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件事情的真兇寧天真其實早就已經知道了,天然家爲了得到盤古精血慫恿極州的一些三流門派和世家對寧家趕盡殺絕,只是他萬萬沒想到,待自己如親孫子一樣的管家福伯居然是其中的一個幫兇,這讓他無法面對這個殘酷的現實。
二十多年的感情,二十多年的欺騙,他不知道這份感情裡面除了欺騙還有什麼,他又該如何對曾經的親人下手,或許他根本就下不去手。
福伯似乎衰老了幾十歲,灰白的發須居然全白了,他無精打采的癱軟在地上,嘴角浮現出一抹自嘲的笑容,在他的心裡無論寧天真如何處置他都是自己罪有應得。
“真兒,我知道你恨我,我不奢求你能原諒我,這些年我一直活在自責和恐懼中,今天還能見到你我已經知足了,你動手吧。”
也許是壓抑的太久,所有的仇恨在這一刻爆發了,寧天真仰天一聲長嘯,悲痛的怒吼道:“你騙我,我不怪你,可是,你唐唐破宗境的強者,只要當年你能出手相助一把,寧家又如何會全族被屠,這個時候說自責還有什麼用,說白了你就是害怕天然家。”
面對寧天真的質問,福伯無言以對,嘴脣只是輕輕顫抖了幾下。
“伏屍百萬,我只爲復仇,無論是誰參與了那場屠殺,都得死。”他的心在滴血,但是面對滅族仇人他絕對不會手軟,只見他的雙拳成爪覆蓋了一抹淡淡的紅色,一股龐大的幽怨之氣鋪天蓋地的向福伯碾壓而去。
福伯沒有因爲那股怨恨而感到恐懼,他緩緩的閉上眼睛,表情出奇的平靜,似乎在等待死神的到來,對他來說,死亡或許就是最好的解脫。
越是這般寧天真的心裡就愈加的難受,兩行清淚不知不覺從臉頰滑落,他狠狠地咬了咬牙,緩緩舉起手轉過頭狠心拍了下去。
一陣清脆的骨骼碎裂聲傳來,沒有鮮血,沒有疼痛,沒有知覺,福伯似乎看到另一個自己掙扎着從軀體內飛出去,身體緩緩的倒下。
“噗通!”身前飄起一陣黃沙,寧天真靜靜的站在原地,他強忍着沒有轉頭去看福伯的屍體,他怕,但是心中越怕那種最後再看一眼福伯的慾望就更加的強烈,終於抵擋不住心底的執拗,他緩緩轉過頭看向福伯。
周圍沒有鮮血,福伯的屍體側臥在地上,臉上卻保持着一抹微笑,寧天真雙手不停的撕扯着自己的頭髮,發出一陣陣野獸般的嘶吼。片刻後,他猛地撲到福伯的身上,雙手搖晃着福伯的屍體,想要把他叫醒,悲涼的痛哭聲在夜裡傳出老遠。
“老大,我知道你心裡苦,但是福伯已經死了,你不要這樣折磨自己。”看着痛苦的寧天真,小野豬忍不住想要把他扶起來。
寧天真一把甩開了他的手,從地上抱起福伯的屍體,緩緩的向遠處走去。小野豬想要追上去,龍傲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搖了搖頭道:“不要打擾王,先讓王一個人靜一靜,親手殺了自己情同爺孫的長輩,他心裡承受的痛不是我們能想象的。”
兩人相視無語,只是矗立在風沙中靜靜的等待,福伯原本就是天然家的人,只是後來潛伏在寧家的過程中對這個弱小的家族產生了感情,無論他怎麼做都沒有違背原則的錯,寧天真卻只固執的看到了情感,心中巨大的仇恨使他不得不殺了福伯。
許久之後,寧天真慢慢的向兩人走來,蒼白的臉頰看不出任何表情,眼角依然殘留着淚水的痕跡。小野豬連忙迎上去,焦急的問道:“老大,你不要緊吧。”
寧天真輕輕的搖了搖頭,聲音有點沙啞的說道:“我沒事。”他徑直走到龍傲跟前接着說道:“龍傲,你扮成福伯,引出鬼使,我和小野豬跟在你後面,讓我們看看幽冥鬼冢到底在搞什麼鬼。”
看着寧天真的目光,龍傲堅定的點了點頭,抄手撿起福伯遺留在地上的黑色頭蓬,身體在原地轉了個圈,右手漫過頭頂,瀟灑的把斗篷披在了自己的身上,他回頭深深的看了一眼寧天真,向山谷更深處走去。
狂風吹動着黑色的斗篷獵獵作響,龍傲警惕的看着四周,他突然發現在不遠處靜靜的站着一個人,龍傲停下腳步,一絲絲元力運行到眼睛上,透過渾濁的沙塵,只見前方的人同樣披着一件黑色的斗篷,讓人看不清楚面孔。
他迅速思索了一下,壓低了聲音衝着遠處的人影喊道:“請問,前面的可是鬼使大人?”
