瞅着眼前得意到幾乎忘形的男人,蘇榮成懶得再跟他說,將腰牌還給臨江,轉身對金寶沁道:“那麼太子殿下何時到達真州?”
瞄了眼王天虎三人,金寶沁道:“蘇大人,還是先找個地方休息吧,日頭偏西了呢。”
蘇榮成這才注意到密林已經不如正午時分明亮,尷尬地笑了笑,道:“各位請跟我來吧,地形我熟悉。”
密林不大,地形卻是複雜,白日裡或許安全些,到了晚上誰也保不準會出現什麼意外,還是趁着日頭正高趕緊出了密林才妥當。
半個時辰後,一行人走出密林,重見天日,瞧着日頭偏西,不若政務時分的熱烈,便瞅準方向上了官道。
隨後在官道邊的一家客棧租了一輛馬車繼續前行。
路上,蘇榮成應金寶沁的要求稍作改變,原本白淨的面色稍微黑了些,文士衫也換成了利落貼身的束腰玄色月色玉帶便裝,一頭黑亮長髮解開,披垂而下,一根鑲嵌寶藍色玉石的墨色緞帶從額前繞過至腦後,紮了個結,配合着腦後束起的髮髻輕輕鬆鬆的垂墜而下,整個人氣質煥然一新,從書生轉爲氣質冷冽瀟灑的公子。
蘇榮成本身就長得挺俊,眉眼清亮,雖然如今膚色深了些,可眉眼也更顯突出,再加上額頭眉心襯着的寶藍色玉石,連金寶沁這樣不好欣賞美色的人也不由得不感嘆一下,眼前這男子的丰神俊朗。
宋如晴更是毫不掩飾地讚美,惹來臨江飛醋不斷的捻。
倒是蘇榮成,非常不習慣自身新裝扮,處處都覺得不自在,就好像身上有蟲子在爬,坐立不安的很。
金寶沁瞧他都顧不得書生傲氣了,跟只小老鼠似的,又緊張又困窘,於是笑道:“蘇大人,我知你不是不習慣這一身裝扮,而是緊張於接下來要走的前路。其實,我之所以決定趕路到真州城,並不是爲了立即上馬處理真州的那些問題,而蘇大人見太子殿下所爲何事大家也很清楚,不過那些都不急,眼下進入真州不過就是想看看真正的真州,而不是口舌上的真州。畢竟再過數日,太子殿下的人馬就要到了,總不能瞎子摸象,
管中窺豹,什麼都不知道就開始處理那些眉頭妹婿的事。”看着蘇榮成不再坐立不安,面色凝重陷入深思中,金寶沁微微一笑,接着道,“地方上報朝廷的奏摺只是一面之詞,這個世界上沒有無因的果,發生那麼大的事情肯定是有原因的,老百姓的要求不高,你對他們好,他們就待你若寶,你對他們不好,忍無可忍了,百姓就會暴動。所以,太子殿下便讓我們來看看真正的真州,暗中查訪事出之因,這樣纔不會一入真州便被牽着鼻子走。”
宋榮成聽着連連點頭,表情動容:“殿下真是仁德愛民的好殿下,我蘇榮成代真州百姓感謝殿下如此用心!”說着就要跪下朝吉林方向磕頭。
金寶沁趕緊拉住他,笑道:“蘇大人,要磕頭等見到太子殿下再磕頭吧,現在可是在馬車上,這路顛簸得緊,一不小心傷到哪兒可不好了。”
知道她是在打趣,蘇榮成還是不好意思的紅了臉。
趕在城門關閉前,金寶沁一行人趕到真州,驗明瞭身份就進了城。其實說是驗明身份,也就是臨江拿出了在民間走動的行商身份,再以請吃酒的理由散發了點銀子便迅速快捷地進了城,沒受太多的找茬爲難。
一行人入住的是青州最大的酒樓萬春樓,萬春樓不僅僅供應酒食還提供住宿服務,走的是中上層消費路線。金寶沁一行人是以大富商身份入城的,因此住的自然也是真州城最好的客宿地,臨江直接訂下萬春樓後面的一處小院,說是小院,在萬春樓擁有的毒力院子中算是最大的了。
王天虎三人被阿金制住,行走不便,有口難言,被裝入木箱子裡給帶進了萬春樓,外人只道那巷子那麼沉應該是貴重器物,哪裡會想到裡面裝的是三個大活人。
當晚,收拾一番後,一行人前往偏廳權作商量事兒的地方,有阿金這個高手在,不需要侍衛便能探查周圍是否安全是否有人聽壁角。
金寶沁坐在上位,臨江與宋如晴坐在她的右下手,憐兒捧着一盤水果坐在金寶沁腳邊的長形腳踏上,有滋有味地吃着水果,蘇榮成則坐在金寶沁的左下手,面對金寶沁這番姿態,又深
知臨江的身份,蘇榮成心底疑惑越來越濃烈。
原本以爲職位應該平等,臨江是太子殿下的近身侍衛,那麼眼前這位差不多是東宮殿頗得太子殿下信賴的實權女官吧,可是眼下看來他之前的猜測是錯誤的。
雖然太子殿下的近身侍衛與她言談較爲隨意,可是仔細觀察下來還是能看出細節中帶有恭敬之態的,很顯然……蘇榮成的心突然劇烈地跳了起來,臉上無法掩飾內心的驚駭。
他想起來了,臨江侍衛的夫人說的“少爺的夫人”,那、那豈不是……
再也控制不住內心的驚駭,蘇榮成猛然起身,跨前一步跪下,呼道:“小臣蘇榮成拜見太子妃娘娘!”
剛坐下正躊躇言辭想要從蘇榮成哪兒瞭解一下真州情況的金寶沁被他下了好大一跳,嬌態畢露地拍了拍心口,道:“蘇大人,你想嚇死人啊?”
臨江跟宋如晴自然也是受驚不小,可是一看到金寶沁那模樣,頓時哪裡還顧得上安撫自個兒的小心臟,都忙不迭地笑了起來。
只有蘇榮成還跪伏在地上,道:“小臣罪該萬死,還請太子妃娘娘責罰!”
金寶沁撇撇嘴:“起來,本宮嘴不耐煩有人跪在自己跟前看不到臉的對話了。”
蘇榮成應了聲是,起身,畢恭畢敬地垂頭站在一邊。金寶沁憂心想要他別那麼拘謹,可是用腳趾頭想也知道沒用,於是就不再廢話,直接問道:“怎麼猜出本宮身份的?”
蘇榮成道:“小臣一直疑惑,再見娘娘高坐上位自然而然,又想起臨夫人說的話,便猜測了出來。”
原來是“習慣”暴露,看來以後要好好注意一下了。點點頭,又問道:“現在真州是什麼情況?”
原本是要等見到太子殿下在將自己所知所查到的一切告知,如今是不需要了,蘇榮成也樂得儘快將自己所知道的一切說出去,就仔仔細細地將自己的瞭解的說了出來。
這份心理包袱,他已經揹負了好久,知道的越多報復越重,眼下已經到了他能負荷的極點了。
所以,這一次的報告就如傾訴一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