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兒在那裡可憐兮兮的搖頭,“姨娘,我沒事,是我自己不小心。”
林穆戎看了兩眼,然後就低頭吃飯了,這個庶妹林婉兒一向都是喜歡裝的弱不禁風受委屈的樣子,不知道這一次又要鬧什麼。
程穎瞧着也是當沒看見,這個小姑子和自己的關係本來就不怎麼樣。而且自己的婆婆和丈夫也都不喜歡這個林婉兒,自己沒必要去管她。說心裡話,她也很討厭林婉兒那副做作的樣子。
景陽長公主冷笑,這對母女還真是能演戲。“沒想到讓你給你奶奶的佛堂抄一份經文這樣的難,不想抄就算了。”
轉頭對程穎說,“穎兒,你給佛堂抄一遍經文吧。”
程穎笑着點頭答應,“母親放心,兒媳一定仔細抄寫,那畢竟是供奉祖母佛堂的不能馬虎。”
程穎的乖巧知禮襯托的林婉兒就有些無理取鬧了,一部經文又不長,而且也沒逼着沒日沒夜的抄寫。林婉兒這明顯的是想演一出苦肉計,可惜沒人配合。
景陽長公主又吃了幾口飯就放下了筷子,“父親,兒媳去老爺屋裡看看,他最近情緒不大好。”
“你去吧,你多開解一下他,別想太多了。”林峰知道自己的兒子,肯定又胡思亂想了。皇帝是奪了林家的軍權,是有鳥盡弓藏的意思,這些林峰也看的明白。但是如果還想對林家趕盡殺絕那是不可能的,林家這麼多年也不是沒有自保能力的。
程穎原本就是想讓景陽長公主這個嫡母在全家人的面前沒臉,虐待庶女可不是好聽的名聲,可是一向對自己和善的爺爺也沒有說長公主半個不字,那麼自己做的這些有什麼用。
“婉兒,你回去把經文仔仔細細的認真抄寫一遍,抄完了交給我。李家是將門,哪裡抄個經文都受不了嬌滴滴的。你也老大不小了,不是小孩子了。等過了年我找嬤嬤回來教你規矩。”
林峰覺得這個孫女以前看着還行,現在越來越沒規矩,倒是學會了耍小聰明。這孩子沒教好,長歪了,當初就不該讓個姨娘把她養大,要是景陽親自教導,肯定不會這樣。看看孫子林穆戎就是個很優秀的孩子。
林峰現在想想真是失誤,不過他也是忘了,景陽長公主有她的驕傲,能允許庶女生下來已經是最大的忍讓了,又怎麼可能答應去教導一個庶女。難不成放在自己的眼前,時時提醒自己,這是丈夫對自己的背叛。
當年也就是因爲是個意外,景陽長公主纔沒有大動干戈,否則哪裡會是如今這般。
聽了林峰的話,林婉兒的臉色剎那間難看的很。找嬤嬤回來讓自己學規矩,那不就是說她現在沒規矩嗎。林峰看着林婉兒那不樂意的臉色,心裡就有氣。同樣是讓抄寫一遍經文,程穎這個孫媳就沒有說半個不字。
“穆戎媳婦就不用抄經文了,到了年底有不少事要忙,你多幫幫你婆婆,讓婉兒一個人抄就好了。”
聽了這話,林婉兒的心裡更加不是滋味。她可是林家的女兒,那個程穎不過是個外人,祖父怎能如此偏心,胳膊肘往外拐。林婉兒真的太自以爲是了,程穎是未來這林府未來的女主人,而她卻是要嫁出去的。這今後那個是外人,還不好說呢。
一頓飯因爲林婉兒鬧騰的都沒了好心情,當然最生氣的還是林婉兒自己,偷雞不成蝕把米,只能用兩個字形容,活該。
林婉兒是真的被氣壞了,回去的路上走得飛快的,溫姨娘在後面都沒追的上。回到屋裡就趴在牀上,嗚嗚的哭上了。屋裡的丫鬟都不知該如何是好,萬一這會惹林婉兒不高興了,絕對沒有好果子吃的。
好在溫姨娘進屋了,丫鬟們很知趣的都退下了。
“婉兒,姨娘知道你委屈,可她畢竟是你嫡母,再忍忍吧。”溫姨娘輕聲細語的勸着女兒,林婉兒趴在牀上哭,沒瞧見此刻溫姨娘的眼神是那樣的兇狠。
