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退下!”易羅讓丫鬟們都退下,獨留自己一個人。才三天時間,她幾乎就仍不出他了,那張英正方挺的臉幾乎瘦去了一半變得又黑又長,粗勵的胡茬,眼神也完全失去了往日的神采,神情憔悴,衣裳溼漉漉的還在滴水,完全沒有了昔日的瀟灑,俊逸。是什麼讓他成了這樣?是這一夜的風雨嗎?這三天,難到他就沒有離開過鹿臺嗎?小翠說他在鹿臺等了三天,這是真的嗎?他爲什麼要這樣?是爲了博取她的同情嗎?他大可不必這樣的,因爲她的同情對於他來說,還有什麼意義,或許是爲了西伯昌吧?
空蕩蕩的鹿臺只剩了他們兩個,此時兩人的心裡都是浪潮洶涌,兩百多個日日夜夜,在他們腦海裡,內心深處,無時無刻不在閃動着對方的面容,呼喚着對方的名字,現在兩人對面咫尺,四目相對,千言萬語卻不知從何說起。
“想爲你爹求情嗎?放心,我還不至於殺了他的,最多關幾天吧!”除了這個理由,易羅想不出其它的理由能讓他在此受三天三夜的風雨。
“我......我只是想見你,不是.......不是........”他知道,她恨他,一定不會原諒他的,他來,並不社求他的原諒,他只是想見見她,或許念在舊情,能放了自己的父王。
“哈哈,大名鼎鼎的西伯昌家二公子什麼時候變得懦弱了!我說過,我只想關他兩天,你放心吧。”
姬發啊!姬發!你是什麼時候變得懦弱了,你愛她,一直都愛,爲什麼不說呢,可是他不能說啊,也不敢說。“你幸福嗎?”勉強擠出一句話。
“你幸福嗎?”這輕輕一句,像是一記重錘,敲在易羅心上,心像是被什麼東西拼命的啃噬着,讓她的心不斷的顫慄,流血,泣哭。只覺得冥冥之中,有一把刀向她猛地刺來,殘忍地將她的心房繳成碎片,大滴大滴的鮮血,灑在青石堆砌的檯面上。能好嗎?能幸福嗎?與愛人生離死別,天各一方,就算每天錦衣玉食,又有什麼意思,如今,她早已委身於另外一個男人,每日與這個男人紙醉金迷,狂歡飲酒。
他的眼睛潮溼了,這是他的愛人,但他不能啊,沒有理由“我是迫不得已的”
“迫不得已”過了這麼久,這個男人難道一點進步都沒有嗎?只會說這一句推脫的說辭,可見,男人啊,永遠不會是女人依靠的樑柱。聽了這一句,易羅嘴角勾起一抹冰涼的微笑,一灣寒月般爬上姣好的臉龐,回身把手搭在他肩上,指尖軟軟硬硬的拿捏“真的是迫不得已嗎?”搭在他肩上的手,像柔膩的蛇一般遊走,撫過他的髮絲,一根一根,聲音更是軟至發酥,調了蜂蜜一般“真的是迫不得已嗎?男人的話,不能相信,需剝開心才能弄得清真假喔!讓我看看,你說的是不是真的”
“你肯原諒我了嗎?”姬發猛轉過身,眼神發光發亮。一定是這樣的,要不然她肯定死也不會碰他的,“你終於原諒我了!”他伸手竟然將她摟進懷裡。什麼禮數,什麼宮規,去它的,只要她肯原諒自己,其它的都統統滾一邊去。
“原諒你?哼!”易羅不由得心底冷笑,負心的男人都不可原諒,男人這種東西,給點好顏色,便能開個大染房,專門會錯意。“我永遠不會原諒你的!”
“你!”他推開她,彷彿一下子醒了一般,眼神陡然暗淡,滿盤落索。“西風一夜凋碧樹”他凋零的是什麼?“我希望你幸福!”
“姬發,二公子,你是唯一沒有資格祝我幸福的那一個,因爲我的幸福掌握在你手裡。得不到我愛的人,又哪來幸福可言,是你選擇了辜負我的”她笑了笑,又搖了搖頭。只見他眼中的淚未歇,卻更加的讓她不忍了,難到時隔一年,這個男人的眼淚就增加了分量?
她管不了那麼多了,她得走了,在不走,她會心軟,會原諒這個她死也不願原諒的負心人。她把心一硬,硬到真假也覺得殘忍,轉身走下了鹿臺。
遠處的天空,一堆堆深灰色的迷雲,低低地壓着大地。鹿臺下那一望無際的林木都已光禿,老樹陰鬱地 站着,讓褐色的苔掩住它身上的皺紋。無情的秋天剝下了它們美麗的衣裳,它們只好枯禿地站在那裡。 陰影越來越濃,漸漸和夜色混爲一體,但不久,又被月亮燭成銀灰色了。 將圓未圓的明月,漸漸升到高空。一片透明的灰雲,淡淡的遮 住月光, 一彎月牙在西南天邊靜靜地掛着。清冷的月 光灑下大地,是那麼幽黯,銀河的繁星卻越發燦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