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逃亡伊始
李彥把偷來的汽車停在林家附近,下車後先解決掉內急問題,這才拖着痠痛的身體走向林家。
林媽媽打開房門,看到鼻青臉腫的兒子,目瞪口呆:“九溪,你……你……”顯然是壓根兒不知道林九溪被捕的事情。
李彥連忙把她和林爸拉進家門,關好門後第一句話:“我是逃出來的,警察明天一大早就會來抓我。”
林父一臉震驚:“你、你……你幹什麼了,警察爲什麼要抓你?”
“他們逼我承認和社會上的流氓勾結,打傷了公安局長的侄子。”
一句話點睛,林父林母養林九溪十七年,兒子是個什麼樣的人他們豈會不知道,跟社會上的流氓勾結?他認識流氓嗎?打傷公安局長的侄子?局長侄子打傷他還差不多!
林母一聽這話連忙察看孩子身上,果然是傷痕遍佈,渾身上下大片大片的青紫,眼睛當場就紅了。
林父看着渾身是傷的孩子,心痛歸心痛,卻忍不住發怒:“你個死仔,那些人是我們惹得起的嗎?書你不好好讀,現在好了,不曉得要賠好多錢!”說完話舉起拳頭想要教訓兒子,卻終是下不去手,一屁股坐到沙發上生起悶氣。
李彥制止住想要跟老公吵架的林母,道:“不只是賠錢,我前天晚上被抓進公安局,到現在沒沾一口水,他們趁我神志不清的時候讓我畫了押,說是要送勞教,我是從醫院逃出來的。”
林父林母沒想到事情這麼嚴重,再次驚呆了。
李彥三言兩語交待完和宋斌的過結以及打架的經過,當然不敢提小七,只說是自己被逼急了,也不曉得哪裡生出來的力氣稀裡糊塗就把幾個少爺給打翻了……聽完李彥的講述,林母嚇得六神無主一個勁的落淚,林父一拳砸在茶几上,發泄過後連忙讓林母給孩子煮麪條,自己動手幫他收拾衣物,又找出林九溪初中時帶過的眼鏡,最後翻出一疊現金和一個存則交到李彥手上:“九溪,爸媽就這點本事,以前的存款都交擇校費了,現在銀行裡就只有四千塊錢,幸好家裡還有兩千塊現金,你拿着趕快走……”
象多數人家一樣,林家也放着少量現金,以備急用,沒想到還真的派上了用場。林母剛好端了麪條進來,連忙伸手去掏衣袋:“我身上還有三百多塊,本來說給你買件防寒服的,你全部都帶上。”
李彥狼吞虎嚥地吃起煎蛋面,心裡連叫萬幸,吃得下東西就說明這場病來勢雖然兇猛好起來也會很利落。
林父坐到他對面,交待他說:“你到大城市落腳,地大人多他們不好找,又不是重刑犯,外邊的警察也不會沒事找事。你先躲起來,這邊有我和你媽,我們把房子買了賠他們醫藥費,看看能不能把事情了結掉,等事情過了你再回來……”
突然之間,嘴裡的麪條好象染上了一層苦澀之味,李彥停下筷子,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
這兩個人,他以前現在甚至將來,都不可能視他們爲父母,此前甚至有點看不上眼,自己謹小慎微唯唯諾諾,卻逼着孩子出人頭地,自己成天打麻將混日子,卻把所有希望都壓在一個小孩子的身上……可是,也正是這兩個人,這兩個不完美的父母,雖然他們身上有太多的缺點,但他們那顆珍愛兒子的心,也是非常真摯的,爲了兒子,可以毫不猶豫地拿出所有存款,甚至變賣掉家裡的唯一財產、他們的棲身之所……
此時此刻,李彥被這一對沒啥本事也沒多少文化的平凡父母感動了,心底涌起一股敬意,強嚥下嘴裡的麪條,第一次,李彥一個“爸”字叫得不再勉強:“爸,你聽我說,我受的傷不輕,還在發燒,怕是經不起長途奔波,而且警察很快就會在附近城鎮布點,我不一定逃得掉。我覺得最好還是先躲兩天,一來養身體,二來也是避風頭,等風頭過了再走。”
林爸林媽同時點頭,覺得兒子說的很有道理,危急關頭,也沒意識到兒子一夜之間變精明變能幹的事情。
不過這個藏身之地,卻讓他們犯愁了。
兩個人對視一眼,林媽遲遲疑疑地道:“要不,躲鄉下大舅家去?”
