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出了說五花土,下面就有墓葬嗎?怎麼就走了?”
莊睿被孟教授的舉動搞的有些莫名其妙,他們不就是來挖皇陵的嗎,看孟教授這摸樣,似乎對這陵墓的位置,並不怎麼在意啊,看着走遠了的孟教授,莊睿無奈,也只能跟了上去。
回到那個發掘現場,孟教授招呼了衆人一聲,收拾好傢伙什就往回返了,那些村民們都很高興,反正出一天工就五十塊錢,少乾點活誰不樂意啊,三五人一夥的向莊子走去。
“小范,我剛纔的探洞裡出熟土了,孟教授怎麼反而叫回去了呢?”
莊睿心裡一直憋着這個問題,對走在自己身邊的範錯問道。
“老師可能有別的想法吧?莊哥,聽老師的沒錯。”
都說研究生就是導師的打工仔,範錯和英寧兩個學生只管着跟老師做課題,別的是不需要他們過問的,反正孟教授對他們也不錯,吃住都在自己家裡,每個月還有幾百塊錢的生活補貼,比起那些被導師壓榨而又一分錢沒有的同學來,要強多了。
莊睿只能將疑問再放回到肚子裡,一個多小時後,衆人回到了村子,那些縣城的工作人員都有摩托車,直接從村子裡就趕回縣城了,而孟教授幾人,也回到了租住的農家,莊睿發現,他們住的地方離老三家並不遠,也就是隔了三五戶人家。
莊睿問了一下,那邊還有空房,乾脆就找到老三,把這事情一說,搬到孟教授他們那裡去住了,總歸不能一直佔着老三的新房吧。
……
“汪……汪汪……”
“別叫,是大腳嫂啊,你這是送飯回來啦?”
餘老大聽到院子裡的狗吠聲,連忙走出來,將兩條狼狗給栓上了。
“餘家兄弟啊,我這可是一路小跑回來告訴你的,那幫子考古隊的人,要去你那果園子裡面挖,被我給制止住了,你可是要快點想辦法啊,再過兩個月,這果子就要成熟了。”
餘老大打開院子門,剛纔那個給考古隊送飯的老孃們,就眉飛色舞的對餘老大比劃開了,口中的吐沫星子都飛濺到餘老大的臉上去了。
“呵呵,大腳嫂,人家是政府的,咱們能攔着嗎?今兒這事可是要多謝謝你了,對了,前年大侄子結婚,你看,我正好去河南走親戚了,這錢你拿着,就當是我隨禮的錢。”
餘老大眼睛裡閃過一絲陰狠的神色,不過隨之就掩飾了過去,從口袋裡翻出一張皺巴巴的百元大鈔來,做出了一臉心疼的模樣,將錢遞給了大腳嫂。
“哎呀,這怎麼好意思啊,隨個三五十塊錢的份子就行了,一百太多了……”
大腳嫂嘴裡喊着不好意思,手上已經是把錢接了過去,用兩根手指捏住甩了甩,聽到脆響之後,才滿意的將錢放到口袋裡,嘴裡還唸叨着:“我說餘家兄弟,你去找找書記,這事可不能讓那些人亂來啊,種了幾年的果樹,要是全被砍了的話,那損失多大呀。”
“哎,大腳嫂,你還不知道嗎,我這人老實,嘴又笨,政府真要這麼做,我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啊,書記和咱又不熟,你看……”
餘老大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在身上摸索了半天,又找出一張五十塊錢的票子,硬是塞給了大腳嫂。
“這果園是咱們村子決定承包給你的,前幾年都是在虧錢,大家都看得到的,餘家兄弟,你別擔心,我晚上就去書記家,二叔肯定會給我這個面子的。”
大腳嫂攥着手心裡的錢,拍着胸脯說道,她沒想到餘老大爲人這麼大方,不過就是前幾天交代她送飯的時候,注意點考古隊,別讓挖到自己的果園子,這出手就是一百五十塊錢,自己也要幫上點忙,不然這錢拿着可是有點兒燒心啊。