風沙吹過,只有尖銳的沙沙聲,卻沒有得到對方的回答,龍傲心裡不僅打了個鼓,難道對方不是鬼使?
他輕輕的抖了抖頭蓬,向前又邁出了幾步,朗聲喊道:“請問,前面的可是鬼使大人?”依舊沒有得到回覆,龍傲心裡正在納悶,突然聽到遠處一個幽幽的聲音傳來“你是段德福?”聲音異常尖銳,猶如九幽的厲鬼,劃破了耳膜,讓人不寒而慄,隨着聲音的傳出,迎面撲來一陣寒意。
龍傲頓時被嚇了一跳,心臟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那股寒氣明明就是死亡之氣,難道……難道對方是一個死人?饒是他藝高膽大也不由得感覺到後脊背發冷。
一直跟在龍傲身後不遠處的寧天真和小野豬躬身藏在一個沙包後面向龍傲的方向眺望,當聽到神秘人的聲音,小野豬的臉色頓時就變的難看起來,小聲說道:“老大,那人身上根本就沒有生命跡象,那是一個死人。”寧天真輕輕的點了點頭,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前方,片刻後沉聲道:“他不是真正的鬼使,只是一具殭屍傀儡,看來這裡面大有文章。”
“殭屍傀儡?”小野豬嘴裡嘀咕了一句,他還是第一次聽說殭屍傀儡,一臉疑惑的向寧天真問道:“老大,什麼是殭屍傀儡?”
寧天真把頭縮回沙丘下,看着小野豬小聲答道:“殭屍傀儡也是殭屍,只不過他們沒有自己的思維,嚴格來說他們連行屍走肉都算不上,只是受人控制的一個工具。”
小野豬撓了撓了頭,嘴裡嘀嘀咕咕了半天,猛地擡起頭驚訝道:“他是受人控制的工具,難不成鬼使就在周圍?”眼睛頓時瞪的老大,緊張的向四周張望,不由得縮了縮腦袋。
看着小野豬的動作,寧天真把十指放在嘴前輕輕的“噓”了一聲,示意他安靜然後慢慢的伸出頭向前方看去。
龍傲緊緊的看着前面的身影,心中冷笑一聲,暗暗說道“雕蟲小技,一具殭屍傀儡也想騙我,真是自不量力。”嘴上卻故作不知道,恭敬的回答道:“回鬼使大人的話,正是屬下。”
“怎麼就你自己,天然佚名呢?”傀儡殭屍的聲音有點僵直,聽不出什麼語氣,不過能從話語中感覺到對方的不滿。
做戲當然要做足了,龍傲連忙躬身行禮,不敢有一絲怠慢,恭敬道:“家主臨時有點事情來不了,就讓小人先過來接受檢驗。”
“哼,既然這樣,你過來吧。”那傀儡殭屍冷哼一聲,說完之後,身體僵硬的轉過身向前一步一步走去。 看着轉身離去的傀儡殭屍,龍傲心裡沒有多想,跟着就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