祺王跟你雙宿雙飛吧?你以爲寧王會這麼容易放過他嗎。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你聽過一句話沒有,斬草除根,方能高枕無憂!”她邪笑着靠近我,五指抓住我的衣襟,眼睛緊緊盯住我的略微閃爍的雙眸,“況且,你可問過祺王殿下,他心裡想要什麼?是你,還是這天下?不自量力!”

我努力保持頭腦冷靜,不被她那些言語給左右,冷呵着反駁:“不自量力的應該是二小姐你吧?你今日跟我說這麼多,殿下也未必不懂得其中的道理,可他依然選擇了我,這難道不是最好的證明?你說了這麼多,千方百計唆使我離開他,不就是想將我取而代之,美人在側嗎?”

聽了我這話,雲霽初眼中頓然怒火中燒,面目猙獰地咬牙切齒:“你!好一張伶牙利嘴,你以爲殿下會對你真心嗎?不過一個鄉野村姑,也敢與本小姐爭!我告訴你,別想用卑劣的手段勾引殿下,識趣的趕緊滾,否則本小姐讓你怎麼死都不知道!”

果然,她要的就是蘇舜玉!

她對我,一定比對雲靜柔更恨!雲靜柔就要嫁給寧王了,而蘇舜玉寧願要一個村姑,也看不上她。我高高昂起下巴,告訴她:“我不會離開他,我愛他,想跟他相守在一起,誰也阻止不了我們!”

雲霽初眉梢一跳,哭笑不得地怒斥我:“愛?你當真爲殿下想過嗎?你只是想一味地佔有殿下!”她情緒激動,扯着我衣襟的手指越來越近緊,幾乎要把手裡的東西捏碎!她目光兇狠。嗓子也愈發嘶啞怒吼,“你知不知道,一旦殿下跌落一步,他就可能萬劫不復!只有權力和地位,才能保護殿下,而不是你這種虛無縹緲、毫無實處的愛!”

這時,她的侍女在邊上輕輕喊着:“小姐,祺王殿下回來了。”

雲霽初眼神一閃,神情驟然一變,變得柔弱不堪楚楚可憐,身體也從抓着我衣襟的動作摔倒在地,抱着我的腿,眼淚在頃刻間落下。

而她的侍女也跑過來,一臉緊張地護在她身上,莫名衝我大喊:“你是何人,竟敢這麼囂張!我家小姐雖然是第一次建工,可你一個侍女,怎能與小姐動手!不過是不小心碰了你一下而已,你要兇,就兇我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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