林爸一口反對:“躲過去正好被抓。”然後一拍腦門,“樓上小王兩口子不是到鄰省探親去了?他們不是說要走十來天才會回來?他家沒人,九溪進去躲幾天肯定沒問題……”
這棟樓是拆遷房,住戶們搬來前就有些交情,搬來後又結了不少麻將搭子,鄰里之間時常走動。兩天前小兩口到鄰省探親兼旅遊,專門拜託鄰居幫忙聽着一點動靜,這在樓裡是一個慣例。
這個提議可行,得到了李彥和林媽的一致贊同,不過,沒鑰匙啊,估計小七能夠對付防盜門,可兩分鐘超人要等到明天晚上才能復活!
幸好林媽媽眼睛一亮:“小王兩口子都是丟三拉四的性子,卻從來沒見他們打不開門,有幾次我上樓打牌看到小王站門邊手上也沒拿鑰匙,你說他們會不會把備用鑰匙藏到門外了?”
無論如何,現在只有碰碰運氣了。
一家三口輕手輕腳做賊一樣出了門,摸到樓上,打着手電筒在小兩口的門外一陣摸索。蒼天保佑,還真讓他們給摸出來了──小兩口在門框上做了手腳,門框中部挖空了很小的一小塊,然後用漆成灰白色的木片封口,鑰匙就藏在其中,樓道上光線昏暗,不知情的話,還真看不出來。
李彥連聲感嘆,真乃老天相助也!
就這樣,李彥不請自到,帶着衣物吃食以及兩大包退燒藥抗生素躲進了樓上的小夫妻家。害怕警察通過銀行找到自己,銀行卡他沒敢拿,林父想了想,說也好,明天一早我去提現,看看有沒有辦法把現金給你。此後千叮嚀萬囑咐,叫李彥不要出門,又讓林媽千萬不能上來看兒子……
看到林父林母離開,李彥心裡很不是滋味,重生以來第一次,心裡升騰起要爲這對父母做點什麼的衝動,就算在心裡無法把他們當作生身父母,但是至少,要讓他們有一個安穩的下半輩子!
總算是逃過一劫,李彥雖然睡了十九個小時,但他還發着燒,又整整兩天水米未進,經過這麼一大通折騰身體再次達到臨界點,送走林父林母后倒頭就睡。
醒來時已經過了中午,李彥身上沒有力氣,強打精神吃了藥,又把昨晚林媽塞給他的陳飯用微波爐打熱吃掉,此後無事可做,躺牀上召喚小七。
小七:什麼事?
李彥:抱歉,從今天起我們成失學少年了,學是上不成了,以後想幹什麼?
小七:上不成就不上,反正也沒多大意思。你呢?你是這具身體的主導者,你的打算更重要。
李彥:我打算洗清冤屈,還林九溪的名譽,也還林家一個公道。
小七:哦?你確定你做得到?
李彥:現在做不到,所以需要你的幫助。
小七:你確定有我幫忙,你就可以成功?
李彥:不確定,但是沒有你的幫助,我們肯定失敗。
小七(沉默片刻):你肯定我會幫你?
李彥(瞭然一笑):這點我倒是很肯定。你幫我就是幫你自己,何況……昨晚上你也看了林家的反應,不會毫無感觸吧?我們佔了他家兒子的身體,還讓他們破盡家財名譽盡失,不應該爲他們做點什麼?
小七無言,半晌纔回復:你說的有道理。
李彥(無聲奸笑):那,我們是不是應該討論討論你的兩分鐘超能力問題?
小七你真是太捧了!
如果說兩天前打架的時候李彥還有點發懵,此後又發生一連串事情讓他無暇顧及,通過昨晚的成功逃離,說小七不是超人,他絕對不相信。想想吧,自己居然跟個超人同居,怎麼可以不沾點光?何況這個超人24小時監控他的思想,怎麼說,也該做點補償吧?……
李彥年少時也看武俠小說,但從來不迷,他按步就班的讀書就業結婚生子,走着所有人走的路,過着所有人過的日子。但他無疑又是個異類,讓無數人嚮往的“成功生活”帶給他的只有無盡的倦意,他溺水之後重生,從最初的迷茫到接受現實再到想要另外一種生活,這個過程非常短暫,不得不說,很大程度上應該歸功於他對前世生活的厭倦。而這兩個月間發生了太多不可思議的事情,讓他隱隱生出一種細微的希望:或者,他還可以有其他選擇?可以有另外一種生活,而不僅僅是活着?……
老天似乎也在幫襯着他,特意給他安排了小七作“鄰居”……如此一個大好機會,怎麼可以錯過?
不過,小七的主意也不是那麼好打的。
聽了李彥的“討論”之說,小七拒絕得斬釘截鐵:我不想談論我的事情。
不過,他跟着又補充了一句:我沒有24小時監控你的思想,我沒那麼無聊。不過,我可以讓你變得強大……我是說,比普通人強大。
李彥連忙糾正他:是讓我們變得強大,是……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