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老太爺這裡的消息,大約過了能有十幾天的時間才傳到了齊府的本家。
看着管事寫來的信,齊永捏在手裡,都快要捏出水來了。
自己的父親這究竟是在玩什麼花樣呢?好好的,又從哪裡收了個義女過來!這件事情,若是要傳到外人的耳朵裡,可是好說不好聽的。
當然,這是齊永讀到前半段時候的反應,當他繼續往下看的時候,發現原來父親對自己的這個“小妹妹”並沒有什麼他想,不過是爲了成人之美,才收下了這個孩子。
齊永這纔算是略略的鬆了一口氣。
雖然尊照父親的意思,自己在官場上也不過是混個面熟罷了,一個從二品的放外閒職,手裡也沒有任何的實權,儘管如此,每日裡也不少那些前來拜訪的人物。
齊永心裡明白,那些人如此做,看得起自己的成分,少的幾乎爲零。若不是現在朝中的太后黨人,那就是想拉攏父親的人。
別看父親已經離開這官場有二十餘年了,可是,現在朝中不少驍勇善戰的戰將那可都曾經在父親的手下聽過差的。所以,不論是太后黨,還是保皇黨,對於父親的存在,還都是有許多的在意的。
正因爲如此,齊永才覺得,父親現在真的是有些老糊塗了。怎麼能說收下個孩子當什麼義女就收了呢!
可是,齊永又轉念一想……唉,收就收了吧。從北邊到南邊兒,自己看到這信,再給父親回信,有這個三兩封來信爭執的功夫,那姑娘也快出門子了。到時候還爭講個什麼呢?罷了,罷了,只當給父親找個樂呵吧。
想到這裡,齊永想着,既然父親不願意此事張揚,那也就不必告訴太后和賢王爺了。免得這對母子倆,又要因此而耗些精神。
但是這種想法,很快又被齊永給否定了。
隨着齊老太爺一起住在北邊的那個家人,雖然現在是深居簡出的,但是以前,也是經常會在京城裡走動的。所以,他雖然不認識皇上,對於左良、廖庸這樣的小輩也沒有什麼太大的概念,但是,對於左俊忠,他還是有些印像的。
雖然,時間過的太久,左俊忠也上了些年紀,但是,因爲保養得當,倒是與原來並沒有太大的改變。
這只是他在信上似乎是無意的順帶一筆,可是卻讓齊永驚出了一身的汗來。
左俊忠現在的位置雖然不敢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但也是舉手投足都會讓風起雲涌的人物了。而照信中所言,竟然在這一行人中,他似乎並不處於頂位……
這不是廢話麼!
齊永心裡說道,當然,這並不能怪自己的家人,太后早就派人送了信出來,說皇上帶着左家父子還有其他幾個人出了宮,到外面私訪了。那也就是說,只要是左俊忠到的地方,他的身邊必定有皇帝的存在。
皇帝去父親那裡做什麼?
家人在信上說是因爲突降雨雪,而誤打誤撞而來的。可是,這世上真有這樣巧合的事情麼?家人還說,在住宿的幾日裡,那左俊忠並未表露自己的身份,這又是爲什麼呢?是試探還是隻是想……
不行,無論怎麼想,齊永都覺得這不是件好事。父親收義女的事情可以不讓宮裡知道,但是,左俊忠一行人,路過父親那裡的事情,一定得讓太后知道一下。免得節外生枝。
想到這裡,齊永急急的寫了封書信,然後派了四百里加急,一路送到了京都之中。
……
就在齊永收到信的時候,廖庚也已經到了家。
看着風塵僕僕,突然回家的小兒子,廖夫人是非常的意外。除了意外之外,還有不少的歡喜在裡面。她立刻讓家人也給廖老爺送了口信過去,不多大的功夫,廖老爺也匆匆從外面回來了。
這夫婦兩人之所以如此,其實理由完全在賀萱的身上,這是這對夫婦打從離開京都就一直最掛心的事情。而此時,廖庚的突然回家,似乎給了他們一個並不是太好的信號。
還好,事情的發展比他們想像的要好許多。
晚飯過後,廖庚撤下了傭人,給父親和母親講述了他們出行的經歷,當廖氏夫婦聽到賀萱爲救皇上而受傷,更加暴露了自己的身份的時候,這兩人的額頭上都滲出了汗珠兒來。
“皇上後來怎麼說呢?”廖夫人問道。
“皇上的表現倒是讓我們非常的意外,剛剛開始的時候,是非常生氣的。您兩位也聽我說了,發現無憂身份的時候,剛剛經歷過那樣一次事件,皇上表面雖然還算平靜,可是心裡早就已經氣到了極點了。當他剛知道無憂是個女子的時候,只覺得自己的顏面受了很大的損失,有種被人愚弄的感覺……”
“說重點。”廖老爺說道。
“是。不過,就在皇上要發落無憂的時候,左伯伯突然問了皇上一句,是不是還記得慄將軍的話,這一下子就讓皇上停了下來,然後左伯伯說出了無憂與粟將軍之間的關係。皇上就像是被人下了蠱一樣的,完全的就安靜下來了。不但沒再發火,還耐着性子聽完了賀萱的整個故事。”
“那……最後的定論呢?”
