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所喝的酒,是一位護礦隊員拿出來的,是散裝的烈酒,放在一個大的透明玻璃容器裡,只是裡面那條五顏六色,足以嬰兒手腕粗細的花斑蛇,讓莊睿嚇了一跳。
“來,爲了感謝兩位教授,咱們飲了這一杯……”
胡榮站起身來,對二位教授敬了一杯酒,兩位老人來到這裡之後的工作態度,是很值得人欽佩的。
“莊哥,這酒喝了沒事,毒蛇泡酒,可以醫治風溼關節炎,越毒的蛇,泡出來的酒效果越好,對身體沒壞處的……”
彭飛見到莊睿的眼睛,不時瞄向那裝酒的容器,哪裡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彭飛雖然不喝酒,但是蛇膽沒少吃,知道這是好東西。
莊睿聞言喝了一口,除了有一絲甜甜的感覺之外,似乎也沒有什麼不適,當下放懷大口吃喝了起來,今兒顛簸了一下午,肚子卻是早就餓了。
上前來敬酒的人很多,兩位教授沒一會就不勝酒力,胡榮招呼人扶他們去木屋裡休息了,莊睿和彭飛頓時成了衆矢之的,那些護礦的漢子們,紛紛端着酒碗找上了莊睿。
這酒說是烈酒,其實就是緬甸人自家釀造的米酒,度數並不是高,莊睿喝了足有小二斤,居然還沒倒下,不過也有些迷糊了,只是彭飛見機快,早就躲的遠遠的了。
“莊老闆,我敬你一杯,你可一定要喝呦……”
一個聲音傳到莊睿耳朵裡,頓時讓他酒意醒了八分,擡頭一看,那位泰國先生正含情脈脈的看着自己,在這二十幾度的氣溫中,莊睿還是禁不住的打了個寒戰。
“喝,喝……”
回頭看了一下,彭飛那義氣的小子早不知道跑哪去了,莊睿端起碗來,仰口就喝了下去,順勢倒在了桌子上,哥們跑了不了,總能裝醉吧?
誰知道這米酒喝起來口感不錯,度數也是不高,但是喝多了,那後勁一點不比二鍋頭差,莊睿這一頭倒在桌子上,頓時就感覺到天旋地轉,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幸好胡榮是叫護礦隊的人把他擡進的木屋,否則要是被“煮飯婆”佔了便宜,那莊睿可就虧大了。
喧鬧了幾個小時之後,山間恢復了平靜,那熊熊篝火也熄滅了,只是在黑暗中,不時亮起幾個光點,那卻是護礦隊守夜的人在抽菸。
胡榮對這個礦的重視,自然是不用多說了,僅是在進山那一公里多的通道里,他就安排了七八處明暗哨,但凡有個風吹草動的,這邊的人馬上就能趕過去。
……
睡得半夜的時候,莊睿醒了過來,頭疼已經緩解了,不過嘴卻是乾的要命,並且想噓噓的感覺十分強烈,掀開不知道誰給蓋在身上的一張毯子,莊睿從竹牀上坐了起來。
在屋裡有一股香味,那是緬甸特產的驅蚊草製成的蚊香,一炷香就可以使一間屋子裡沒有任何蚊蟲。
“誰?莊哥,您醒啦?”
莊睿木屋的一角,響起了彭飛的聲音。
“嗯,我沒事,你繼續睡,我去解個手……”
摸索着從地上找到鞋子穿上以後,莊睿推開了木屋的門,沿着那六七階木頭樓梯走了出來。
緬甸人所搭建的木屋,爲了防止夏天的山洪,往往都是要高出地面一兩米的,用粗大的木頭作爲砥柱,在上面用竹子和木頭混合搭建起房屋的架子,然後鋪上頂就可以了,在屋門和地面處,會有一個木頭樓梯。
等到夏天山洪流過的時候,衝擊在這些作爲底乾的木頭上,卻是無法摧毀這些木屋的,這樣的建築,在緬甸、老撾和泰國等地隨處可見。
這些木屋基本上都不用釘子的,而是用浸過油的繩子捆紮的,十分的結實,木頭上的樹皮都沒有刨去,籍着月色望去,看起來很是粗獷。
莊睿在木屋後面爽快淋漓的噓噓一番之後,正準備找點水喝,看到在被木屋環繞的空地上,坐着一個人,在默默的抽着煙,仔細看去,正是胡榮。
“嘴幹了吧,來,喝點水……”
胡榮見到莊睿走過來,從身邊拿起一個綠色的軍用水壺,給莊睿遞了過去。
“咕咚……咕咚……”
莊睿嘴是渴的厲害,接過水壺之後,幾口就把一壺水給喝完了,這壺裡面裝的是山間的泉水,很是甘甜。
“胡大哥,怎麼不睡覺啊?”
