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衆人都在爲賀萱的眼下和將來擔憂時候,一個本不應該出現在衆人視線中的人,出現了。
孟夫人的身體一直不是很好,這一次,她病的更是比較嚴重。
修飛幫着夫人查看過後,依然是老毛病。因爲當年生下孩子後,孟夫人就一直處於惶恐之中,月子中並沒有休息好,再加上後來,與兒子分離,便落下了個病根。這麼多年以來,這毛病雖然會時不時的發作,但卻也並沒有什麼大事,所以便被忽略了,可是這一次,病發的來勢洶洶,大有血崩之狀。
修飛也知道這種病,最需要的休養和調理。可是別的還好說,可是阿膠和烏雞這兩樣東西,做爲和尚的他,是不好到藥店去買的。
一個和尚,到藥店去買治婦人病的藥,不管去哪裡,都會給人家留下深刻的印象吧!而且,這兩樣東西,不在城裡也是買不到的!
他本也想着,要賀萱或者廖庸幫忙買的。可是,廖庸悄悄派人送來的信粉碎了修飛最後的這個希望。賀萱已經被禁足了,而且,不排除廖家左家也被盯上的危險,這個時候,若再把他們引到這裡來,只怕是有百害而無一利的。
權衡左右之後,孟夫人決定,自己下山去買。
雖然這樣的做法有點太冒險,但修飛想着,應該不會有這樣巧合的事情發生吧。再說,經過這十幾二十年的時間,能記得夫人這個人的人還能有多少?就算記得,這麼多年過去了,夫人的容貌也和曾經有了變化,所以,修飛只好親自護送着夫人去購置藥物。
雖然是護送,但修飛也只是遠遠近近的跟着夫人,他們早就已經約好,進了城,修飛就在夫人購藥的藥鋪外休息,等買好了東西,然後兩人還保持着這一前一後的樣子回去。
這一路上,也算是風平浪靜,還好,現在已經是初夏的時候,到六度寺附近山野之中來遊玩的人,也不在少數,這樣一來,倒是給了這兩個人不少的方便。
安安生生的看着夫人上了山,修飛纔回轉到了寺裡。
也許是修飛這麼多年,沒有在沙場上征戰的原因,也或許確實是他太過大意了。修飛竟然沒有發現,從他們進城開始,就一直有一個人,一雙眼睛一直盯着他們。
原本夫人進城的時候,戴着一個有面紗的斗笠的,這也是古時婦人們外出的時候會戴的東西,並沒有什麼顯山露水的地方。可壞就壞在,在進城門的時候,一股勁風吹來,把夫人的斗笠吹了下來。
當其他的守門官兵,抱着壞心眼看着夫人追草帽取樂的時候,一個曾經在王爺府做過侍衛的老兵,看出了一些讓他意料之外的事情。
這個女子,太像當年陪在皇上身邊的那個女子了……但是,不是說她已經死了麼?老兵有些害怕,難道是自己大白天的見了鬼不成?
鬼是沒見過的,可是說是死了,但卻活着的人,他倒是見過的!
這老兵心裡一動,裝成不舒服的樣子,找人換了班,然後悄悄的坐在城門外的一個小茶鋪那裡,等候着。
既然是那樣的裝扮進城,自然是不住在城裡的;而且,她又沒有拿什麼包袱行李,自然沒打算在城裡留宿。那麼,她必然會趕在關城門之前出城的。
當然,孟夫人沒有在城裡逗留太久,大約不到一個時辰的功夫,她便着藥包出了城。
這老兵已經換了衣服,混在人堆裡,不顯山不露水的,悄悄的一直跟到了山腳下。
在回去的路上,老兵也奇怪今天干嘛要幹這樣的事情。不過是一個已經被皇上放棄了二十多年的婦人,值得自己這麼上心麼?
不過,當年,這位女子與當時還是王爺的當今皇上之間的情意,那是每個在王府當過差的人都知道的事情。
也或許,皇上一直沒有立後的理由,就是因爲對這位女子念念不忘吧!
若真是如此,發現了她的行跡,那不就等於是自己發了跡麼!那麼,只需要託人帶話,把這件事兒告訴皇上,自己不就是大功一件了麼。
也許有人會說,拖人帶話?你當是農村公社呢?他二叔,隔壁三嬸讓我給您帶個話……
當然不是,因爲咱們上頭有人嘛……
這個還不是外人,正是老兵的兒子。而且,眼下也正爲皇家效着力。更確切一點兒說的話,那就是這個人正在爲皇上老爺子的親侄子,賢親王,韓允臻效着力。而且,這賢親王對自家的兒子還是很器重的,不然,就自己這把子年紀,早早的就應該回家養老了,哪裡還能讓自己在兵營裡混差呢!