餘老大搓着手,看着家裡冰涼的竈臺,有點不好意思的說道:“那可真是要謝謝你了,大腳嫂,在這吃過飯再走吧,你看,孩他娘不在家,我去買兩個菜去。”
“不用了,大兄弟,你就等好吧,我回頭就去二叔那,保準不讓他們動你的果園子。”大腳嫂看着這家貧四壁的樣子,暗中撇了撇嘴,身子也向外走去。
千恩萬謝的送走那老孃們之後,餘嚳的臉色變的陰沉了下來,四處張望了一下,回身關好院門,匆匆走進了屋子。
說餘老大家貧四壁一點都不爲過,三間平房一個院子,除了正房有張牀,還有個櫃子和吃飯的桌子之外,其餘就沒什麼傢俱了,原本也不是這樣,只是幾年前餘老大在承包那片果林的時候,將家裡的東西都給賣光了,這事都傳到鎮子裡去了。
回到房間之後,餘嚳關緊了房門,屋裡頓時黑了下來,餘老大也不開燈,順手從桌子上拿了把剪刀,走到牀邊趴下身子,在牀頭下面的一塊青磚上敲了敲,聽到“空空”的迴音之後,用剪刀插進轉頭的縫隙處,將青磚撬了上來。
這塊磚頭下面是空的,餘嚳伸手從裡面拿出一個不大的手包,站起身來。
打開手包,裡面除了一疊百元大鈔和一個手機之外,赫然還有一把精緻的手槍,只有巴掌大小,要是有槍迷看到,肯定會一眼就認出來這把被稱之爲掌中驚雷的勃朗寧手槍,在手槍旁邊,還放有一個裝滿了黃橙橙子彈的彈夾。
餘老大沒有動手槍,而是把手機拿了出來,開機之後看有了信號,就撥打了出去。
“大哥,什麼事情需要打電話?”
手機裡傳來老八有些低沉的聲音。
“後天晚上八點動手,叫小四後天中午到家裡來,把雷管和炸藥帶來,另外讓小七準備好車,晚上在村子三里屯炮樓子那裡接應。”
餘嚳一連串的吩咐了下去,如果拉開燈的話,就會發現,他那張原本顯得頗爲憨厚的臉,變得有些扭曲和猙獰。
“大哥,怎麼回事?不是說好了等那幫子考古的人走了,咱們再幹活嗎?”
老八在電話裡不解的問道,今天上午才從餘嚳那裡出來,沒想到這下午就改了主意。
“沒時間了,那幫子考古隊的人,應該發現了王陵是在果園下面,今天要不是老三攔着,就要被人進去了,我只能拖上個三五天的,再晚恐怕就要暴露了,你忘了那下面還埋有什麼東西嗎?”
餘老大的聲音有些陰森森的,嚇得電話對面的老八渾身打了個哆嗦,他當然知道那片林子裡埋了什麼東西,五具屍體埋下去的時候,就是他親手挖的坑。
“大哥,不行咱們現在就撤出去吧,這些年賺的錢,也夠咱們在國外花一輩子了。”老八想起那變成了果樹肥料的傢伙,背後不禁涼颼颼的。
聽到老八的話後,餘嚳暴怒了起來,眼中露出一絲殺機,壓低了嗓子狠狠的罵道:“放屁,我在這裡謀劃了七八年,怎麼可能放棄,這次要不是老六失手被查到,東西早就取出來了,媽的,幸虧老六死掉了,不然咱們都得去挨槍子……”
想到那幾個被餘嚳親手掐死的人,老八再也不敢觸犯餘老大黴頭,連忙回答道:“我知道了,大哥,你放下吧,事情我一準安排好……”
“嗯,事情要是有變化,不要打這個電話,老規矩,拍電報到村子裡,就說河南有急事……”
餘老大交代了一聲之後,才掛掉了手機,將手機電源關掉,換了一張卡之後,把手機放回到包裡,從那疊百元鈔票下面,拿出一個小本本翻開看了看。
原來在錢下面,還藏有七八個護照,不單是餘嚳自己的,還有手下幾個人的,都放在他這裡,預防某一天事發,能逃往國外的,只是這裡面有幾個人,現在已經不在人世了。
