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宋安樂主僕四人,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又都將視線落在破舊房屋上,各自心裡除了感嘆,再找不到其它的情緒對待。
梅心掃視了一眼院內,除了一張四凳一桌可以將就歇息,屋內怕是不能進人,所以她適時的說道:“小主,委屈您先在外面坐會,奴婢這就去給你收拾房間。”
面對這樣的住處,宋安樂只能點頭應答,因爲這裡的灰塵加上破舊,是她從未見過的簡陋,要是讓她自己去收拾,她怕真是無處下手。
盞菊也趕緊幫忙將石凳上的灰塵撣去,宋安樂順勢坐下,梅心等人隨即便火速去整理收拾房屋,許是知道這裡的不堪,所以這一天,並沒有人來指派她們做事。
直到傍晚時分,梅心等人才將破舊的房屋收拾出來,雖然只是簡單的抹塵清洗,但收拾出來的屋子,總算還是將就能住。
宋安樂並沒有閒着,看着梅心她們工作量繁重,她也從中幫些小忙,畢竟是酷冷的冬季,又身爲主子,梅心她們也沒有讓她受委屈,主僕幾人忙碌到深夜,終於收拾出一個完全不同的住處。
沒有華麗的裝飾,沒有嶄新的建築,也沒有充分的傢俱,但這裡的安靜,足以讓人感受到那種獨家獨院的安逸。
“哎呦~累死我了。”盞菊哭喪個臉,一副疲憊不堪的坐在地上,雙手還不停的敲打在痠痛的肩膀上。
人多做事也起勁,不過一旦停下來,就能感受到倦意,想必她們幾個,不止盞菊一個人如此。
宋安樂也感覺到倦意濃濃,因爲在她的記憶中,她好像還沒有今天這般透支過,所以她在室內的桌邊坐下,看着她們都如泄了氣的氣球,她滿腹歉疚的說道:“今天真是辛苦你們了。”
“小主別這麼說,該是委屈您了纔是。”梅心邊說,邊拿起桌上的茶壺,卻發現茶壺裡是空的。
宋安樂自然是注意到了梅心的舉動,爲了不讓她難過,她淺淺的勾勒着嘴角笑道:“我倒是不委屈,只是連累了你們跟我一起受苦。”
梅心也淡然一笑道:“能跟着小主,再苦也是甜的。”
宋安樂欣慰的笑了笑,這時外面傳來腳步聲,她們都各自相視了一眼,心裡都好奇,這個時辰雖然不算是深夜,但在寒冷的冬天,也算是人煙淡漠,什麼人還能顧暇到她們。
宋安樂這麼想着,也起身出屋相迎,只見一名宮女,領着兩名小宮人一同走來,由於不清楚來者的身份職位,宋安樂攜梅心等人,只是淺淺的頷首示意了一下。
來者正是染布坊的陳管事,主要負責染布坊裡安排教導分配工作,陳管事打量了室內的各處,看着乾淨整潔的房屋,她甚至有些懷疑自己走錯了地方。
陳管事很快又找回了狀態,她一副趾高氣昂的說道:“你就是被罰過來的宋佳麗?”
宋安樂上前一小步說道:“婢女正是。”
“在被罰期間,你暫且先住在這裡,但這裡不比其他地方,可以來去自如,在這裡一天,就得遵守這裡的規矩,沒有宮主大人的指令,不得擅自出入,具體規矩本管會安排人告知你們。”
從中宋安樂聽出,凡是在這皇宮中,不同的地方,還具備着不同的規矩,所以她只有小心謹慎的遵守,於是她又淡淡的說道:“有勞管事大人教導。”
“今日天色已晚,本管命人送了些飯食,以及日用品過來,你們用完之後,便可以早些歇息,明天會有人過來安排你們事務。”
如果不是陳管事這麼一提,宋安樂差點忘了,因爲一天的忙碌,她們都是滴水未進,現下倒是有些到飢餓感,雖然被安排在這裡,多少有點憋屈得慌,但還能有人記掛着,也算是難得,帶着心裡的絲絲暖意,她又頷首說道:“多謝管事大人,讓您費心了。”
陳管事沒有再多言,她又掃視了眼整潔的室內,隨即便轉身離開,身後的幾名小宮人,將飯食以及一些必用品送進屋來,之後也匆忙的離開。
一股美味飄散在不大的屋內,雖然只有幾個簡單的小菜,但在她們疲憊與飢餓中,可算是雪中送炭,盞菊是饞的直吞口水,梅心和紅竹雖然沒有過明顯的表現,但也在就飢餓難耐,包括宋安樂也早有飢餓感。
宋安樂明白大家的心意,所以她淡然笑道:“都忙活了一天,趕緊坐下了吃點東西吧。”
