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佛主顯靈了,是佛主顯靈拯救衆生啊……”
奚姜河的海岸山頭,跪滿了虔誠的老百姓,他們信佛唸佛,可從未見過真正的佛,若說剛纔還在佛與人之間徘徊彷徨,此刻,他們是真的相信——戒賢就是佛,他就是世間的真佛。
“佛發無邊,佛發無邊啊……”
……
宗政闕眼見局勢陡轉,佈局大亂,神色猙獰地大喊:“是假的,什麼佛,這是障眼法,你們都給我住口,不許再喊——”
劉建成也跪在地上,生怕被佛主降罪,連連磕頭,聽宗政闕這玷污佛主的話,誠惶誠恐說道:”王爺,這是佛,真佛,對佛無理,會遭報應的……“
“一羣蠢貨……”,宗政闕冷嗤,“佛主不是金剛不壞之身嗎?我倒要看看,這佛是否真的刀槍不入、百毒不侵——”
說着,宗政闕突然飛身而起,掌風凌厲地朝那水像揮去,誓要將這水像打的原形畢露。
“不可啊,王爺——”,劉建成想要拉住他,已經來不及了。
衆人心中大驚,卻只見佛像背後突然萬丈金光****而出,將宗政闕擊退砸在石壁上。
宗政闕瞪大狠戾的眸子盯着那佛像。
到底是誰在暗處搞鬼?是誰在懷他好事?
他四處掃視,也沒看到那人。
而他的手下,也和那些愚蠢的民衆一樣,對着那障眼法千呼萬拜。
百姓們見佛像擊倒了宗政闕,更加激動,伏在地上大喊,“這是真佛,不能冒犯,不能冒犯啊……”
“戒賢大師是佛主轉世,是佛主再生,保我敦商萬世安穩,不能殺,不能殺啊……”
……
宗政闕狠狠一拳擊在巖壁上,機關算盡竟鬥不過這障眼法,這即便是輸,他也輸的不服氣——
他陰狠地盯着戒賢,這以後只怕再想除去戒賢,更加的難。
而回過神的百姓已不顧冰涼的海水刺骨,奮力游到了半島上,七手八腳將戒賢從十字架上擡了下來,小心翼翼,生怕玷污了佛主。
這時,那佛像才逐漸褪下,回到了海水中,一如來時安安靜靜。
“佛主要走了,恭送佛主啊……”
“佛主哪裡走了?戒賢大師就是佛主,他就是我敦商的佛……”
“阿彌陀佛……”
衆人將戒賢迎回了岸上,李國舅上前,“大師是佛主轉世,功德萬業,願大師佑我敦商萬世國泰民安。”
“願大師佑我敦商國泰民安,佑我敦商千秋萬世……”
百姓朝拜吶喊聲震碎滄海。
戒賢站在蒼山濤海之間,深紅袈裟似一張永無止境的網,囊括了這大地山河,他請閉着眼:“阿彌陀佛……”
餘光之中,他輕撇見山上一抹紫衣泛起,轉瞬消失,他深深幽幽說道:“生死熾然,苦惱無量,發大乘心,普濟一切,願代衆生,受無量苦,令諸衆生,畢竟大樂……”
“什麼佛主降世,簡直是無稽之談——”,宗政闕從石壁下走上前,陰鷙說道。
“王爺不會還要處死戒賢大師吧?”,李國舅不客氣道:“王爺,小心冒犯了神靈被降罪。”
“大師最好祈禱自己一輩子有佛主保佑。”,宗政闕冷冷地哼了一聲,拂袖而去。
敦商百姓太信鬼神,今日若他執意處死戒賢,說不定反被憤怒的敦商百姓沉江。
戒賢,今日就放你一馬,來日必定要你死無全屍——
宗政闕帶着滿身戾氣離開,李國舅哈哈大笑:“王爺,小心彆氣歪了身子,這敦商可就指望着你吶……”
宗政闕腳步一頓,回頭,勾着脣瓣,陰狠地一笑,隨即才轉身,大步離開。
……
小樹林中,奚姜河岸邊的人潮散去,施醉卿腳下虛浮,喘着氣,每一步都走的極其的艱難。
她身子晃了一下,一掌撐在身邊的樹幹上,方纔爲救戒賢,耗盡了她所有的精氣,此刻她功力盡散,短時間內不可能恢復。
以她現在的情況來看,任何一個成年人都能殺了她,所以事不宜遲,必須快點回到寂璟敖身邊……
連施醉卿都感到詫異,最危險的時候,她想得到的最安全的地方,竟然啊……寂璟敖的身邊……
施醉卿無奈地笑笑,突然感覺到兩束比毒蛇猛獸更陰毒的目光緊緊的擒住她,她不動聲色撇了一眼遠處的那道身影——宗政闕……
宗政闕靜靜立在遠處,眸子陰毒不減,神情充滿了瘋狂的殺意,原來是她——
他目光眨也不眨看着施醉卿,對着身邊親隨道:“殺無赦。”
施醉卿的耳輕微動了動,輕笑一聲,隨着人潮離開。
身邊親隨追上去,宗政闕說道:“別讓本王聽到不好的消息。”
“屬下定不辱命。”
身後的追兵逐漸增多,瞬間就從四面八方涌過來,窮追不捨,如影隨形,很快就將施醉卿逼到了一束飛流的瀑布之上。
那瀑布一眼望不到盡頭,似萬丈懸崖之下竄起的白霧,滲人的很。
殺手終於亮出了手中的刀劍,從三面將施醉卿圍住,施醉卿拳頭捏緊,刀光比飛流瀑布更凜冽,而她眼裡的冷光卻比刀光更冰寒。
“殺。”,隨着領頭人一聲殺令下達。
施醉卿冷笑一聲,“回去告訴宗政闕,待我風雲再起時,血染半邊天。”。
說完,轉身,飛身隨着瀑布跳下。
這瀑布崖雖然高,但底下到底是河流,直通奚姜河,王爺下達了殺令,決不能空手而歸,“分頭去追,不能留下活口。”
“是。”
“嘩啦——”,施醉卿砸入水中,水花飛濺,凜冽的深水將她的肌膚刺得生疼,她被砸得頭暈眼花之時,巨大的水面衝力又將她從水底反彈了出來。
施醉卿的手下意識地在什麼東西上抓了一下,那東西柔軟舒適,手感極好,卻讓施醉卿覺得有些不對勁……
“啊——”,一聲尖銳的女聲石破天驚,“流氓——”
施醉卿摸了一把臉,還沒回過神,一個重重的巴掌就狠狠的落在她的臉頰上,將她失了血色的臉頰頓時打出了五個手指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