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皇上這些年可有跟楚越王妃遞過信函,論理,王妃可是皇上的妹妹呢。”韓齊使者見說不通李天佑,乾脆一板一眼說道。
李天佑猛的掃了一眼韓齊使者,冷笑一聲道:“朕的妹子自然有朕護佑着,說起來睿薇也算是半個韓齊人了,若真有個什麼問題,怕也不僅僅是大理的問題!”
這些年來,因爲睿薇公主掉包的事情,韓齊每每來要挾李天佑,偏李天佑從不打沒有把握的仗,準備不充分之時,絕對隱忍的住。
可今日李天佑卻是怒極了。
“皇上您這話,臣不敢苟同,睿薇公主之母,是嫁入大理的太妃,睿薇公主更是大理尊貴的皇室成員,縱然韓齊有心牽扯上關係,奈何女子出嫁從夫啊!”這韓齊使者也不是吃素的,韓齊能派了他來,也是爲着他的三寸不爛之舌。
本以爲這話便能拿捏住李天佑,讓他爲此事負上全責,然後讓李天佑再賠償些金銀財帛,方不虛此行,誰知李天佑此刻正一腔怒火無處發泄。
拍案而起,渾身散發着刺骨的寒意,道:“韓齊使者來的正是時候,正好朕有些事情要知會給你們韓齊的王。”
“這第一件事,睿薇公主雖說算是大理皇室之人,可卻始終養在韓齊太妃身側,更是在先帝西歸之後,在韓齊常住,一年到頭,只在大理住上一月半月,隨後嫁入楚越國後,倒也安守本份。
只是最近聽聞,楚越國的一位側妃身下的小王子身故,似是與睿薇公主有些牽連,朕已經修書送至楚越國,當年睿薇在韓齊教養不善,難免有所過錯,還請楚越王擔待一二,也算是全了朕這個做哥哥的一番情意。
還請使者將這件事情告知你們王,讓他做些準備,畢竟睿薇現在在楚越無兒無女,卻將側王妃的小王子害死,這般行徑,楚越若是氣不過,率了兵馬,攻打韓齊,也不是不可能!”
李天佑還欲再說,卻是被韓齊使者打斷,帶着一絲傲慢無禮道:“皇上這話,臣下有些聽不明白,睿薇乃是大理公主,有什麼說道自是要尋皇上說的,跟韓齊無關!”
李天佑板着臉,眼睛微微眯起,盯了韓齊使者半晌,眉眼間現出幾分厲色,瞧得韓齊使者,心下有些惴惴,人人都道大理皇帝冷眉冷目,只一眼瞧過去,便如同萬千把刀劍齊射,果然不是吹噓之詞!
“據聞韓齊便是皇室的規矩也不甚規整,朕還以爲是市井傳聞,如何能輕信,現在看來倒是真的了。朕與睿薇同父異母,雖說是哥哥,但說句不好聽的,睿薇不過是個庶出的,還沒養在大理皇宮的公主,倒是一直在韓齊的皇宮中教導着。
楚越若是真要算賬,又如何來尋朕這個哥哥,而不是去尋一直教養睿薇的生身母妃和養育她的外祖父母呢?婦人之言曾道,冤有頭債有主,睿薇的教導,朕這個做哥哥的,何曾參與過半分,跟朕又有何干系?”李天佑將睿薇的事情推個乾淨。
那韓齊使者只差將睿薇公主乃是掉了包的,直接宣之於口,只是礙於乾坤宮左右還有宮人伺候着,若是此刻與李天佑撕破了臉,未必就是好事,不由得隱晦提到:“這睿薇公主可是很聽皇上的話的!”
李天佑調教的人,取代睿薇的地位,自然是會聽李天佑吩咐的,跟韓齊有何干系。
李天佑劍眉一挑,輕呷了一口茶,沉聲道:“朕言盡於此,該提醒的也給你們韓齊提了醒,聽不聽是你們韓齊的事情,想來你們王妃應該也能想明白,是想要一個在楚越受盡恩寵的王妃娘娘,還是想要一個被掃地出門的妒婦毒婦!”
韓齊使者咬牙應下,什麼也說不得,一直以來都用睿薇這件事情要挾李天佑,這次竟是沒有用處了嗎?只是李天佑所言不無道理,難道說李天佑已經要放棄這個假睿薇了嗎?
韓齊不知道的是,這個假睿薇公主,早已收服了楚越王,因爲在楚越王子登基之時,效力不少,再加上對先楚越王和王妃的敬重,已經在楚越站穩了腳跟,至於方纔所言側妃的事情,也不過是楚越皇宮爭寵的事情,作爲李天佑精挑細選的暗衛,對付這樣的後宅私鬥,有經驗的很,相信用不了幾日,便能風平浪靜!