“小主,還是由奴婢伺候您先用吧。”梅心無時無刻都不敢講尊卑放置腦後,所以她說着便走在桌邊,幫宋安樂盛了一晚白花花的米飯。
宋安樂對於此時的情勢,已經算是她人生最低谷,所以她更加沒有心思把尊卑放置第一位,況且這裡除了她們幾人,想必是再難找出另一個人,所以她又說道:“都到這個地步了,還分什麼主僕,趕緊都坐下來一起用吧。”
梅心不語,卻也並沒有坐下,盞菊是一心想着美食,但也不好不顧禮數,這時紅竹也上前說道:“小主也別這麼說,不管您到什麼地步,您都是名副其實的主子,奴婢們不敢失了禮數。”
宋安樂又意識到,也許她可以把紅竹當做自己人,但紅竹不見得能把她們看做自己人,畢竟她是高元尚派來的人,也算是宮裡較有資歷的宮人,越矩的事情,她怕是不會輕易觸犯,所以她又嚴肅的說道:“如果你們還當我是主子,那就陪我坐下來一起用個晚膳,全當是慶祝我們另一個新的開始。”
梅心和紅竹的心意畢竟貼近,唯一不同的是,紅竹是外人,梅心是自己人,但她的潛意識裡,還是都注重禮節方面的約束,不像盞菊,她只是一心想着桌上的美味,完全喪失了其它意識。
宋安樂的話,已經說得很到位,所以她們都沒有選擇的餘地,而梅心身爲自己人,考慮到紅竹爲難,於是她先淡淡的說道:“既然小主這麼說,那奴婢們恭敬不如從命。”
“這還差不多;”宋安樂終於滿意的笑道:“來,都快快坐下。”
宋安樂將她們一個個拉在桌邊坐下,自己也在位置上坐下,她天生沒有架子的習慣,也促使她隨手拿起一個小碗,打算幫她們盛飯,盞菊許是被餓的實在不行,所以她比較靈敏的拿過宋安樂手裡的碗,並起身說道:“小主您趕緊坐下吧,奴婢可以自己來。”
盞菊話落還傻呵呵的笑了笑,宋安樂也沒有過分執意,而是順勢在凳子上坐下,爲了避免她們拘束,所以她自己端着一碗米飯先吃了起來,雖然只是簡單的菜餚,但這是她許久以來,第一次感到飯食的美味和可口。
次日天色濛濛發亮,宋安樂等人在叫喊聲中被驚醒,許是昨日整天的疲憊,所以她們的動作都顯得有些緩慢,宋安樂更是有氣而無力的癱軟在牀榻上。
梅心穿戴好衣物,趕緊忙進屋伺候宋安樂起身,可卻見她還聞所未聞的躺在牀榻上,這樣的現狀,完全不符宋安樂的作風,於是她走進輕輕喚了一聲“小主...”
宋安樂意識清醒,可卻毫無一絲力氣,甚至連回應的力氣都提不上來,梅心見狀不妙,她趕緊一步走在牀榻邊,見宋安樂面容慘白,氣虛無力的樣子,她緊張的說道:“小主,您怎麼了?”
“我...”宋安樂艱難的發出一個字,再無力言語,所以她只是輕輕的搖了搖頭。
這時盞菊和紅竹也聞音趕了進來,許是也意識到了不對,盞菊也緊張的問道:“梅姐姐,小主她怎麼了?”
梅心根本沒心思理會盞菊的詢問,她擔驚的說道:“盞菊,趕緊去找太醫,小主她定是生病了。”
盞菊連連點頭‘哦’了兩聲,但在要轉身的瞬間,她才意識到這裡並不是她們熟悉的宋府,也不是她們初來的秀女院,所以她根本不知道去哪找太醫,甚至找誰都不知道。
梅心抓着宋安樂冰冷的玉手,卻見盞菊又轉了回來,她又焦急的問道:“怎麼了?”
“我...這...”盞菊又是心急,又是爲難的不知道怎麼說明。
梅心這也才意識到自己一時心急,而忘了此時置身何地,她又幫宋安樂捏好被角,並輕聲說道:“小主,您忍着點,奴婢這就去給您請太醫來。”
宋安樂已經又是昏昏欲睡的狀態,但清醒的意識,絲毫不影響她的判斷力,她不知道梅心能不能請來太醫,但梅心想先安撫她的心理意識,她還是能理會,只是突然不適的身體狀況,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梅心話落便起身壓出屋,這時紅竹走上來說道:“還是我去吧,你們先留下來照顧小主。”
紅竹沒有再給別人言語的機會,留下話語便自行離去,梅心也沒有執意爭搶,因爲她不放心宋安樂的同時,也相信以紅竹對皇宮的熟悉,辦事效率肯定比她要好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