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鐸轉身端茶喝了兩口,不去看那張宜嗔宜喜的嬌俏小臉,免得自己難受,“王妃那邊沒事的,你放心罷。”
鳳鸞回道:“嗯,那就好。”
----倒也不算是假話。
雖然心下後悔昨夜太過沖動,害得自己受了傷,可是認真說起來,還是希望端王妃平平安安生下孩子的,而且最好是兒子。
不是自己心軟沒個原則。
而是隻有端王妃有了嫡子,只有她的主母位置坐穩了,她才能更容得下王府裡面的姬妾們。她有嫡子傍身,纔會鬆手讓姬妾生庶子,自己才能順利生下兒子,然後養精蓄銳、站穩腳跟,慢慢查清楚前世難產的真相,爲自己和孩子報仇!
假使端王妃是前世兇手的話,自己也得有能力了,才能扳倒她啊。
不然憑自己剛剛進王府,只略有點美色,就想讓蕭鐸廢掉王妃根本不可能!自己可不會癡心妄想,端王妃沒兒子,然後自己趕快生個兒子,就能將她取而代之。估計那樣的話,端王妃第一個想掐死的就是自己。
反正一輩子還長着呢。
將來的事,還真的誰也說不好。
好比現在的朝局,太子蕭瑛不光佔了嫡長,還能文能武,身後有輔國公府範家和範皇后撐腰,在大家眼裡是穩穩當當的下一任真龍。可是誰又能想得到,不到十年,太子和肅王等人,就會一一敗在宮闈鬥爭中呢。
自己和端王妃的爭鬥纔剛剛開始。
至於蕭鐸,假使前世不想要自己活下去的人是他?如果是真的……
“在想什麼呢?”蕭鐸問道。
鳳鸞默不作聲。
“王爺,側妃……”外面響起寶珠的聲音。
“滾出去!”蕭鐸聽着煩,覺得這個經常晃盪的丫頭十分討厭,“主子沒喊就總是亂嚷嚷,誰給你的膽子?滾一點兒。”
“不是。”寶珠咬牙,委委屈屈道:“鳳二夫人來了。”
“母親來了?”鳳鸞激動要起身,一扭,便是一聲慘叫,“哎喲!我的腰!”被蕭鐸扶了一把躺回去,見他瞪自己,小聲解釋,“我忘了,又不是故意的。”
蕭鐸瞪她,“好好躺着。”
甄氏挽着高髻進門,大約是爲了刻意表現岳母的身份,穿了深紫色的衣衫,配褐色繡桃花的裙子。雖說顯得成熟了幾歲,可依舊掩飾不住她的光彩照人,那種好似水波盈動一般的美,真是寶光流轉、活色生香。
這是蕭鐸第一次見到自己的岳母。
第一個念頭便是,岳母真是……,女人中的女人。
不免擡眼看了看鳳鸞,自己的小嬌嬌只需要再調養幾年,身子、臉蛋長開了,再佔着年輕嬌妍,那可真是京城第一美人兒了。
“見過王爺。”甄氏福了福,沒多話,便先去看望自己的寶貝女兒。
蕭鐸又被甩了一次冷臉,摸了摸鼻子,“你們先聊。”趁勢迴避去了外面,心下安慰自己,岳母是長輩讓讓也是應該的。
甄氏才懶得理會王爺女婿呢,要不是怕女兒難做人,連招呼都懶得打。這會兒,滿心滿眼都在女兒身上,“聽說你把腰摔了,到底怎樣?”
姜媽媽在後面殺雞抹脖子的遞眼色,示意收斂點兒。
鳳鸞只清楚母親性子的,哪裡敢說自己骨折?只哼哼道:“從臺階上摔下去,被石頭戳了一下子,破了皮兒,這會兒還疼着呢。”
甄氏掀開她的小衣瞧了瞧,貼着膏藥,況且是在腰上,倒是看不出骨折,因而只信了女兒的說辭。但即便這樣,亦是嗔怪,“我聽說,你是爲了救王妃才摔倒的。”戳了一下女兒的額頭,“可別有下次了?以後有事記得躲一點兒。”
什麼端王妃,肚子裡是了不起的金種子嗎?害得自己的寶貝女兒受傷!
