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雅楠轉過臉,她的手掙脫出來,摟着我的脖子,嘴迎着我。
我感覺嘴脣麻麻的,像是過電一樣,我有些喘不過氣來,想推開她,但她的手臂緊緊勒住我的脖子,我快要窒息了,大腦一片空白,她的身體緊緊地貼在我身上,像章魚一樣的纏繞,吸附,我的身體越來越輕,整個人飄了起來。一列火車從我的頭頂開過,我看到車窗裡有一個男的在衝我招手,他嘴脣都凍着,像是對我說,去,你,嗎的吧!
風吹過臉頰,狗尾巴草隨風起舞,我回過頭,看到兩隻五顏六色的小鳥,飛上枝頭。
忽然感覺臉上被一種粘稠的東西砸到。我手抹了一下,發現是鳥屎。
毛毛跳進浴缸,我抱起它,用它的後背擦着臉。
這是夢嗎?感覺又不像是夢。
我扛着浴缸回到母親家。
“你去哪了?”母親問。
“我去朋友家了。”
“去朋友家怎麼扛着浴缸?還拿着磚頭?你是不是有病啊?”
“這不扛回來了嗎?媽,有吃的嗎?”
“有面包。”
“拿過來,再給我衝杯牛奶。”我說。
“麪包讓我吃了,我以爲你早上不來呢。”
“你不是說有面包嗎?”
“是有啊,我剛給吃了。”母親說。
“你已經吃了,怎麼能叫有面包呢?”
“我去給你買豆漿油條。”
“不用了,我出去,哎,一家都有病。”
我找了一個包挎上,把磚頭放包裡。
去了派出所。
我攔住一個女民警,“同志,打聽一個人,昨天私藏槍支進來的,現在人是不是在這?”
“姓什麼?”
“叫郭小強。”我說。
“剛放出去,可能現在還沒走遠。”
“這麼快就放出去了?他這可是私藏槍支呀,這是重罪。”我說。
“你和他什麼關係?”
“兄弟關係。”
“好,你們這兄弟關係不錯。”女警察斜眼看着我。
出了派出所,我一眼就看到了郭小強。
我追了過去。
郭小強回頭看了我一眼,然後繼續朝前走。
“你的臉怎麼了?警察打你了?警察怎麼能隨便打人呢?”我說。
郭小強沒有搭話,繼續朝前面走。
“哎,怎麼不理人啊,給你說話呢。”我拍着郭小強的肩膀。
“你是誰呀?誰呀?你要幹什麼?”
“怎麼了?蹲了一夜派出所,出來就這麼牛氣?”我說。
“還它嗎的不是因爲你,遇到你真是晦氣。”郭小強說。
“這樣吧,我請你去吃飯,給你壓壓驚。”
“好,就前面飯店吧,你從哪拐來的狗?看上去應該是母狗。”郭小強歪着脖子看着毛毛。
“好眼力。”
進了飯店,點了豆漿油條。
“他們怎麼就放了你?靠,把你臉打成這樣?和爛茄子一樣。”我說。
“多少年沒進過派出所了,尼瑪的,還是那樣的風格,進去先捱揍,靠!”
“現在可不是以前了,你告他們去,現在警察比以前老實多了。”
“算了,也算我運氣好,這派出所有我認識的人。”郭小強說。
“怪不得這麼快出來,私藏槍支可不是小事。”
“我說是我爸藏的。”郭小強說。
“我靠,你把你爸也出賣了。”
“本來這獵槍就是他藏的。”
“我覺得我們倆可以乾點大事。”我說。
“幹什麼大事?”郭小強說。
“去蜈蚣山尋寶,說不定我們就一夜暴富了。”
“蜈蚣山黃金,就是個傳說,就是有黃金,也讓那些國民黨士兵給私分了。”郭小強掐了一段油條扔給毛毛。“我聽說蜈蚣山還有吸血蝙蝠。”
“黃金肯定有,不會有錯的,我今天想去蔡爺住的那個房子看看,說不定能找到藏寶圖。”我說。
“都過了二十年了,那房子肯定沒有了。”
“今天反正也沒事,你跟我去看看吧。”我說。
“我忙着呢,我下午還要擺地攤,對了,你不是還要和林老師吃西餐嗎?”
“晚上約的林老師吃西餐。”
“她請你吃?”
“怎麼會呢?我請她吃。”我說。
“你有錢?”
“當然有了,”我說着從口袋裡掏出錢來。
“還不少呢,從哪弄來的錢?”
“這你不用問了,我到哪都不缺錢。”我說。
“好吧,我可以跟你去,但你要給我一百塊錢,就一百塊,我不多要,本來我下午擺地攤能掙一百塊的,等於你給我一百,我就不用擺地攤了。”
“我,靠,尼瑪的,擺地攤你能掙一百塊?”
“你給還是不給?你不給我就不去了。”
“威脅我是吧,好,一百就一百。”我說。
“怎麼過去?”
“我騎自行車帶你,這就出發。”
騎着車帶着郭小強一路飛奔。
好在郊區的路比從前平坦多了,騎了兩個多小時就到了。
我推着自行車從斜坡上下來。
“這條小河還在。”郭小強說。
“是啊,這邊還是種着稻田。”
“你看,前面就是了。”郭小強指着遠處的破房子。
走近了,發現院子沒了,原本三間屋,只剩下一間,沒有屋門,我和郭小強走了進去。
房間裡什麼都沒有,四面都是牆,牆角有一堆垃圾。
我蹲過去,翻了翻垃圾。
“白來一趟。”郭小強說。
“蔡爺呢?”
“肯定過世了。”郭小強說。
我朝窗外看了看,“仙人草也沒了。”
“什麼仙人草,山上到處都是。”郭小強說。
“要不我們去山裡看看,既然都來了。”我說。
“可以,但不能走太遠,進山容易出山難。”
出了屋,我朝大山看了看,這巍巍大山,連綿不絕,藏着無數的秘密。
走了兩個多小時,上了一個小山頭。
“未生,林老師怎麼沒認出你,我不太相信,你的容貌變了,但聲音是不會有大的改變的。”
“哎,我和她說話,當然會小心了,我是拿着腔拿着調和她說話的。”
“怎麼拿腔拿調?說說聽聽。”
“你又不是女人,小心腳下。”我說。
我話音剛落,郭小強腳一滑,身子倒了下去,栽進溝裡。
“哎呦,”郭小強痛苦的抱着腳。
“怎麼了?”
“完了?崴腳了。”郭小強說。
“尼瑪的,怎麼能崴腳?”我說。
“我這是習慣性崴腳,我這腳本來就有傷。”
“哎,還沒進山呢,你就給我來這一套,真是出師不利啊。”
“我還沒說你,我遇到你,啊,被警察抓,你看這臉,啊,蹲了一夜,這剛出來,就崴腳了,搞不好就殘疾了,你讓我以後怎麼找老婆?”
“我揹你下去吧,算我倒黴。”
揹着郭小強下來,花了四個多小時,到了路邊,我累的和毛毛一樣,喘着粗氣。突然發現自行車沒氣了。
“你這什麼破自行車?”
“什麼破的,新的,我女兒的,是你太重了。”我說。
“那就推着走吧。”郭小強說。
“這推着你走,明天早上都到不了家,我晚上還要約會呢。”
“你什麼意思?你把我扔在這地方?”郭小強說。
“這主意不錯,你先再這歇着,等我和林老師約完會,我叫車來拉你。”
“哥,你是不是想弄死我,你要是想弄死我,你就直說。”
“我還真想弄死你,真是倒黴透了。”我掏出包裡的磚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