廖庚搖了搖頭,說道:“皇上什麼定論也沒給。只是讓我們把那天晚上的事情都忘記掉。誰也不許再提。”
聽了這話,廖氏夫婦都露出了笑臉。
“看來皇上是不介懷這件事情了。可是,爲什麼沒放無憂走呢?”廖夫人看着廖老爺說。
“無憂怎麼講也是當朝的命官,就這麼無聲無息的就悄悄的放掉,難免會給人許多的聯想。我想着,皇上一定是想找個機會,尋了她個錯處,然後重責輕罰,讓她離開也就是了。”
“阿彌陀佛,那樣就好了。”
看着父母們一臉的喜悅,廖庚決定乾脆來個喜上加喜。想着,他把左俊忠寫的信從懷裡取了出來。
“爹,娘。兒子還有件事,要告訴你們。”
“還有?”廖老爺問道。
廖庚點了點頭,然後說道:“處理完北邊的事情之後,我們在回京都的路上突然遇到了暴雪,然後投宿到一個避世隱居的老人的住所。您兩位猜猜,我們在那裡遇到了誰?”
“誰啊?”廖夫人問。
“錦瑟。”廖臾笑着說道。
聽到這個名字,夫婦兩人都有些呆住了,互視了一眼。看着父母的樣子,廖庚明白,錦瑟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的。想來,父親和母親也看得出自己對錦瑟的情意,當然,他們也對錦瑟的身世確實有些介懷。
趁着父母發愣的空檔,廖庚又把在齊家那裡所發生的事情講了講,着重講了錦瑟與賀萱兩人相認,當然,賀萱被打的那部分,廖庚選擇性的露掉了。緊接着,又講述了錦瑟被齊老先生收爲義女,左俊忠親自給自己作媒的那一部分。
廖老爺一邊聽着兒子的講述,一邊打開信來,細細的逐字逐句的讀起左俊忠寫下的每一句話。這上面,對錦瑟這個孩子也是極盡讚美之辭,看完信,廖老爺把信遞給了夫人,廖夫人看完之後,輕輕的把信放在桌上。
“孩子,你可想好了麼?”
“是,母親。我明白,您和父親的擔心。但她是個潔身自好之人。就算當時被人作爲棋子而誤入風塵,也是個心潔冰清的女子。兒子喜歡她,真心的願意娶她。雖然,她和無憂比起來,可能在許多的地方有些遜色,但是在兒子的心裡,她就是最好的。”
“那這個收她爲義女的齊家,你可知道麼?”廖夫人說着,轉過臉去看了看廖老爺。
廖老爺搖了搖頭,說道:“齊家的事情,我會派人去查。但是,看在左相爺一力成全的份兒,我們這做父母的,也就不必再阻攔了吧。”
廖夫人一笑,看着自己的夫君說道:“你倒是會做好人。對那個孩子,我也沒有什麼不喜歡的。不過是她曾經的經歷讓人有些介意罷了。不過,眼下,她也算是再世爲人了,就不再有什麼過去了。”
得到了父母的應允,廖庚的心裡那股子美意就不用提含糖量的程度了。
緊接着,廖庚又告訴了父母,左良即將成爲人父的消息。
這一夜,好消息實在是太多,多了讓人覺得有點不可思議了……
隔天,廖庚悄悄的派人出去,給個店面的掌櫃送去了封信。這個店面就在嬌姨現在隱居的那個小鎮上,廖庚想着,若是自己冒冒失失的給嬌姨寫信,只怕被驚到嬌姨,可若是住在那個鎮上,必是會認得自家的掌櫃的……
他心裡有個小小的打算,要把嬌姨接過來,等錦瑟嫁過來的時候,好給她一個驚喜。而且,錦瑟沒有貼身的丫環照顧着,若再沒有個上了點年紀的人陪在身邊兒,只怕以後會讓家裡的那些不懂事的下人們多嘴。
婚期既然已經定好了,廖家就開始着手準備起來,廖庚和母親商量着,自己可以單住。廖夫人想想也好,自己是個極挑剔之人,難免會在某些方面約束了孩子。而且,若想以後把這個家業留給自己的兩個兒子,他們的夫人也必得能挑起大梁來,若連一個家都無力治好的話,那以後還怎麼操持家務呢?
想到這些,廖夫人許了廖庚的這個願望,在自己本家的後院,單給他們隔出一個小院來。
廖夫人親自的開始爲錦瑟挑選起了聘禮。當然,廖夫人也同時爲賀萱準備了一些,因爲那個孩子,更讓她中意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