林婉兒從牀上坐起來,但是眼淚還沒止住,可真是梨花帶雨。“這些年都不管我,她現在突然這樣就是看我不順眼,故意整我,讓我抄那些沒用的經文,還不讓我出府。”
林婉兒越說越覺得委屈,越哭越傷心。“爺爺對我也不好了,居然要找嬤嬤來管着我,說是叫我規矩,那意思不就是說我現在沒規矩。”嗚嗚嗚,說完了又趴在牀上哭起來了。
溫姨娘現在是恨鐵不成鋼,光知道哭有什麼用,想辦法解決問題纔是關鍵。
“婉兒先別哭,聽姨娘說兩句。”溫姨娘突然間變得很是嚴肅起來。林婉兒也不由的胡亂的擦了兩下眼淚,淚眼汪汪的看着溫姨娘。“姨娘你說,我聽着呢。”
“你祖父說要請嬤嬤教導你可能還有其他的意思,你已經及笄了,是到了婚嫁的年齡了。不管長公主是否喜歡你,但是你嫁人的事情總是不能沒人管。而很多的世家大族的女子在出嫁前都有嬤嬤教導,不僅是一些言行舉止的規矩,也有一些是作爲主母該學習的知識。”
溫姨娘隱隱猜測,林峰可能已經開始物色合適的聯姻的人選了。
林婉兒聽了溫姨娘的這番說辭,突然間也不傷心不哭了,反倒是兩眼冒光。“姨娘說的可是真的。”
“應該是**不離十了。”溫姨娘可是從小在李家長大的,對林峰還是有點了解的。
林婉兒的腦海裡想到了那個英俊勇猛的身影,不由的臉上漏出了女子的嬌羞。溫姨娘哪裡會沒發現,這女兒明顯是有了喜歡的人。
“婉兒可是對哪家的公子有好感,若是合適倒是可以和老爺子說說。”當然若是對方身份低微,就算別人同意,溫姨娘也是不答應的。她的女兒要的到最好的,就是沒有未婚的適齡皇子,否則定要讓她女兒成爲皇子妃。
雖說溫姨娘是林婉兒的生母,但是很多的事情林婉兒卻是不願意告訴的。“沒有的事,姨娘不要亂猜。”
“若是身份相當的倒也有可能成爲佳偶,但如果沒什麼家世的就不要糾纏。貧賤夫妻百事哀,不會幸福的。”溫姨娘就怕林婉兒沒經過什麼事,但事後被別人花言巧語騙了,那可就糟了。
“姨娘放心吧,我不會那麼傻的。”林婉兒心裡想着那天在街上見到的曹振軒,他的出身可是很好的。
終於到了除夕,一大早起來府裡山上下下就透着喜氣,忙裡忙外的。李雪兒還把做的兩個大紅燈籠關起來了,更是喜慶。
今年在這過年的,除了李建業一家四口,還有定王、張風揚,還有福伯、墨焱等等這些忠心的下屬。想着每個人都能有喜歡的飯菜可吃,這可是準備了足足有二十多道菜,保管大傢伙吃的盡興。
安居街李家現在卻是沒有那樣喜慶祥和的氣氛。前幾天李建業讓人送來了給李老爺子的年禮和二兩銀子,但是東西卻是比前一年少了很多。李梅兒現在已經生下了兒子,也算是在張家站穩了腳跟,可是張家送來的年禮很是普通,讓顧氏好一個失望。李蘭兒兩口子也送了年禮回孃家,收了三家的禮,顧氏基本都是沒有回禮的,可就是如此她也不滿足。
此刻顧氏正一邊指揮着孟雯幹活,一邊抱怨着。
“把那個肉塊切得小一點,那麼大的塊,看起來也就幾塊。都不是個東西,有了好東西就是送別人也不捨得給自家的兄弟,真是缺心眼的混蛋···”
顧氏罵罵咧咧的不停,孟雯知道她婆婆這是在罵二叔一家。原本李建業就送了一些給父母,東西不多,顧氏就不樂意。然後正巧有一天出門見到李澤洋去唐家送年禮,足足有一車,顧氏看的眼睛都紅了。
孟雯雖然經常聽顧氏和家裡的人說二叔一家的壞話,但是她自己的心裡還是有一杆秤的,她覺得李建業一家不欠誰的,只是公公婆婆太貪心,總想着不勞而獲。
孟雯不好頂撞長輩,只是什麼話也不接,默默的幹活。
