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歲爺,你這是怎麼了?”,小綠子彎着腰問施醉卿。
施醉卿微微搖了搖頭,嘆了一聲,沒有說話。
小綠子安安靜靜的立在一旁,也沒有說話,他跟施醉卿認識這麼多年,對施醉卿的瞭解比任何人都深,施醉卿有無法想通的煩惱時,就會這樣一個人靜靜的發悶。
小綠子靜靜的陪了施醉卿許久,才聽到施醉卿悶悶的聲音,“孤掌城那邊如何了?”
小綠子知道施醉卿問的寂璟敖,便道:“還沒有消息。”
施醉卿眉頭皺的很深,“算了,不去管了,你現在便通知下去,準備兩千擔糧食運到城外……”
第二日楚珩滿載而歸,他能順利從大夏國借到糧食結果國內的危機,讓大周國對他更加的看重,但同時也在其它三國之間捲起了一陣自危的風暴來。
四國聯盟誓約,大夏國早前就聞到了風聲,如此情況下,卻還能將糧食乾脆的借給大周國,不免讓其它三國猜忌這大周國是否違背了誓約與大夏國達成了某種不可告人的盟約,四國間的合作關係因爲這件事兒出現了裂痕。
楚珩不是傻子,大周國皇室也不是傻子,在借糧之前就已想到了這個可能,但大周緊張的局勢又讓他們毫無選擇的餘地。
楚珩更知道,施醉卿能這麼幹脆的在他去大夏國的第一天就借給大周國糧食,也並不完全是爲了他容貌這件事,而是施醉卿也打算利用這件事在四國的關係上劃上一刀,這一刀雖然不深,但日子久了,可就難說了。
楚珩離開大都城的第二天,清晨,日光正衝破雲層從遙遠的東蒼穹破殼而出,諾兒從大門外直直奔了進來,繞過亭臺樓閣、假山水榭到了鳳城軒,喘着氣對正在梳洗的施醉卿道:“督、督主,出……出大事兒了……”
施醉卿擦乾了手,瑾煙拍着諾兒的後背,“慢點,都多大的人了,還莽莽撞撞的……”
說着,還給諾兒倒了一杯水。
諾兒一口將一杯水灌了下去,“這次、這次是真出大事……方定侯府侯爺夫人、永寧大長公主,今晨……歿了……”
瑾煙一驚,施醉卿眉頭也擡了起來,半晌都沒有消化得了這個事實。
永寧死了?那個在大都城囂張了幾十年、讓朝臣又怕又敬的大長公主永寧……沒了?
諾兒呼吸逐漸穩定下來,她將這件事的始末娓娓道來。
說是昨日下午,和樂縣主外出差點被人劫走,恰好被祭司府的人給救了,方定侯木凌天聽聞,想到那日永寧說是要對付和樂,便知是永寧所爲,和樂現在是無親無故,木凌天放心不下她一人,便親自去祭司府接和樂,準備找個理由將和樂送進宮裡陪伴在小皇帝身邊,這樣一來,永寧便不敢再輕易對和樂動手。
但木凌天去了一趟祭司府,最後卻是氣勢洶洶的回到方定侯府,提着一柄長劍闖進了永寧長公主的房中,說是要殺了永寧長公主給皇太夫人償命。
原來那日永寧劫走溫離顏,曾對溫離顏說皇太夫人已死,而且屍體還被永寧效仿施醉卿對待孟擒虎的方式給燒成了灰當成肥料,溫離顏現在恨永寧入骨,她不能親自動手殺死永寧以泄心頭只恨,卻能離間永寧夫妻兩,她將這件事有意無意的透露給木凌天,木凌天果然一怒之下要殺死永寧。
這樣一來,永寧不能死在她手上,卻死在了自己最心愛的男人手上,這對於永寧而言,纔是死也不瞑目。
木凌天在闖入房中,與永寧發生了爭執,最後掃落了窗臺上一盆精心培植的曼陀羅花。
曼陀羅花是伽梵國的國花,在伽梵國隨處可見,但在大夏國,卻是不能成活的,永寧卻不知是用了什麼方法,將這株小小的曼陀羅養在室內,竟也能生長得如此茂盛。
然後當那盆曼陀羅花被散落在地,花盆破碎,木凌天卻從其中看到了一顆人頭。
一顆他再熟悉不過的人頭。
那顆人頭就是皇太夫人永樂的。
而木凌天之所以能將那顆人頭認出來,那是因爲那人頭,已經被做成了乾癟的人蠟,絲毫沒有腐爛,反而連皇太夫人死前由於驚恐而造成的猙獰面目都維持着。
永寧將皇太夫人身體的其它部位燒成了灰給曼陀羅施肥,而這顆人頭則成爲曼陀羅茂盛生長的溫室,導致這一株曼陀羅自開花起,那花朵便再未凋零過,食腐而生卻傾國傾城。
木凌天沒有想到,永寧最爲喜歡的這一株曼陀羅,竟然是因爲皇太夫人的頭顱和骨灰才得以逆天生長。
他還記得曾有一次,永寧抱着這一盆花問他:“好看麼?”
他當時說了一句好看,永寧便古怪的笑了,如同布偶娃娃那般陰森詭譎,當時是生生的讓木凌天在大熱的天裡打了一個寒顫。
木凌天憤怒,木凌天懼怕永寧如此殘酷毒辣的手段,而永寧在一切事情敗露後,依舊不慌不忙,捧着那一株曼陀羅,說着可惜。
“木凌天,你還記得當初對我發過的毒誓麼?你說你若騙我,便教那對母女死無全屍,如今本宮可是將你的這些誓言一一給應驗了,你看,這賤人如今可不就是死無全屍了麼?”
木凌天想起當初的誓言,更想起永寧講的微妙比丘尼的故事,當即驚出了一身的冷汗來,不由得後退了數步。
永寧步步緊逼,一字一句的質問木凌天,讓木凌天心虛,而且永寧瘋狂的神色讓他懼怕,他最後被永寧逼得無路可退,竟然將手中的長劍刺入了永寧的心臟。
“你這個毒婦——”
永寧中了劍,蒼涼大笑了幾聲,笑聲淒厲衰敗,如果蒼鷹在天際滑下的痕跡。
“我是毒婦?木凌天你又是什麼?你就是個畜|生,豬狗不如的畜|生,你與那賤人就是一對天造地設的狗|男女,在自己親生女兒的病榻前做出不要臉的事來,木凌天,你是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