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罷餃子,放過鞭炮,小歡便學着大人的樣子給三個小的派紅包。
看着阿狸和蛋蛋興高采烈的樣子,小歡都羨慕它們了,話說去年過年容珂還給她紅包來着呢,今年輪到她當家長了,可是爲毛心裡空空的。
小小賀仰起晶瑩的小臉看着她,將一包東西塞進小歡的手裡。
小歡低頭一看,那竟是一包糖炒栗子,這孩子要多貼心啊,知道姐姐愛吃栗子。捧起小正太的嫩臉蛋狠狠的親了一口,還是不夠,繼續親,直親得小傢伙臉都紅了,嘿,小屁孩知道害羞了。
接下來的幾天,小歡帶着三個小的每日下海,把撈上來的魚蝦蟹貝或烤或曬,成品後裝進乾坤鐲內,這下就不愁沒有烤魚片當零嘴了。
坐在黃蜜樹下,小歡掐着手指頭在數數,和小賀分開多少年啦,一雙手十根手指已經不夠用了,小賀應該已經很高很壯了吧,過年了,沒有親人在身邊,小賀會不會想家,想王府呢。
“姐姐又在想小賀哥哥吶。”
小小賀拿了只蒲團坐到她身邊,託着下巴看着她。
“是啊,其實我才照顧他大半年,他長大了,不知道還記不記得我這個老姐姐呢。”
“姐姐總是惦記小賀哥哥,就只是當他是小弟弟嗎?”
聽聽,小屁孩已經忍不住開始試探了,只不過那個傻大姐沒有聽出來。
“其實呢我年長他整整三百歲,把他當成重孫子重重孫子也是應該的,只不過還是做姐姐好一些吧,顯得我還年輕一點兒。”
小屁孩滿頭黑線,只是仍不死心。
“如果姐姐找到小賀哥哥,還會同容師兄在一起嗎?”
小歡翻翻白眼:“別提那個老混蛋,提他就硌應,用消毒水泡上三天三夜我都嫌他髒!”
醋勁還沒過去呢,小屁孩徹底無語!
想到那個老東西,小歡的肚子又叫了。惡狠狠的啃一口黃蜜,丫的,就當是咬容珂,咬死那個花心大蘿蔔!
“小不點兒,你真的回來了!”
一條人影穩穩的落在她的面前,小歡不用去看,這麼沒禮貌闖別人大門的還能有誰,當然是那個女神經病了。
“咦,你和容珂的兒子啊,長得不像你。倒是隨了容珂。”
神廚嬌難得這麼三八。還難得的捏了捏小小賀的臉蛋。
小屁孩發誓。他從未見過這樣令人生厭的怪阿姨,媽蛋老紙哪裡像容珂了!
噗,你丫的才一年沒見我,哪就能生出五六歲的兒子啊。瞎了你的狗眼啊。
神廚嬌的好奇心也只是這麼幾秒鐘,身影一閃便進了小歡家的廚房。小歡不忘在後面追上一句:“要有素菜!”
“她要做甚?”
“嘻,咱們有口福了,記着不論多好吃,你都要說難吃。”
四菜一湯,葷素都有,葷菜是粉絲蒸扇貝、澆汁魚,素菜是素釀豆腐和扒雙冬,還有一大盆蛤蜊湯。
好久沒有吃到神廚嬌做的菜了。還真是進步不少,小歡邊吃邊問:“肉包子呢,你把他吃了啊。”
神廚嬌目光呆滯,好一會兒才說:“是啊,肉包子呢?我想不起來把他丟在哪裡了。”
汗!
大汗!
瀑布汗!
包子弟弟。你是怎麼混的啊,一點兒存在感都沒有啊!
做爲琅琊界第一婚姻介紹所的開辦人,小歡同學表示很失敗。
“話說我遇到你的老情人了,就是送你花瓶的那個。”
神廚嬌皺着眉頭雙眼望天,半晌道:“一萬年前的那個,叫什麼周子長的,他還沒有飛昇嗎?”
想起市集上的那個中年修士,滿身落破,怎麼看也像是能飛昇的啊。
或許一萬年前那也曾是高山瑩玉、牀前明月光吧,如今竟要變賣當年的訂情信物,神仙也會落魄江湖,比之凡人更加唏噓。
總之一句話,生命誠可貴,遠離女神經。
讀書人就是不同,說出來的話也更尖酸,神廚嬌的這幾道菜,被小小賀說的一文不值,虐得她七葷八素,渾身充滿戰鬥力。
待她閃身又一次衝進廚房時,又有一個人破門而入了。
肉包子萬年青!
小歡第一次知道,原來肉包子也會長鬍子(媽蛋,歡姑娘你真是紫禁城裡出來的。)
“包子弟弟,你失戀了?”
鬍子拉茬滿目悲涼的肉包子看一眼滿桌的殘羹剩飯,長嘆一聲。
“唉,我又被始亂終棄了。”
小歡留戀的看一眼自己的家,把阿猩和蛋蛋往靈寵蛋裡一塞,拉上小小賀,以逃命的速度跑出了家門。
“姐姐,我們爲什麼要走?”