過年這幾天,顧氏什麼活也沒幹,每天就知道站在那裡吩咐幹這個有讓幹那個。所有的家務和瑣事都是孟雯和那個丫鬟小紅兩個人做的。
正在切着肉,孟雯突然間感覺自己的肚子就像有木棍在裡面攪動一樣滿手。她想着忍一忍也就過去了,可是不一會頭上一層冷汗,然後身上沒力氣,連手裡的菜刀都拿不住了,咣噹一聲掉在菜案上。
顧氏罵的正起勁,聽到聲響回頭一看,孟雯堆在地上,雙手捂着肚子。“好疼,肚子好疼。”
原本想着罵一句別裝病偷懶,不過瞧着孟雯的樣子不像假的,顧氏也慌了,趕緊的把人扶起來。“趕緊的到牀上躺着吧,我去找個大夫。”
孟雯竟然在除夕病了,李老爺子倒是挺關心的,樂視李澤海這個丈夫卻不知道關心,感到在一旁嫌棄,嘴裡罵了一句晦氣。
不一會顧氏請來了一個大夫,那大夫很是認真的診脈,然後起身笑眯眯的。“恭喜各位了,這位小娘子是有喜了,貴府要添丁了。”
居然是懷孕了,這個消息一下子把一家子人震暈了,這可是個好消息。又是除夕這天知道的,可以算的上是雙喜臨門了。
“我這孫媳婦剛纔暈倒了是怎麼回事,不要緊吧。”李老爺子聽說有曾孫了也很是高興,這會也關心孟雯的身體,母親健康生出來的孩子才健壯呢。
“這位小娘子是太過勞累才導致的暈倒,讓她好好休息不要乾重活,好好養着。”大夫認真的叮囑。
顧氏一聽自己拿上就要有孫子了,這會看孟雯是一百個順眼。“你好好歇着,剩下的活我來做就好,飯好了我叫你。”
這樣的好待遇孟雯還是第一次,一時間都沒反應過來。顧氏剛纔還在指使孟雯幹活,這會自己上手親自幹。
李澤海這會也是很高興,他也是初次爲人父,有一種發自內心的喜悅興奮。真的是一改常態,做到牀邊拉着孟雯的手,難得的關心幾句。
李澤海難以置信,在屋子裡轉圈,然後激動的推開門到了院子裡大喊一聲,“我要當爹了。”
突然間李澤海發現,自己站在院子裡,想着那頭皮發麻的癢,趕緊的往屋裡走,自己真的是太沖動了。不過下一刻李澤海發現,自己沒事了,離開了室內也不會渾身發癢了。李澤海的第一反應就是太好了,自己可以出門了,一定要到賭場去大賺一筆。不過今天,李澤海是出不了門了,只能再等等。
安居街這邊,因爲孟雯懷孕,這個年有了一絲期待和喜慶。
孫慧娘讓廚房準備了很多彩色,不過李雪兒想着大冬天吃個火鍋纔夠滋味。李雪兒也是很久很久沒有吃過火鍋的,想念那種滋味。
家裡有李雪兒讓人打造的銅鍋,有了這個吃火鍋就方便了。大家好奇那奇怪造型的鍋子幹嘛用的,李雪兒也是暫時保密。“現在不告訴你們,時候到了你們就不知道了。”
晚上大叫圍在桌前吃着火鍋,大家都讚歎不已。李雪兒的這個腦子果然是能奇思妙想,不過這火鍋真的很有趣也好吃。
這一天晚上,萬家燈火,因爲要守歲很多人家是要徹夜點亮着燈燭。李家爲了熱鬧,也請來了幾個唱戲雜耍的,倒是也有些樂趣,不那麼容易犯困。
孫慧娘是個心善的,給那些一人準備了熱飯,屋裡點了炭盆,本就是苦命的一羣人,要體諒他們。小小的善意之舉倒是讓幾個藝人很是感激。雖然嘴上沒說,卻是記在心裡。以前去別的人家,都是吃的剩飯,小屋裡冰冷的,這一次在李家的待遇真的是最好的。
就在這個天下人歡聚的夜晚,大楚的南方通州夜深之時毫無徵兆的大地開始搖晃。家裡的瓷器掉落在地上摔得七零八落,傢俱東倒西歪,家裡的家禽四處逃竄。之後大地出現了裂痕,房屋開始倒塌。恐懼的無助的哭喊聲,受傷了的人們的慘叫聲此起彼伏。一個好好的繁華之地,一夜間變成了人間煉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