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彷彿靜止了,趙連軒愣了許久,才從懷裡拿出一條手絹,“阿尋,你還記得這個嗎?”
千尋看着手絹,神色依舊防備。
“姑娘,好志向。”
“姑娘,在下無意冒犯,只是聽見姑娘的曲子,一時喜歡,纔過來的。”
“讓姑娘受驚了。”
趙連軒一句一句的回憶着當初初見時的話語,千尋看着趙連軒,心裡卻是狠狠地抽痛着,趙連軒看着千尋,“我還記得,你當初說你喜歡梅花。”
千尋卻只是苦笑一聲,看着趙連軒,笑着,卻是流下了眼淚,一邊落淚,一邊開口,“數萼初含雪,孤標畫本難。香中別有韻,清極不知寒。橫笛和愁聽,斜枝倚病看。逆風如解意,容易莫摧殘。”
“阿尋,是我,我們的緣分是早就註定了的,我知道我傷了你的心,可是,你相信我好不好,我真的由始至終的沒有想過傷害你,你相信我好不好?早知道會這個樣子,我一定不會這麼做?原諒我這一次,以後我再也不會騙你了。”趙連軒後悔了,真的後悔了。
千尋看着趙連軒,“皇上,即使我們的緣分早就註定了,即使你早就知道結果,你也一樣會這樣做,就像你明明知道,我已經向着你了,卻還是不許我懷孕,讓我服用避子藥。”千尋從懷裡拿出一個瓶子,看着雲瑤,“初雪,不,雲瑤姑娘,你可記得這個?”
秦子安驚訝的看着趙連軒,沒有想到,他居然會給千尋服用避子藥。
雲瑤的臉色一下子慘白,看着千尋,“對不起,小姐,對不起。”
千尋卻只是將手一鬆,瓶子落在地上,清脆悅耳,可惜,此時對於每一個人而言,都彷彿敲打在心上的魔咒一般,叫人難以忍受,“你不用道歉,反而,我應該感謝你,不然的話,若是如今我有了孩子,我該怎麼辦,如今想來,沒有孩子也是極好的。”千尋的語氣平淡,反而叫趙連軒更加的難受,原來不知不覺間自己已經做了這麼多傷害她的事情。
“皇上,我從來就不曾怪過你,他是個大惡之人,殺了他可以保全很多的人,可是,爲什麼,你一定要逼我親手殺了他,縱容他有百般的不是,他也是我的爹。我以爲我已經可以幸福了,原來,最初的美好只不過是你的一場遊戲,可我卻當了真,是我傻,太過天真了,”千尋話平淡而絕望,趙連軒被說得無地自容。
雲瑤跪在地上,“不是的,小姐,一開始皇上真的只是想要接近你,利用你的,可是後來,他卻愛上了你,拿出證據,不僅僅是爲了定千河的罪,更重要的是,是希望藉着這個證據,證明你和千河是無關的,皇上想讓你戴罪立功,再借着三少爺的功勞,叫你繼續當着這個皇后,皇上是真心想要和你在一起的,我們只是沒有想到,會對你的傷害有這麼大,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的錯。”
千尋看着雲瑤,“我知道在你的心裡,他是個大壞蛋,是個早就該死的人,很多人都恨他,可是在我心裡,他依舊是我爹,是我娘愛了一輩子的人,我娘在臨死之前,拉着我的手,對我說,阿尋,不要恨你爹,可是如今卻是我親手害死了他,我要怎麼樣面對我娘,我是個不孝女,我娘再也不會原諒我了。”
“不會的,”千成風氣喘吁吁的說道,看他臉上的汗水,就知道他是跑着過來的,“二夫人是那般善良的人,她一定不會恨你的。”
千尋看着千成風,哽咽着,“三哥。”
千成風看着千尋,脖子間的血跡叫千成風心裡一疼,地上是知夏的屍體,看上去已經沒有氣息了,千成風握緊了拳頭,看着趙連軒,衝上去就是一拳,趙連軒被打得退後了幾步,趙連宇連忙扶住趙連軒,秦子安則拉住了還要繼續打的千成風,“成風,你在幹什麼?”
