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蘭侯府,挽慈院的花廳裡。
餘小漁安靜的立在鳳青毓身邊,挺直了背接受着衆人各種各樣的目光。
她敢確定,要不是礙於鳳青毓在場,這些人光用目光就能把她剝皮削骨了。
“殿下,此事大有蹊蹺,還請殿下看在婉兒正與殿下議親的份上,爲婉兒主持公道。”
老夫人恢復了平靜,坐在主位上垂淚對着鳳青毓微微躬身,花白的發,佝僂的背,讓她看起來一下子蒼老了十幾歲一樣。
藍婉知居然在與鳳青毓議親?!
餘小漁暗暗吃驚,心裡浮上一絲酸意。
怪不得,她能比袁鳳還要親近他。
可是,今天的事情又是爲哪般?
一時間,心頭疑雲重重。
“姨祖母想讓本王如何主持?殺了定寧侯的庶長子?”鳳青毓淡淡的說道,“然後自知帽子是綠的還往本王頭上扣?”
這話一出,滿室皆寂。
老夫人的目光中再次掩不出的震驚。
他的態度分明是站在他們的對面的……
“七殿下,婉兒對你可是一片真心的。”藍子炎薄怒的瞪着鳳青毓,“殿下難道要爲了一個小廚,毀了你我兩家的情誼?”
“情誼?”鳳青毓似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般,似笑非笑的望向藍子炎。
莫名的,藍子炎的眼神避了一下,掃過餘小漁,立即先發制人:“原來是爲了這個小廚!”
“他就是那個小廚?”老夫人立即會意,怒不可遏,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來人!拿下這個包藏禍心的餘小廚!”
“姨祖母這樣威風,想要拿下誰?”
鳳青毓淡淡的掃了她一眼,身上卻有一種無形的威嚴釋放了出來。
那幾個蠢蠢欲動的人頓時又悄然的縮了回去。
餘小漁心裡暗歎不已,不過還是安安靜靜不動如山的立在旁邊。
她相信他不會不管她的。
況且這些人當着他的面這樣威風,他這般傲氣任性的人怎麼可能任由他們打臉呢?
“殿下,今日之事,事出有因。”
這時,嘉蘭侯快步走了出來,身後還跟着神情陰晦不清的定寧侯。
“何因?”鳳青毓大赦
赦的坐着,微擡眸掃一眼剛剛進門的人。
他臉上風情未消,這一眼,頓時讓屋裡衆人小小的恍了一下神。
“稟殿下,方纔我已問過犬子的貼身侍從,據他們說,犬子今日一直好好的,且並沒有飲多少酒,直到喝了那碗湯之後,才覺得不適退下休息的。”
定寧侯上前一步,也不喊冤,也不迴避,而是平平靜靜的聲明。
“湯?”鳳青毓似乎挑眉。
“就是那碗鹿鞭湯。”定寧侯略略加重了語氣。
“原來如此。”鳳青毓冷笑。
“殿下,鹿鞭湯可是餘小漁做的。”老夫人身邊的美婦忍不住插了一句。
“今日的菜,除了府裡慣用的大廚所制的那幾道,其餘的全是由余公子主持的,那碗鹿鞭湯更是他親自經的手,殿下,此事是否還要細問一問餘公子呢?”老夫人順着話接道,目光沉沉的盯住了餘小漁。
餘小漁只覺得後背涼涼的,無奈之極。
“魚兒,可有話說?”鳳青毓側頭,放柔了語氣。
看到他這態度明顯的轉變,衆人再一次將餘小漁從頭到腳的掃視了一遍。
餘小漁穿的是那套鳳青毓送給她的衣服,整個人也收拾妥當,清秀,乾淨。
但,她眼角隱約的風情、臉上未完全消褪的紅暈,以及頸間半隱半現的紅痕,卻在明明白白的告訴大家,剛剛發生了什麼事情。
在場的都是過來人,誰看不懂這個?
嘉蘭侯的臉頓時黑了下來。
定寧侯倒是沉得住氣,目光帶笑的在餘小漁身上掃來掃去。
他想,他已經明白鳳青毓離場時對他的目光是什麼意思了,因爲他在無意間妄想了人家的人……看來,回去得備份厚禮上門謝罪纔是。
“回殿下,那碗鹿鞭湯確實是小漁親手所做。”餘小漁從容的迴應,“但,鹿鞭卻不是真鹿鞭。”
“那碗湯,我也嘗過,鹿鞭無異,你如今說不是鹿鞭,哼!欺我等有眼無珠麼?”藍子炎冷冷的問。
“大人只怕真的有眼無珠了。”餘小漁挑眉,直白的還了回去。
“大膽!”藍子炎暴喝。
“子炎,本王還沒死呢。”鳳青毓輕描淡寫的眼波掃了過去。
“青毓,你當真要爲這個小廚捨棄兄弟情誼?”藍子炎騰的站了起來,沒了在外面時的冷靜,直呼鳳青毓的名謂。
“情誼?”鳳青毓拂了拂衣袍,緩緩起身,直視着他問道,“從你拖住我開始,從這鹿鞭被送入餘小漁手中開始,你覺得,你我之間的情誼還在麼?”
“……”藍子炎瞬間無言以對。
“殿下,鹿鞭乃是補身之物,老身別無他意。”
老夫人吃了一驚,連忙跟着起身,也不再求着爲藍婉知作主的話,急急解釋。
“是麼。”鳳青毓傲然而立,臉上淡淡的睨了餘小漁一眼,“魚兒,你替本王說。”
“喏。”餘小漁點頭,挺直了背反問道:“鹿鞭、鹿肉確實是大補之物,少食對殿下的身體也確有好處,但,老夫人一次給全了兩根,指明只爲殿下一人,老夫人,可有此事?”
“老身掛心殿下身體,輪得到你這個小廚來問責麼?”老夫人惱怒的瞪着她。
“老夫人,您沒聽到嗎?方纔殿下說的是,小漁替殿下說。”餘小漁淺笑着,一點兒也沒被嚇到。
她看得很明白,鳳青毓不想要這門親。
也對,這種被算計的親事,換了她,她也不想要。
“你!”老夫人氣得胸膛急劇起伏。
“老夫人見諒。”
餘小漁笑笑,衝着她拱手施禮,繼續說道。
“定寧侯府的公子,只是吃了一碗被稀釋的鹿鞭湯便做了那樣出格的事,嘉蘭侯府的婉知小姐,大家閨秀,高門貴女,卻在慶生宴當日不陪着閨中好友,反出現在男賓客院,這樣的事,小漁可沒有本事做到。”
“……”衆人又是一陣沉默。
這次,老夫人也吶口無言,而嘉蘭侯的臉也更加的黑。
“二,稀釋鹿鞭湯被分成了百餘碗,當時,很多大人都喝了,包括藍大人您。”餘小漁看向了藍子炎,笑了笑,聲音擲地有聲,“可有事的,卻只有定寧侯府的公子和殿下。”
“……”
一片寂靜。
“三,也是最最要緊的一條,今晚的鹿鞭其實並不是真正的鹿鞭……”
“那是什麼?”藍子炎和嘉蘭侯等不得餘小漁把話說完,齊齊質問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