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凌寒冷冷的看着那郎中,語氣幾乎要凍死人:“你方纔說什麼?”
那郎中害怕得兩腿顫抖,摸了摸額上的冷汗,結結巴巴道:“我說,這位公子啊!不是我不醫治這位姑娘,只是這位姑娘確實是傷得太重了,渾身的骨頭就沒一塊兒好的了,此時她還發着高熱,我確實是回天乏術啊!要不,您去別處看看······”
“蹭······”一聲,那郎中的話還沒說完,夜凌寒便將劍架在了那郎中的脖子上。
“你再說一遍?誰說她醫不好的?”
那郎中嚇得都要哭了:“這位公子是我說錯了,我學藝不精,公子可以去隔壁的郎中家看看,他定是比我要厲害的!”老天爺啊!這是打哪兒來的一個閻王爺啊!他不過是實話實說,就差點丟了小命。
夜凌寒此時也沒多餘的時間找這郎中算賬,只是輕柔的抱起沐清微去找郎中了,他已經命夜國的御醫連夜趕來,可是還需要些時間,暫時只能在這城中找郎中先替她看看!
可是一個個的都是庸醫,個個都斷言她醫不好,他就偏不信,若是老天要她的命,他便逆天而行,若是閻王敢收她,他便殺下閻王殿將她找回來。
夜凌寒神色冷冽眼中卻滿是堅毅,走遍了這座城,都沒一個人敢醫治沐清微,最後總算是有一個郎中先幫沐清微將身上的骨頭固定好,言明這樣避免二次受傷,斷裂的骨頭要是不固定好很容易刺進內臟,那郎中說他能做的也只有這樣了。
臨近夜幕時分,浩浩蕩蕩的幾輛馬車出現在了小城,引起一衆人的圍觀,那馬車上的正是夜國的御醫,還有他們帶來的各種名貴藥材。來不及喘口氣,御醫們便被夜凌寒帶進了一處客棧,夜凌寒抱着沐清微回到房間,輕柔的將她放在牀上,冷冷的看着那幾個御醫,道。
那幾個御醫抹了把頭上的汗,不知是急的還是被嚇的,此時哪兒還敢耽誤,紛紛拿着藥箱開始準備起來,有幾個御醫亦是伸手探上了沐清微的脈象。
面上的神情都是凝重的模樣,任是誰來探脈都會搖頭,可是他們不敢,這姑娘的性命關乎與他們的性命,即便是拼了老命也一定要將這姑娘救活的。
一名御醫一臉惶恐的上前來,看着夜凌寒戰戰兢兢道:“太子殿下,這位姑娘的傷勢確實是嚴重得很······”
夜凌寒冷冷的看向他:“我不想聽這些話,你只管救活她就是!”
那御醫點點頭:“老臣是想跟太子殿下說明一下,因爲這姑娘的傷勢太過嚴重,一般的法子已經救不了了,唯一能做的就是鋌而走險,先用續骨藥讓這姑娘的骨頭長回去,這樣纔好醫治她的內傷,這姑娘全身骨頭都碎了,要讓那骨頭重新長好,是及其痛苦的一件事,老臣只怕這姑娘受不住這長骨時的痛楚······”
夜凌寒定定的看向牀上昏睡的沐清微,開口問道:“只有骨頭先長好才能醫治她的傷,是嗎?”
那御醫點點頭,不敢多看夜凌寒一眼,平時的太子殿下就已經夠嚇人的了,現在的太子殿下簡直是太恐怖了!
夜凌寒走到牀邊握住沐清微的手,冷冷道:“她不是一般的女子,能受得住,開始用藥吧!”她是他看重的人,豈會那般被打倒,不管怎麼樣他都要救活她。
要讓全身的骨頭都長好,御醫們下的藥當然是及其猛烈的,那疼痛當然是無法言語的,斷骨是痛可是要讓骨頭長回來比斷骨還要痛上幾倍。這疼痛足以摧毀任何一個人,沐清微亦是被生生的疼醒了。
她茫然的睜開眼,可是什麼都看不到,渾身的疼痛又加劇了幾倍,她對這陌生的感覺很害怕,此時她太過無助,身體裡那要命的疼痛如影隨形,讓她避無可避。
就算是她也經受不住這疼痛,她掙扎着呼喊着:“疼,疼······”她不住的用身體撞擊着牀,想要減輕一些疼痛,可是不管她怎麼做都是徒勞的。
那幫御醫見沐清微這樣癲狂的模樣,急忙上前按住她的手腳了,不讓她亂動,對此那些御醫不得不對一臉要殺人一般的夜凌寒解釋道。
“太子殿下,長骨的過程中是及其痛苦的,可是不能讓這位姑娘亂動,要不然這骨頭長歪了到時候又要重新斷骨了長,我知道太子殿下不忍心看,可是這是沒辦法的······”
夜凌寒眼底神色有些不忍,他幾步走上前笨拙而又輕柔的摸着沐清微的頭,安撫道:“沒事的,沒事的······”
他記得她以前說過,她痛苦的時候就喜歡嬤嬤摸她的頭,現在他只能這樣替她減輕些疼痛······
被困住了,她的手腳被困住了,疼痛加劇,她什麼都做不了,是誰在說話?爲什麼她會這樣熟悉?是誰在安撫她,可是這安撫並不能緩解疼痛,骨頭就像是要裂開了一樣,誰,誰來救救她。
若是可以昏過去多好,可是現在就連昏過去都是奢望,她該怎麼做才能逃開這痛苦,該怎麼做······
這樣折騰了一天一夜,沐清微到底是傷勢過重,這般熬了一天一晚後,終於體力透支的昏死過去。幾個御醫這才鬆開手,疲累的跌坐在地上。這姑娘掙脫起來的力氣還真不小,要是她再不昏過去,他們這把老骨頭都要被拆了。
眼見沐清微昏了過去,夜凌寒微微皺眉又是一記眼神橫掃向跌坐在地的幾個御醫,意思不言而喻,她接下來會怎樣?