“別理那兩個人,多看一眼會懷孕!”
沒想到他們剛出家門,便看到十多個修士迎面而來,穿的正是仙璃宗的服飾,走在最前面的是她的九師弟江源。
“老九,你們去哪兒?”
“七師姐,真是巧,師傅讓我們來接小賀師弟回宗門。”
奇怪,怎麼是師傅,而不是王真人,怎麼只接小賀,不接自己呢?
“嘿嘿,師傅說如今琅琊界內妖息動盪,恐小賀師弟會有麻煩,說是年也過完了,玩也玩夠了,該接他回去了。”
“那我呢?”
“師傅沒說,七師姐自便吧。”
小歡鬱悶了,不被重視的感覺真的不好。
索性回到無憂之境,四仰八叉的躺在草地上,一個人的寒假真是無聊。
有情人,情人在閉關;有朋友,朋友在戀愛;有兄弟,兄弟回家了。
在草地上打了幾個滾,站起身來,祭出彩雲羅飛到海面上,此時正是漲潮時分,驚濤駭浪,如同萬馬奔騰呼嘯而來,帶起白浪滔天,大有翻江蹈海之勢。
小歡立於潮頭,一次次的揮劍,劍光飛舞,嘗試着將那迎面而來的巨浪用劍法纏住,再以靈力帶動劍意將浪濤控制。她想起一句歌詞“揮刀斷水水更流”,水無形而強大,柔若無骨卻又有摧山擊石之能,每一劍的揮出,並非要將這驚濤斬斷,而是要讓水浪隨着她的劍氣行走,面對這無邊無際的海浪滔天,心情豁然開朗,現在她還不能做到排山倒海,但,終有一天,她要以手中之劍操控自然力量。
以前她在海上練劍,都是選碧波平靜之時,從這一天起,每日漲潮,小歡必然飛到海上,穿梭在浪波之中,劍如長虹,勢如破竹。每當海上有風暴襲來,她更如一隻無畏的海燕,飛翔在風雨之中,像飛舞的精靈,歡樂的自由自在的在海浪中馳騁,有時還會順手搭救一兩隻遇險的船隻。
看着大海的潮汐,享受着與海浪搏鬥的快樂,而當大海平靜時,她要麼尋塊隱蔽的礁石打坐入定,要麼平躺在海面上感受着海水的涌動,乾坤鐲裡有的是食物和靈泉,阿狸和蛋蛋隔三差五的從無憂之境跑來陪她一起玩水。
海上有日夜,起初小歡沉浸其中並沒有留意,到後來她也懶得去想這些了,有時一打坐便似過去很久,開始阿狸還記得,後來連它也記不住了。
當小歡再一次從那塊隱藏的礁石後出來時,她已是築基圓滿的修爲。
深深的吸一口那帶着濃濃鹹腥的空氣,小歡亮出了她的劍,這柄劍已跟隨她多年,初時只是沒有開刃的玩具,但經過烏晶玄英的不計其數的打磨,無數次浴血奮戰,早已是一柄真正的劍,與劍修息息相連。
陽光下,劍華如冰,寒光凜凜,一劍劈出,那浪波從中間斷開繼而與劍光融爲一體,海浪飛卷卻又化做繞指柔,劍氣飛揚,將那原本怒潮洶涌的巨浪恣意舞弄。
團團白浪在劍下散開,如同落花紛紛,又如山谷中盛開的玉錦蘭,小歡的心怦然一動,她似乎看到那瑩白如雪的花海中,那個久違的身影。
心念已動,此處已留不住她,駕上彩雲羅,向着璇璣閣飛去。
老傢伙,你還活着嗎?
身死道消,想都別想,你那些老情人的事還沒有和我說清楚,尤其是那個叫什麼貞來着的,媽蛋,貞子吧!
小歡並不知道,她竟已在這海上足足十年!
她只想着與海打架,與海較勁,並不知道她此時已經領略到更深層次的劍意。
縱使她還只是築基圓滿的低價修爲,但她的劍法已足能傲立於劍修之中。
十年光陰,對於普通人來說是青春是生命中不可重複的時光,而對於修士們卻只是漫長生命的一個瞬間。
炎赤之亂雖暫時平息,但仍是暗潮涌動,羽翼未豐,它並不急於一時,既然四大宗門要聯手滅它,不如隱匿蟄伏,再等一兩百年力量充盈時重出江湖。
然,另外三大妖王中的白鶴,卻已怒髮衝冠,它終於發現,原來被它制住二十多年的那個人,竟然只是一具行屍走肉。
他不是早被困住,怎麼竟能逃脫?
早在十多年前,他便已然離去,只留下一具空殼日日夜夜經受着妖息的侵襲。
歲月荏苒,十年過去,五歲的孩子已經長成翩翩少年,仙璃山的小院內,他正翹首以盼,那個不知在哪裡玩兒了十年的人,就快要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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