鳳鸞訕笑,“哪能還有下次?”
自己又不是傻子,以後見了孕婦就統統繞道,再也不腦子發燒救人了。況且,自己這一休養就得三、四個月,等休養完,端王妃早就已經應該生了。
是男是女,是金蛋,還是銀蛋,都不與自己相干。
甄氏細聲問道:“王爺待你好不好?”
“挺好的。”當着母親,鳳鸞只能報喜不報憂,再說了,今生的蕭鐸對自己的確還不錯,暫時挑不出多大毛病來。
甄氏又叮囑女兒,“還有,你年紀小,可別由着男人的性子來。他們都是隻顧自己快活的,把你折騰壞了,將來吃虧都沒地方說去。”
“呃……”鳳鸞有點尷尬,“我們還沒圓房呢。”
“還沒圓房?!”
“母親你別急啊。”鳳鸞大概把進府後的“意外”說了說,“都是趕巧不巧,偏生事事兒趕上了。”又指了指自己的腰,“眼下這個,且得往後拖幾個月呢。”
甄氏看着女兒,神色古怪,“你不想和他圓房?”雖說讓女兒做側妃,對蕭鐸很是有些不滿,但還是忍不住勸了幾句,“你鬧性子,但是不可太過。畢竟你都是他的側妃了,躲得過一時,還的躲得過一世啊?再說了,所謂牀頭吵架牀尾和,牀尾是怎麼和的?不就是男歡女愛和上的嗎?這事兒你別任性啊。”
鳳鸞給她說得啼笑皆非,解釋道:“也不是,就是想別讓他那麼輕易得到了。”
換做別的母親,肯定要訓斥女兒言語荒誕不經,但甄氏是與衆不同的母親,聽了這話反倒十分贊同,“沒錯,男人就是吃着鍋裡看着碗裡,越吃不着的肉,才越惦記,越覺得香呢。”只笑着交待了幾句,“可你要把握一個度,別太過,把繩子給扯斷了。”
鳳鸞笑嘻嘻道:“行,我聽母親的。”
甄氏又道:“你這好幾個月都讓他進不了身,幹看着,他豈不着急?回頭一上火就去找別的女人了。”哼了一聲,“所以啊,記得三天兩頭給他點甜頭嚐嚐,讓他惦記你好,纔會日日夜夜都掛在心裡。”
鳳鸞聽得笑了起來,震得腰疼,“哎喲……”不敢大笑了。
“你認真聽我說。”甄氏一副過來人的神色,鄭重叮囑,“這女人吶,長得好便是佔了最大的便宜,不過光是這樣還不夠,還得記住另外三樣。”她伸出纖細三根手指,“就是愛嬌、愛笑、愛俏。”
“愛嬌嘛,不會撒嬌的女人,那算不得是女人。”
“愛笑也是很要緊的。你想想看,男人在外面操勞了一天……”她啐了一口“呸!你爹那種不算。”然後繼續道:“誰回家不愛看個笑臉兒?誰會樂意看哭喪臉的?所以千萬不能總是歪聲喪氣的,記得常笑,只有哄得男人開心了,才能辦成正事兒呢。”
鳳鸞一面笑,一面點頭,等着母親高談論闊細細的說。
“最後說愛俏。”甄氏整理了下衣裳,動作優雅,“一個女人,不是說你長得好看就行了的,那得打扮,也就是要顏色常新。男人吶,任憑你是個天仙,整天放在家裡日日夜夜看着,久了也膩,你就得三天兩頭的換個新鮮花樣兒。讓他娶了一個老婆,感覺跟娶了一百個似的,任憑外頭多少鶯鶯燕燕,都不如家裡這個好看。”
“哈哈……”鳳鸞沒忍住又大笑起來,扶着腰,“那母親不是有一百個女兒了。”
“呸!”甄氏啐了一口,“跟你說正經的。”
鳳鸞笑道:“是是,女兒都記在心裡。”
甄氏說了一大通,口渴,端起茶來喝了兩口,“味兒輕浮,不如咱們家的。”然後放下茶盞又道:“不過你也要心裡明白,不管怎麼努力,男人都是貪多嚼不爛的。千千萬萬不要因爲男人傷心,記得自己活得開心,纔是最最要緊。”
這個道理鳳鸞是明白的,也有體會。