“千成風,你瘋了。”趙連宇也是叫了起來。
千成風被秦子安牽制住,卻依舊不依不饒的喊着,“我把我妹妹好好的交給你,你如今都做了些什麼,你是怎麼答應我的,你說過會好好的對她的,結果,你就是這麼對她的。”
千尋看着趙連軒,想說什麼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走到千成風的邊上,“三哥,他是皇上。”
“我管他什麼皇上,欺負我妹妹,天皇老子也不行,”千成風卻還是不買賬,秦子安在千成風的耳邊悄聲的說道,“你瘋了,他是皇上,你真的不想活了,就算你不想活了,你妹妹怎麼辦?”秦子安的話叫千成風停了下來。
趙連軒一直看着千尋,卻發現她一眼也不曾看過自己,不由得有些嘲諷的一笑,摸着自己的嘴角,隱隱的嚐到一絲血腥味。
“皇兄,他不是有意的。”趙連宇有些擔憂的替千成風解釋着,趙連軒卻只是揮了揮手,“我知道,我不會怪他的。”
趙連軒看着千尋,“阿尋,你真的連看也不肯看我一眼嗎?”
千尋只是拉着千成風的衣袖,固執的不肯看趙連軒,千成風看着千尋,在這一面,千成風清楚的看見千尋淚流滿面的樣子,卻倔強的不肯哭出聲音。
趙連軒低下頭,苦笑一聲,“阿尋,我是真的愛你。”
千尋只是努力的不哭,“可是,我已經沒有辦法相信你了,怎麼辦?”
怎麼辦三個字,叫趙連軒所有的話都哽在喉嚨裡,活該啊。
千尋沒有回頭,只是閉上眼睛,“皇上,如今的我沒有辦法再相信你的話了,因爲我不知道,哪一句是你的真心話,哪一句是你的承諾,哪一句又是我該信任的,皇上,在你心裡微不足道的欺騙,或許你真的是爲我好,或許你是真的愛我,可是,如今,我的心已經死了,不再期待了,皇上,你走吧。”
秦子安看着千尋,一邊流着眼淚,一邊假裝若無其事的說着,不知爲什麼,居然可以感覺到,千尋那絕望到心底的難過,何必要如此相互折磨呢?
趙連軒握緊了拳頭,轉過身子,走了,趙連宇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只好扶着一邊的雲瑤,跟着趙連軒走了,秦子安也拍了拍千成風的肩膀,走了。
一下子所有人都走光了,只剩下秋琴,知夏,千成風,千尋還有跪在知夏邊上的**,一共五個人。
千成風一下子抱住千尋,“尋兒不哭,不哭。”
“三哥,知夏死了,知夏死了,她是死在我的面前的,知夏那麼怕疼,她那麼怕疼,三哥,爲什麼死的不是我,該是我的。”千尋的聲聲哭訴,千成風心疼的不得了。
“尋兒,知夏不會希望你這個樣子的。”
千尋擡起淚眼看着地上的知夏,一下子暈了過去,千成風連忙抱起千尋,秋琴站了起來,“小姐。”
“沒事,傷心過度,休息一下就好了,”千成風抱着千尋,看着地上的知夏,不忍心的說道,“好好的送送知夏。”
秋琴看着地上的**,有些不忍的說道,“江太醫,節哀。”
**卻是彷彿沒有聽見一般。
千尋這一暈暈了整整一天,等千尋醒來的時候,知夏已經入棺了,千尋看着知夏的靈堂,本來一個宮女而已,是不應該有靈堂的,可是秋琴卻不管這些了,給知夏辦了一個靈堂,千尋站在知夏的棺木邊上,摸着棺木,“知夏不怕,一會兒你娘就來接你了。”
千成風站在千尋的身後,“尋兒。”
千尋轉過身,看着千成風,眼睛裡平靜一片,什麼悲傷,難過都不見了,彷彿一晚上,什麼都沒有了。
這樣的千尋,比起悲傷的千尋更加千成風心疼,千成風看着千尋,“尋兒,我帶你走。”
千尋搖搖頭,“他不會放過我的。”
“不怕,三哥帶你走。”千成風對着千尋承諾着,千尋看着千成風,眼睛裡有了一絲光芒,千成風在心裡暗暗地下了決心,爲了這一絲光芒,自己一定要帶千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