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簫施施然地背完全文,瀟灑地轉過身,然後靠在窗臺上雙手環胸得意洋洋地等待着大家的稱讚。
“這位是誰家的公子?”蔡孔明雙目一亮,立刻追問道。
南宮簫自命不凡地一笑道:“在下姓南宮,單名一個簫字。”其實他說出這一番自我介紹的話顯得很可笑,畢竟他只有五歲。但是他學起來這種大人的說話,卻意外的有板有眼。更何況他剛剛展露了一番“才智”,更令蔡孔明對他另眼相看。
連蕭湛都忍不住出聲道:“南宮小子,沒想到你這麼聰明。”
“哪裡哪裡。”南宮簫大言不慚地笑道。
只有蕭紫依暗暗扼腕,她的湛兒啊!你被騙了!其實最聰明的還是你啊!這個南宮小子到現在還不肯跳下椅子離開窗臺,是在用自己的身體擋住小抄啊!
真是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寫上去的。
不過就算蕭紫依內心如何無語,也不能當着大家的面拆穿他的小把戲。只能定了定神,迴轉過頭和蔡孔明說道:“蔡先生,湛兒在你的教導下,花費了至少三天時間都沒有背下來這篇《前出師表》,但是在我這裡,我只教了他一個半時辰,就把前兩段教會他了。呃……更順便把南宮小公子也教會了。”蕭紫依頓了頓,終於還是把南宮簫的作弊也算在她的功勞裡。
不用白不用。
蔡孔明一眯雙目,冷然道:“你在質疑我的教學方式?”
蕭紫依攤了攤手,淺笑道:“顯而易見,不是嗎?”
蔡孔明眼睛眯得更細了,不禁讓蕭紫依懷疑他是不是因爲看書過多,事實上是近視眼?
可憐了,這年代可沒有眼鏡,記得以後讓湛兒他們看書的時候都注意下姿勢。否則這年代想當四眼田雞還沒有呢!
“大學之道,在明明德……”蔡孔明沉默了片刻,終於找到一些可以反駁蕭紫依的詞語。
“停!他們連小學都沒上呢!上什麼大學?”蕭紫依一伸手打斷他繼續跩古文,“首先,請問蔡先生在讓湛兒背《前出師表》的時候,有沒有給他講明白這個文的歷史背景?”
“我……”
“再來,請問蔡先生在讓湛兒背《前出師表》之前,有沒有給他講明白這裡面生澀的詞語到底都是什麼意思?”蕭紫依可沒工夫聽他長篇大論,自顧自地截斷他的話頭說下去。
“我……”
“最後,請問蔡先生自己是什麼時候可以把這篇《前出師表》倒背如流的呢?”
“在我七歲的時候!”蔡孔明終於找到了一個問題他可以回答的,立刻大聲說道。
“可是湛兒今年剛剛四歲。”蕭紫依笑眯眯地說道。
“我是想他比我更聰明。”蔡孔明皺眉道。
“更聰明有什麼用?當別人的老師嗎?你知道湛兒以後是什麼身份嗎?”蕭紫依輕笑道。語氣很輕鬆,但是言辭卻是咄咄逼人。
蔡孔明一愣,不知道該如何迴應。
蕭湛用崇拜的眼神看着自己美麗的小姑姑,果然還是小姑姑最強大。
蕭紫依見蔡孔明一時愣神沒話說了,知道這只是一時唬住了他。蕭紫依看了看她身邊的兩個小正太,微微一笑道:“假如,你有兩個孩子,把他們看做上天賜予你手心裡的兩粒種子。你還不知道這兩粒種子長大後是什麼樣的植物,但是你僅僅要做的是要澆灌它們,讓它們健康的茁壯成長。”
蔡孔明見蕭紫依忽然間說起了故事,知道她肯定是想說明什麼,有些僵硬的臉上露出注意的神色。蕭湛一直都喜歡聽小姑姑講故事,所以聽得非常仔細。就連一向傲氣的南宮簫發現這故事貌似和他有關,便也側耳傾聽。
蕭紫依滿意地發現她成功地獲得了屋內大小三人的注意力,淡笑道:“每一粒種子所需要的水、陽光、肥沃的土壤,你都一一提供了,沒過多久,種子開始發芽了,你擁有了兩棵青翠的幼苗。”她的聲音輕柔地迴響在書房裡,像帶着一種魔力一般,聽衆們都覺得自己面前都出現了兩棵幼苗破土而出。
“這時候你根本分不出來它們誰是誰,因爲它們看起來幾乎一模一樣。而幾個星期以後,它們漸漸就看起來不同了。很快,它們開花了,並且長出了小小的果實。而在這時候,你看了出來,它們一棵是蘋果樹,一棵是橘子樹。”蕭紫依繼續說道,午後的陽光透過半開的窗戶,灑在她的臉上,更顯得她的肌膚晶瑩剔透。
“現在,你必須用不同的方法來培育它們了。它們所需要不同的陽光不同量的水和肥料,不一樣的修剪和照料。這是理所當然的嘛!因爲蘋果樹和橘子樹就是不一樣嘛!”
故事講完了,蔡孔明若有所思地低頭沉吟。
而蕭湛和南宮簫互相對視一眼,都在想他們兩人之間到底誰是蘋果樹,誰是橘子樹。
蕭紫依期待地看着蔡孔明,她方纔把教育寓意爲培育樹苗。因爲蕭湛和南宮簫的年紀,根本就是看不出來到底是怎樣的樹苗。每個孩子都是不同的,是特別的,必須用不同的教育方法才行。
蔡孔明始終一言不發,大概是蕭紫依的說法一下子顛覆了他的理念,好久都反應不過來。
可是他要細想,蕭紫依可沒有耐性再等下去了。
“蔡先生,大概我所說的話,對於你來說只能用《前出師表》的最後四個字來形容吧。”蕭紫依笑得很甜,笑得蔡孔明幾乎失神了片刻。
“出師表最後的四個字?”蔡孔明呆愣在原地,在心中迅速把出師表從前到後背了一遍,最後臉色一黑。
因爲那最後的四個字是,“……臣臨表涕零,‘不知所言’。”
“根本並不是倒背如流嘛!”蕭紫依瞥了他一眼,輕聲取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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