這想跟皇上搭上話,還不跟玩似的。
這天回家,老兵讓自己的老婆好好的準備了幾個菜,還燙了壺酒。等着自己的兒子回來。
老兵的兒子,最近其實挺忙的,每天至少得有四個時辰風吹日曬的。沒有辦法,誰讓他領了一隊人,守在賀萱大人的門外呢。(四班全運轉的工作,不是現在纔有的啊!)
還好,今天的活是比較正常的,兒子下了白班,按時按點兒的回家吃飯來了。
一見這一桌子的菜,兒子有點發愣。
“今兒這是怎麼了?趕上過年了。”兒子笑呵呵的說道。
“有好事。”當孃的回答道。
“啥好事?”
“我也不知道,你去問你爹吧。我去隔壁三嬸家幫她裁衣服。晚些回來。告訴你爹,別貪杯。”
說着,老兵的媳婦走出了家門兒。
這爹倆坐在桌邊兒,兒子急巴巴的問道:“什麼好事啊爹,至於這麼興師動衆的。”
“兒子,咱們家轉運的時候到了!”
“轉運?您揀着寶啦?”一邊說着,兒子一邊兒把一蠱酒倒進了嘴裡。
“就算是個寶吧。”
“在哪兒呢?讓我瞧瞧。”
“在山上呢。”
“山上?那不就還沒揀着麼!那您樂個什麼勁兒啊?”
“不是那個……你聽我說啊……是這麼這麼這麼回事!”
緊接着,老兵把今天看到的事情,還有以前曾經發生過的事情給自己的兒子講述了一遍。然後一臉老謀深算的笑着問道:“怎麼樣?算是寶貝吧!”
“您老能確定麼?”
“怎麼不能!告訴你,那夫人可是現在皇上的心尖子。”說到這兒,老兵猶豫了一下,心裡想着,當初確實是的,可是現在還是不是,真說不太準,自己的這個寶,不會押錯了吧!
正在老兵盤算着的時候,只聽兒子說道:“您要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件事兒來。前陣子,王爺確實讓我們去過一趟您說的那個地方,不是不是在山上,而是在山下。那山下有個廟,王爺上次派我們過去,似乎是想要找什麼……但是找人還是找東西的,我可就說不準了。”
“廟裡能有什麼東西好找的?”
老兵一語中的,確實,兒子想想也是這麼回事兒。那個廟裡那窮的,連耗子都得含着眼淚搬家,那麼個窮地方,也確實沒什麼東西可找。那必定就是找人了,難不成,就是那位夫人?
若是如此,那可真是自己鹹魚翻身的時候到了。
兒子琢磨了一下,然後對自己的父親說道:“爹,要不您老跟我辛苦一下。咱們去王府一趟?”
“現在?”
“就現在。打鐵趁熱吧。這兩天,我看王爺心情不錯,就算咱們沒猜對,也不會太多責怪我們不是。”
老兵把一蠱子酒也倒進了肚,點點頭,說道:“成,就這麼招。我去換身衣服,你去和你娘說一聲,然後咱們就出門。”
兩個人匆匆的收拾了一下,然後趕着出了家門,趁着城門關閉之前,再次進了城。兩個人輕車熟路的來到了王府,守門兒的一見老兵的兒子,笑着問道:“樂哥,這時候怎麼過來了?”
“哦。有點事兒要回稟王爺。”
“好。那……”守門的看了看他身後,“這位是……”
“你瞎啦,這是我爹。”
“哎喲,樂叔。您怎麼也過來了。”
“我爹陪我過來的,一會兒估計王爺也得傳的。你們先讓我爹在門房裡坐會兒。”
“好嘞。”
說着,被稱爲樂哥的這位官兵,大步流星的走進了王府。
見到允臻的時候,允臻正在書房裡看書,一見他進來,允臻有些意外,問道:“樂業,什麼事兒這麼晚還過來?賀大人那裡……”
“哦,不是賀大人的事兒。”
“那是什麼事?”允臻的心裡有些不快,心想,正經事不幹,你過來幹什麼。
樂業簡單的重複了一下自己父親剛剛告訴自己的一話,當然,有些不該說的,他沒有說。
這個突然傳來的消息,讓允臻的眼前一亮,他讓人把樂業的父親也叫了進來,這老兵也是見過世面的,在允臻的面前,也是從容不迫。然後,一五一十的把今天所發生的事情,又重新講述了一遍。
在允臻幾次確認他沒有認錯人之後,允臻得意的一笑,然後對樂業說道:“明兒你把差事交給別人幫你頂着。去幫我做件事。這事兒成了,我保你們爺倆一輩子享樂不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