大家看到這裡,應該也都明白了,餘嚳的父母,其實出身於河南洛陽的一個盜墓世家裡,在上個世紀那席捲全國的大變動中,在解放前挖墳掘墓的餘家,也受到了衝擊,無奈之下,剛剛結婚的餘父帶着妻子逃到了劉家莊。
劉家莊安靜的生活,讓餘父也忘記了自己的出身,一住就是二十多年,不過等到改革開放之後,餘父有些想念家裡的親人,就帶着大兒子回河南探親了,這一回去才發現,原本窮得叮叮噹噹的家裡幾兄弟,都富裕了起來。
餘父一打聽,原來在二十多年前的那場大變革中,自己的一位堂弟偷渡去了香港,在前幾年也回鄉探親了,並且鼓動家裡人又操起了舊業,而那位堂兄專門負責在香港出手,這才發掘了幾個古墓,家裡人的腰包都鼓了起來。
餘父過了幾十年的安靜生活,並不想再參與進去,當時就要帶着兒子返回劉家莊,只是一向不怎麼說話,有些蔫不拉幾的餘嚳,這次居然說什麼都不願意回去,非要在外面闖一闖。
擰不過自己這個兒子,餘父只能隻身返回了劉家莊,而餘嚳也像是脫了牢籠的鳥兒,見識到了一片自己從所未聞的新天地。
跟着自己的一個堂叔,餘嚳表現出了在盜墓這方面,別人所不及的悟性,學東西上手十分快,對那些常人難以理解的風水堪輿方面的知識,他彷彿天生就懂,在跟着堂叔盜掘了幾座古墓之後,餘嚳就能獨立尋找墓葬的。
這樣過了有四五年左右,餘嚳憑藉着自己在盜墓上得天獨厚的天分,以及從小跟着劉家莊那些武把式練得的身手,將自己那位堂叔擠下了當家人的位置,把這個盜墓團伙牢牢的抓在了手中。
餘老大掌權之後,又正值國內經濟發展勢頭良好,他們這個盜墓團伙也變得愈加瘋狂了起來,在九十年代的初期,足跡遍佈陝西、河南、河北、山東、新疆等地,大批珍貴的文物也從他手中流入到國外。
誰都不會想到,在劉家莊整個就是一老蔫,見了年輕的女人眼睛就發直的餘家老大,在外面出入的都是豪華酒店,乘坐的都是高級轎車,香港美國等地也去了好幾次,更是包養了幾個在校大學生,一副成功人士的派頭。
在外面混的風生水起的餘老大,並沒有得意忘形,狡兔三穴,他將劉家莊作爲了自己的一個避風塘,每次回劉家莊的時候,都穿的破破爛爛的,一副混的很不如意的模樣,居然連自己的父母和弟弟都矇騙了過去。
在上個世紀九十年代中期,餘老大回到家裡,有一次和父親喝酒的時候,無意中聽到餘父提起這劉家莊的來歷,原來居然是唐朝皇陵的守陵軍隊居住的地方,到了後來就慢慢演變成了現在的劉家莊。
有守陵軍隊,那也就是說,這地方是皇陵所在,餘老大不禁動了心思,往後的數日,每天就往山坳那邊跑,以他這幾年的見識,自然認出了那塊風水寶地。
餘父也是出身於盜墓世家,在這生活了幾十年,早就看出那塊皇陵所在,但是他並不想攪亂目前安靜的生活,當他發現自己兒子的舉動之後,頓時就明白餘嚳這些年來的所作所爲。
發現了餘嚳的動機之後,餘父很嚴厲的將兒子訓斥了一頓,並說他要是敢盜皇陵,就大義滅親,去公安局舉報他。
其實餘父這話,只是想打消餘嚳的念頭,卻沒成想餘嚳這些年來在外面犯下了滔天大罪,手上的人命都有好幾條,只要有一件暴露出來,肯定就是吃槍子的下場。
像餘老大這種心性涼薄的人,是容不得一絲威脅存在的,在接連被父親警告了兩次之後,終於動了殺心,找了一個機會,偷偷的在父母的飯菜裡下了藥,而後又裝作孝子賢孫哭天抹地的將父母安葬了。
爲了山坳裡面的皇陵,餘老大安心在劉家莊潛伏了下來,並尋找時機,在現在孟教授挖掘的地方打了盜洞,只是那裡並非是皇陵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