她笑了笑,“好,我記住了。”
“還有。”甄氏咳了咳,難得她也有羞澀不好意思的時候,壓低了聲音,“還有一樁事情頂要緊。”在女兒耳邊細細嘀咕,輕聲細語,又簡單的大致比劃着,足足說小半個時辰,還沒說完,“你先記住這些,回頭我再找機會說其他的。”
鳳鸞聽得漲紅了臉,幾欲滴血,聲音細若蚊吶,“不用,夠了,夠了。”
“你別不好意思!只知道害羞,多少賢惠正妻就吃了裡頭的暗虧呢。”甄氏一臉恨鐵不成鋼,戳了戳女兒,“我說的,你回頭細細體會就知道了。”她一聲冷哼,“憑什麼?讓他們男人爽快完了,咱們還不落好?不如學聰明點兒,他樂呵,你也樂呵,回頭還叫他嘗過就忘不了。”
鳳鸞窘迫道:“知道,知道了。”
甄氏自有她的脾氣,冷冷一笑,“男人不把我們女人當人看,咱們何不反過來?只拿他們當個小狗小貓,給點甜頭哄好了,回頭想怎麼指使就怎麼指使!這纔不枉做了女人,不枉來這人世間活了一輩子。”
她原本就容貌極美,加上性子驕傲、又嫵媚,眼裡還帶了幾分不顧世俗的恣意。
---那種豔光幾近攝人心魄。
鳳鸞看着母親,再想起病歪歪又毫無擔當的父親,想想龔姨娘,還有鳳貞娘和鳳世傑,只覺得母親這一輩子虧了。
甚至有一瞬間,不那麼怨恨母親和“那個人”有染。
總不能讓母親憋屈一輩子吧?像母親那樣的人,便是錯,便是有罪,也應該是轟轟烈烈的一生,而不應該在眼淚和哀怨中度過。
那麼自己呢?也像母親說的那樣,好好過,一輩子圖個恣意快活罷。
******
接下來的日子,鳳鸞過得安寧又平靜。
因爲養傷,每天都在是暖香塢裡面度過的。中間端王妃、苗夫人和魏氏都來親自看望過,鳳鸞只見了端王妃,別的讓姜媽媽以“傷重,每天犯困”的理由打發了。蔣側妃在衆人來過之後,卻不過情面,也假模假樣的來探過一回,不過沒有見面。
鳳鸞每天就是躺着,正躺、側躺、斜躺,吃吃喝喝,一天五、六頓的大補湯,然後見見蕭鐸,大部分時間則是和多多一起度過。如此過了一個月,人圓了一圈兒,特別是一對小胸脯鼓鼓的,像發麪似的發起來了。
弄得蕭鐸每次都忍不住多看幾眼,眼饞嘴饞的,“嗯,這樣好。”他一臉認真,“你以前太瘦了,女人還是要珠圓玉潤的好,顯得有福氣。”
鳳鸞心下暗啐,別以爲不知道端王殿下你想了啥。
這些天,蕭鐸總是忍不住絮叨,“你的腰差不多好了吧?唔……,還是再養兩個月比較保險,別一折騰,再弄折了可就得不償失了。”
鳳鸞一聽他這不倫不類的話,就忍不住翻個白眼,什麼叫一折騰再弄折了?真真下流坯子!這男人的腦子,難道都跟下面那玩意兒是一樣的?用同一種材料做的?怎麼成天就琢磨那事兒了。
“王爺!”門外丫頭的聲音有點急,飛快稟道:“蒹葭姐姐讓人送話,說是有要緊消息到了書房,請王爺過去一趟。”
蕭鐸將手從棉花團上收了回來,起身道:“想是有事,我晚點再過來看你。”
到了梧竹幽居,已經有心腹幕僚在書房等候着了。
“何事?”蕭鐸問道。
石應崇臉色凝重無比,好似下雨之前,要打雷閃電的那種沉悶,低聲道:“英親王在戰場上中了流矢,當場身亡!”
作者有話要說:由於某顏年紀大不會賣萌,只能樸素的說,求鮮花,鮮花,鮮花~~
【這個口號,應該會一直喊到上年榜前,大家忍忍~~
PS:臣妾埋頭碼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