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墨34

北極玄冰殿冰冷的玄冰椅上,北神失神而呆望着大殿的天花板,他在上面雕刻了一些不知名的符號,或許那些符號是前人留下的文字,可這些誰又能說得準。

狐女聽北神說起過,在這座大殿的中心有一個湖,雪姬湖——雪姬湖的背後,有北神的故事。

這裡曾經有一座城,雪城。

雪城的天空,每天都會有輕盈的雪花飄落。

她透過宮殿透明的冰牆往外看,這裡已經沒有了雪城,也沒有輕盈飄落的雪花,這裡只有冰。

而在這麼寒冷的環境,雪城裡真的會有人居住嗎?

吹燈扛着兩柄屠龍刀而吹雪則抱着昏迷不醒的傾城,他們站在凜冽的寒風中等待着北神的召喚,望眼欲穿,他們似乎饒着冰闕涯已經轉了七八圈。

狐女小心翼翼問北神:“北神大人,您不讓吹燈、吹雪兩位師父進來嗎?”

他,竟然真的睡着了!

她小心翼翼走到了玄冰椅旁邊,然後她看見了那枚被淚水融化了一半的雪花,這也是北神鵰刻出來的嗎?

北神還是醒了,他看見了別在狐女頭上的雪花,真心的笑了,他對狐女說:“真的很漂亮,怪不得傾城那麼喜歡你呢。”

她臉蛋紅彤彤的,嬌羞的埋下了頭,忽然她擡起了頭,道:“北神大人,您不讓吹燈、吹雪兩位師父進來嗎?”

“該進來的時候他們自然會進來的,你是在擔心他們呢,還是在擔心傾城?”

“傾……傾城還只是個孩子,所以……”

“所以你是在擔心傾城嘍,我善良的孩子。”

當吹燈、吹雪站在凜冽的寒風中等待北神召喚的時候,北神卻牽着狐女出現在他們的面前,吹燈滿臉的抱怨如同退卻的潮水,可他還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浪子。

北神摘下了他冰袍上的兜帽,落了一地的冰絲白髮,他站在凜冽的寒風中卻不曾吹亂他的一絲一毫,他只是笑了笑,然後拍了拍散落在吹燈肩上的碎冰碴。

吹燈、吹雪第一次看清了北神的模樣。

吹雪的臉寒了下來,他攥緊了北神的手腕,如果他能做得到,這漫天飛舞的冰棱真的會刺進北神的胸膛。吹雪道:“北神,下一個任務!”

吹燈的屠龍刀抵在了吹雪的喉嚨上,那令他們視線朦朧的是漫天的冰棱還是眼眶滾動的淚水,可是他們也說不清。

“吹雪,放棄吧,我們不會是他的對手的,至少現在還不是他的對手。”

“北神,請你帶上你的兜帽,在冰袍中你才能感到你的那顆心還有些溫度。”吹雪留下這一句話便轉身離開了,漫天的冰棱遮擋了他的背影,遮擋了他拭去淚水的那個簡單卻複雜的動作。

狐女有些惶恐不安,她只知道,吹燈、吹雪兩位師父並不是北神的屬下,他們只是會按照北神的命令來執事,因爲整個冰原極地,只有他們三個人的存在。

北神又一次戴上了兜帽,或許吹雪說的沒錯,他只有在冰袍中才能感受的到,他那顆冰冷的心還有些溫度 。

這也是北神的悲愴嗎?

狐女沒有跟隨着吹雪的腳印離開,儘管吹雪的懷中有她日夜擔心的傾城。吹燈依舊扛着兩柄屠龍刀,他還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浪子模樣,只是他的眼眸,落寞而冰冷了幾分。

冰棱肆無忌憚的打在北神身上,這一刻他沒有用幻術或是法術,他只是想要在感受一下,當年的那種無助與渴望——吹燈看在眼裡,明白在心裡。

如果可以,他寧願裝糊塗,寧願像現在這樣只是幫他完成任務,也不願意再回想起雪城那段斑駁的歲月,重拾雪城充滿仇恨與血腥的遺蹟。

我期待明天,這裡會有一座雪城;

我期待明天,失散的雪城人會在這裡齊聚;

我期待明天,雪城的天空依舊會有輕盈的雪花落滿孩子們的肩頭;

我期待明天,雪城的人們還像從前一樣,認真地聽我講外面的故事;

我,

期待明天……

請原諒我,雪城的子民!

北神在懺悔,在吹燈面前虔誠的懺悔,凜冽的寒風中,尖銳的冰冷依舊肆無忌憚打在他身上。寒冰化盾,寒冰之殤的守護下漫天的冰棱不曾落在狐女身上。

如果懺悔可是贖清你的罪,如果懺悔可以讓你的感到一點心安,如果懺悔是你活下來的唯一的理由,我想,看在雪姬的份上,我與吹雪會接受你的懺悔。

但在接受你的懺悔之前,在原諒你的罪之前,我與吹雪真的會殺了你!

這是吹燈留給北神的話——我與吹雪真的會殺了你!

兩人先後離開了這裡,或許明天他們還會回來,繼續執行北神的任務。無垠無疆的冰原極地,只剩北神孤零零站在這兒,站在凜冽的寒風之中任尖銳的冰棱肆無忌憚的打在他身上,當然,在北神身邊還有一言不發的狐女陪着他。

他們去了哪兒?他們能去哪兒?

冰山的覆蓋下,除了北神的北極玄冰殿,還有雪城。

只怪歲月的流沙流逝的太快,現在的雪城儼然成了一座廢墟。

雪城便是被這座冰山覆蓋了,吹燈在冰山腳下找到了吹雪,凜冽的寒風吹的兩人的冰袍獵獵作響,吹燈還是有些猶豫:“吹雪,沒想到當年的那個牛皮鬼竟是現在的北神,其實,我們早應該想到了。”

吹雪的右手貼緊了面前的冰山,如同醫生在診斷病人的脈搏,雪城還有甦醒之日嗎?

吹燈的話險些被淹沒在呼嘯的風聲中,吹雪冷聲道:“即便我們想到了又如何,命運造化,即使是我也會走上這條路的。”

吹等握緊了屠龍刀,他還是有些無法釋懷:“他在我面前並向我懺悔,我們該原諒他嗎?”

吹雪道:“雖然他現在是個好人,但爲了雪城,我們不能原諒他,血債血償,天經地義。”

風,滲進了他們的冰袍,冷卻了這兩人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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