那御醫急忙答道:“太子殿下,這骨頭雖然是開始生長,可是現在最擔心的是這位姑娘高熱不退,接下來必須想想法子將這姑娘的高熱退下來,藥已經熬着了,不過成效如何當真就不好說了······”
夜凌寒冷冷的看了他們一眼:“命人給我準備些烈酒上來,你們在外頭等着,我叫你們再進來!”他記得以前她說過降高熱能用烈酒,現在他只能什麼都試一試了。
很快那烈酒便被送上來了,一衆御醫被關在門外,夜凌寒伸手解開了沐清微的衣裳,將她的衣裳都脫下來,他認真的用烈酒替她擦拭着身體,面上仍舊是一片冷靜。
眸子裡不含一絲,此時他什麼都沒想,唯一想的就是要救她,一遍遍的擦拭着她的身體,高熱微微降下來了些,他便先將酒放在一邊,想要替她穿好衣裳。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她微微靠向他懷裡,夜凌寒微微一愣,很快便想起當初在藏君堂時,沒到夏天她便會躲在他身邊納涼,如此,他忽然有了辦法,夜凌寒坐到牀邊,脫下自己的衣裳靠近她。
她曾經說過他身上是冷冷的,想必此時的她這樣靠着他會舒適一些,夜凌寒半靠在牀上,讓沐清微依偎着他······
幾個御醫被叫進來是看到就是這樣一副情形,他們那冷漠非常的太子殿下居然會安靜的坐在牀上,眼底似乎還略過一絲叫做溫柔的東西。這當真是叫他們吃了一驚,不過,他們可不會因爲太子殿下這眼底的溫柔而怠慢半分。
他們知道,太子殿下的溫柔與他們一點關係都沒有,他們知道,要是這姑娘醫不好,他們這小命也就丟在這兒了······
此後的幾天,沐清微一直沒清醒過來,渾渾噩噩中也只聽到她呼痛,在不久是發高熱,這可見一衆御醫給折騰壞了,夜凌寒不捨晝夜的守在沐清微牀邊,事無鉅細親自照顧着。
這些御醫哪兒敢休息,當然也只能強打起精神費勁心力去醫治了,這樣過了小半個月,沐清微的情況總算是穩定了些,雖然還是沒醒,不過脈象是平穩了些。
這叫這些御醫們也鬆了一口氣,要是再折騰下去,他們真的會丟了小命,是累死的!
聽到御醫說明情況後,夜凌寒當下便命人準備好回夜國了,在宮中她能受到更好的照顧,先前因爲她的情況實在是不能移動,所以只能暫時在這客棧中替她醫治。
現在他能放心帶她回宮了,在宮裡她的身體才能調理好。不多時馬車便依着夜凌寒的吩咐準備好了,夜凌寒將沐清微抱上了馬車,輕輕的放在馬車上的錦被上。
她的骨頭還沒完全長好,這馬車裡鋪了幾十層錦被,這樣纔不會顛到她。
“啓程,回宮······”夜凌寒看着車外冷聲吩咐道!
馬車緩緩離開了小城,那些御醫欲哭無淚的登上馬車,只盼着能在馬車上沉沉的睡一覺纔好!
昏迷中,沐清微始終在做同一個夢,那是翰墨一身是血的噩夢,他就在她面前,可是她不管怎麼追都追不上他,他的血在腳下開出一朵朵妖嬈的花,叫她痛徹心扉。
她想要追上去,想要替他療傷,可是他只是一直不近不遠的站在她跟前,對她揮着手:“清微,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