李天佑之所以一直對韓齊隱忍不發,只是因爲他原本有心將皇位還給顧依然來着,所以韓齊的事情,也想着等顧依然登基之後,再舉進兵,到時候顧依然會得到衆人的歸順,只是後來才發現……日後是不必了!李天佑想到顧依然,不由得手攥的極緊……
再擡首,眼中厲色愈發深沉,道:“至於韓齊貢女一事,還要你們王給朕個說法,不過入宮堪堪兩個月,竟然毒害皇后,皇后如今還在昏迷着!”
韓齊使者沒料到,李天佑居然倒打一耙,這樣下去很被動,忙轉了心思,一臉憤然道:“貴國皇后之事如何能牽扯的出韓齊貢女,自古以來,後宮婦人爭鬥,齷齪事情,多之甚多,所謂清官難斷家務事,哪裡能說的清,是孰之過錯,可皇上居然問也不問,直接將我韓齊貢女盡數打殺,皇上此舉,分明是有心偏頗,拿我韓齊貢女作筏子,欺我韓齊子民!”
李天佑根本就不給韓齊使者狡辯的機會,冷聲道:“哼!朕本念在先帝爺與太妃的情面上,不欲深究,豈料你們韓齊欺人太甚,皇后至今昏迷未醒,你們送入宮中的貢女,是爲着何等因由,你們心知肚明,朕懶怠與你多說,回去告訴你們王,每年的貢例翻倍,若是不能達到,別怪朕不顧當年盟誓!”
韓齊使者怒極,這幾年他出使大理,一直都被奉承的緊,突然這般,自是不服,冷哼道:“皇上這是逼着韓齊王朝與大理決裂不成!”
李天佑早已不耐煩,目光在韓齊使者的面目上逡巡,終開口道:“自古兩國相交,不斬來使,但也不是沒有特例的!”
只這一句,便讓韓齊使者徹底閉上了嘴,冷汗順着背脊滾落,一直以來,韓齊只是抓着睿薇公主一事不放,想着大理縱然強大,但也不能同時抵禦楚越與韓齊的同時進攻。
他一早就勸過自家的王,希望他藉着這件事去與楚越王子暗暗商議,達成同盟,一同將大理拿下,可偏偏自家的王是個爛泥扶不上牆的,不思進取,只以爲有此一事,便可隨意拿捏李天佑,安枕無憂,做一世的安穩皇帝,到了今日也該夢醒了。
李天佑年紀雖輕,但在處理朝政上卻很有天賦,旁日裡溫厚,一旦翻臉,必下死口。今兒個已經說出了這番話,顯見是對韓齊有了充分的準備,只要韓齊有一絲的不情願,怕是國將不保!日後怕是再難如這幾年一般打秋風了!
李天佑一番話說完,耗費了身體裡的大部分隱忍,他再也不想忍下去!
“來人,賜誠王妃毒酒一杯,三尺白綾一條,匕首一把,隨她去選!”李天佑緊緊的攥着拳頭,意難平道。這一切都是顧依然,李天佑不能對他動手,也要讓他付出代價!
唐子涵有些猶豫,斟酌道:“皇上,誠王妃畢竟是韓齊的公主……”
李天佑迎窗而立,直盯着凝素宮的方向,聲音如碎冰跌落銅盆,擲地有聲道:“她此刻依舊是韓齊的公主,誠王爺的正妃!”
唐子涵固然也厭惡顧依然,只是顧依然如今深得前朝大臣的心,若是李天佑處置太過,怕是人心會倒。
唐子涵還想再勸,卻是被小安子拽了拽藏藍色的袍子,衝着凝素宮方向,努了努嘴,小安子雖是聰明活泛的,但對於朝堂之事一知半解,他只是覺得李天佑已經算是好的了,這麼說的意思便是,若是沁雅公主現在光榮赴死,她還是尊貴的公主,正牌誠王妃,若是不肯,那麼也別怪李天佑的心狠了!
小安子也是替沈清伊不平,沈清伊算是對他有知遇之恩的了,若不是沈清伊,他這會兒不一定什麼境況,若是旁人將一個小公公提拔至此,必然會拿捏着要上許多好處,可沈清伊卻從來沒有多要求他什麼,倒是他一個乾坤宮的首領太監,沒事兒跟凝素宮的小公公張陽套的熱乎!
唐子涵悻悻的住了嘴,心裡暗暗說服着自己,自己不是爲了沈清伊,只是盡忠皇上而已!
小安子大搖大擺的去誠王府宣了旨意,顧依然眉頭深鎖沉思半晌,卻是奪了聖旨,殺進宮來,只道自己與沁雅情深意重,請李天佑收回旨意!
李天佑端坐在乾坤宮內,黑着一張臉,極力忍耐自己的情緒,脖子上的青筋暴起,任誰也不敢靠近半分,顧依然跪在乾坤宮外,倔強挺立,二人竟是對峙起來,誰也不肯低頭。
太后聞言趕來,李天佑只紅着眼眶,道:“清伊已經受盡苦楚,朕實在忍不得了!”
太后屏退衆人,與李天佑細細說了一番話,李天佑沉默良久,終是收回旨意!
豈料還有那不知足之人猶自鬧騰,小安子來稟:如貴人不肯赴死,定要見皇上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