莊睿盤腿也坐在了地上,把水壺隨手放在了一邊。
遠處茂密高大的樹木顯得黑森森的,這個季節的緬甸,似乎也沒什麼蟲子在鳴叫,四周很是寂靜,靜的讓人感覺到有些壓抑,似乎天地間就只剩下自己一人。
“睡不着啊,我也想象你那樣,喝醉了就什麼都不管,呼呼大睡,可是這還有一幫子跟着我們胡家數十年的人,放不下啊……”
胡榮狠狠的抽了一口煙,菸頭在夜色裡猛的亮了一下,然後將之捻滅在地上,臉上顯出一絲愁容來。
“胡大哥,您也不用太着急,這座礦經過那麼多人勘測,應該是有礦脈存在的,只要挖下去,肯定會出翡翠的……”
莊睿心裡雖然知道翡翠礦脈的所在,但是苦於不能明言,這話說出去,聽在胡榮耳朵裡,卻是安慰的意思多一些。
“再挖下去?呵呵,兩三個月還好說,時間長了,我是撐不下去的……”
胡榮苦笑了一下,這些苦悶壓在他心裡很久了,現在算是找到了宣泄的閘口,滔滔不絕的和莊睿說了下去。
原來胡氏家族現在看似風光,但是實際上,已經很難維繫下去了,就是因爲這座翡翠礦,幾乎掏空了胡氏所有的資金,而且現在每天這數百個工人的支出,都是一筆不菲的數字,如果不是此次緬甸公盤上,胡榮也有所斬獲的話,恐怕現在就支持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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翡翠價格暴漲,不過是從上個世紀八十年代開始的,而胡氏在這20多年裡,也就是積攢了相當於十多億RMB的資金,當然,這個數字在緬甸而言,那已經是相當多的了。
只是胡榮近幾年在東南亞做了一些投資,花去了好幾個億,加上現在這座翡翠礦的支出,幾乎是掏空了胡氏所有的資本,所以現在胡榮家族的資金鍊,幾乎是無以爲繼了,如果礦脈再不出翡翠的話,那後果會相當的嚴重。
即使胡榮現在放棄這座翡翠礦,在資金上也不會有絲毫的好轉,等到他在東南亞以及臺灣的投資見效益,估計胡家已經支撐不下去了。
在這次公盤上,胡榮之所以那麼想走私給秦浩然一批翡翠原石,也是有想籌措資金的意思在內,雖然不會很多錢,但是多少也能緩解一下胡榮的壓力,只是由於莊睿的橫插一腳,幫秦浩然賭到幾塊好料子,這件事情並沒有辦成。
莊睿聽完之後,不解的問道:“胡大哥,就算現在這座翡翠礦開出了礦脈,你不是仍然沒有辦法在短時間內,把這些翡翠變成現金嘛?”
現在緬甸軍政府嚴格控制翡翠原石出口,所以即使像胡榮這樣的大翡翠商人,也只能依靠翡翠公盤來銷售大量的翡翠原石。
至於走私出去的原石,價格低不說,數量也不會很多,對胡榮現在的經濟情況,沒有根本性的幫助,所以莊睿纔有此一問。
胡榮搖了搖頭,說道:“不一樣的,只要這個礦坑不是廢礦,這種局面馬上就可以扭轉過來……”
莊睿不知道,在緬甸,翡翠就是錢,各大翡翠公司之間,也是有生意往來的,用翡翠做抵押,週轉一筆資金,這都是很正常的商業行爲。
只是現在胡氏這座礦沒有找到礦脈,很多翡翠公司都在等着看笑話,並不肯接受胡氏公司的翡翠,或者是將價格壓的極低。
這樣一來,就導致胡榮手上有翡翠,但卻無法在短時間內使其變成現金,不過這座翡翠礦要是開始大批量出產翡翠原石的話,就說明胡氏走出了困境,那些公司自然會改變針對胡氏公司的策略了。
“胡大哥,您現在的資金,究竟還能支持多久?”
“節省一點,應該能到下次緬甸公盤,不過,那時候要是再沒有發現礦脈的話,就……就……”
胡榮沒有繼續說下去,不過莊睿明白了,這等於就是一個無底洞,只要一天找不到礦脈,就不停的吞噬着大量的資金,胡榮現在是想抽手不幹,卻又捨不得前期的投資,正是進退兩難的時候。
想着那條一百多米長的礦脈,莊睿心中忽然冒出了一個想法,當下說道:“胡大哥,緬甸可以接受外資的資金投資嗎?”
“可以啊,緬甸的翡翠公司,有些就是外資,只是限制比較多,這幾十年了,也不過就引進來5、6億歐元的外資而已,老弟,你不會想投資這個礦坑吧?”
胡榮說着說着忽然擡起了頭,吃驚的看向莊睿。